不多时,外面来报说望月亭准备好了,请宫主和二位客卿游幸。珍珠站起来,对孔方和张颂伸手道请,三人一起出了天凤宫,被引领着来到传说中的望月亭。珍珠站在小路上,抬头看这望月亭,这亭子建在一处突出的悬崖上,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凸出的这块巨石又被山间云雾缠绕遮挡,几乎看不到它的本来面目,只有一处亭子凌空高悬,如天上幻境,仙家之所。珍珠沿着石阶而上,来到一个洞口,上面歪歪扭扭两个字,‘仙境’这两个字仿佛天然形成,又好像有人刻意为之,总之很奇特,给人的印象很深,山洞两旁陪有对联一副:灵峰云隐神仙府,古刹晚钟仙女家。
这一副对联让珍珠驻足半晌,大山的子民信奉佛教,但佛教的代言人却是神女,天凤宫宫主,这总让珍珠疑惑,这里的信仰是不是真的如哈族长等人表现的那样,那么的虔诚,自己是不是他们选出来的傀儡,是不是他们用来发号施令的障眼法。通过这些天在神庙的生活,特别是那几个轿夫的自裁,珍珠的怀疑稍微减轻了不少,书中都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自己千万不要被眼睛看到的东西所蒙蔽,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这是珍珠时时刻刻在内心深处提醒自己的话。今天珍珠看了这幅对联,这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又出现在脑海里,不管她如何警醒,如何提醒自家,在所见所闻之下她心理的天平还是倾斜了,看来神庙神女并不是一个摆设,而是真的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里到处都是对神女的敬仰和对神庙的恭敬,如果是假的,或许也不会太假,其中也有几分真吧。
“灵峰云隐神仙府,古刹晚钟仙女家,原来珍珠家如此与云相伴,与水为邻,飞云流瀑,我看就是神仙府第也没有这里钟灵毓秀,戏清流,翔神渚,采明珠,拾翠羽,说的大概就是此地, 当真是抚琴作画,煮茶围棋的好地方!”孔方在后面大为感慨的道。
“这地方确实是个风雅之地,只是我们已卖身给珍珠,恐怕此生是不得此闲情逸致了。”张颂看着这灵山秀水,大煞风景的道。
“我们难道就不能暂时忘了卖身为奴这件事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呵呵,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大概还可以偶尔偷个懒,但你就不好说了......”孔方促狭的道。
“我怎么就......”张颂还没说完,就听后面有跑动的脚步声,快到近前了方才放缓了脚步,大声道:“启禀宫主——”珍珠也听到脚步声站住了,转过身看着从后面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宝儿,以目示意,让她说有什么事儿。
“刚才有山民上山来上香,说得了一株大灵芝,前面的师傅们说的意思好像这山民要卖与神庙,看那株大灵芝当真少见,不好单专,想让药巫或者蛊巫给看看,偏偏二位大巫师不在居所,遍寻不着只好来请张大夫。”宝儿说完就站住不说话了,等珍珠和张颂的示下。张颂本来就是医生,对这些灵丹妙药有不同寻常的热情,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他一定是会去的,只是今天陪珍珠出来观景下棋,还要珍珠首肯为好,这样也显得主客有礼,相敬如宾。
“这是好事情,松花你去跟着张大夫看看,如果是真的,就让张大夫作价,我们买下来就是了。”珍珠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这句话太有歧义了,神庙前面自然有值守之人,作价之后,自然会去财巫的账房支银子给付这山民,这些东西都会进药巫掌管的药房,或制成成药,或妥善保存,最后听候宫主的吩咐。怎么这次听珍珠的话好像是要自己出钱似的,这整个神庙都是她的,为什么不从神庙支取银钱呢?周围的黑衣人全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珍珠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张颂不管珍珠说的话有么有歧义,得了珍珠的首肯,立刻跟着一个黑衣侍女走了。珍珠和孔方穿过这仙境天然石洞,就要去往望月亭,只是穿过石洞才看到,仙境门洞和这望月亭不是一个整体,这望月亭就如浮在云海中一般,真是忽闻海上有仙山,尽在虚无缥缈间。望月亭和仙境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可下面却是深不见底的一道裂缝,山洞和望月亭之间用铁索桥相连接,珍珠站在仙境这端驻足不前,这时从仙境喷出一团白云,这群人全都衣裙飘飘,几欲乘风归去,看的周围的人心旷神怡,一时分不清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当真到了人间仙境。
“珍珠,怎么不往前走?”孔方在后面微笑着问。
“我,我有些害怕,总感觉脚下的石头在动,前面的铁索桥也在动,我......我实在害怕!”珍珠怯怯的道。
正文三百六十九章适得其反
“没事儿的,你慢慢的往前走就是了,刚开始可能都有些怕,多走几次就行了,如才美轮美奂之地,你不会只来一次吧?”孔方笑着道。
珍珠慢慢的踏出去,一点一点儿的往前蹭,走到桥的近前,看清楚桥并不宽,只有四道铁索,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两旁是两道铁索扶栏。珍珠摸着冰凉的铁索,此时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凉还是铁索凉,反正两边的温度差不多,先伸出一只脚踩了踩桥面,不是年久失修,腐烂变质的木板,才把另一只脚也踏上去,走了没两步,山风吹过,感觉像是在荡秋千,珍珠转身,一个箭步从桥上窜下来,双手抚胸,两股战战。
紧跟在后面的松花一把扶住珍珠道:“娘......宫主怎么了,您要是实在怕的慌,我们就换个地方吧,山上清幽之地又不是只有这一处,何苦来的受着罪,说实在的我也怕的很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那就先让我过去给你们看看,我们先走!”孔方对抬椅子的两个小子道。那两个小子略一迟疑,抬起孔方走向铁索桥,开始两人也走的战战磕磕,慢慢的就利索了,抬着孔方慢慢的走过去。孔方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珍珠道:“怎么样,我这不会走路的都过来了,你们这手脚齐全的难道还过不来。”
珍珠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当然要过去,我一定要过去,为了我的猜想,我也只能过去了。“珍珠闭着眼睛,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十几步的路,居然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当她的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时,不知道是被裙子绊了一下,还是腿软,扑通一下跪在孔方脚下。
孔方吓了一跳,赶紧弯腰低头把珍珠扶起来,此时珍珠额头上汗珠滚滚,脸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微微的抖着。孔方看珍珠如此,就轻声一叹道:“你这是何苦来的,附庸风雅。陶冶情操,却落得心神受损,胆战心惊。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屋里,或者去个别的什么所在,也强过现在你这个样子,让圆融都于心不忍,很有负罪感。”
“你......你不是也说。这里是难得的抚琴作画,围棋煮茶的所在......如此神仙幻境,我又怎么能放过,世上都说神仙好,做了神仙乐逍遥,我这不也想当一回神仙。做一回仙女吗。如果真的从这秋千桥上跌下去,说不定我就羽化成仙了,这也算是我功德圆满。登上极乐之地。”珍珠此时连话都说不利落。
定了定神儿,珍珠才看到这望月亭很大,分着内亭和外亭,桥头往里有一大片空地,在空地上铺了水蓝色的毯子。地毯和周围的颜色融为一体,分不出那里是天那里是地。围棋桌放在离内亭门口不远处,两旁放着两个锦垫,周围再无它物。
“你都这样了,我们如何能下的好棋,还是去里面喝茶休息休息吧。”孔方建议道。珍珠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她的棋艺本来就是平平,早就没什么下棋的心思了,后面过来的松花澄妮赶紧过来扶住珍珠,进了望月亭。
珍珠进了望月亭里面,这亭子四面都是红漆雕花门窗,如果门窗全部打开,就是个亭子,闭合了就是一座小小的屋子。珍珠看到里面铺的是猩猩红的地毯,四角摆放着盛开的鲜花,东边靠窗的地方是一条窄塌,四周靠每个门窗的地方都放着桌椅,中间炭炉上黄铜壶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水开了,随时可以冲茶,一旁坐着一个绿萝小婢,那小丫头好像浑然不知珍珠和孔方进来,自顾自的盯着铜壶,整理着一旁的茶具。这望月亭地处高峰,这里只是半山腰,山顶上还白雪皑皑的,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此时这里山风猎猎,温度比山上别的地方低,又赶上才刚刚下过暴雨,穿的单薄了,在望月亭里还感觉冷飕飕的,里面烧炭煮茶让大开着窗户的望月亭,温度刚刚好。
珍珠被松花澄妮扶着在靠窗的窄塌上坐下,澄妮把一旁的靠枕引枕儿放到珍珠身下,让她坐的舒服点。“娘子喝碗茶吧!”这时那个绿萝小婢用乌木填盘托着一盏雪白薄瓷盖碗款款的走过来,雪白的瓷碗,乌亮的填盘儿,草绿色的衣裙,清脆甜美的声音,清新灵动,赏心悦目,这茶还没喝,就觉的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许多。
珍珠接过茶来,发现居然能从这白瓷碗外面,看到里面晃动的茶汤,漂浮的茶叶,原来古代的陶瓷技艺都如此只高了,这不是玻璃杯,却有了玻璃杯的一些特质。千万不要小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工艺,这些顶级的东西都是有的,只是由于劳动力低下的问题,不能大规模生产,这些东西在古代是精品中的精品,流传到现代,就是绝世孤品,无价之宝了。珍珠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茶盏,这不是一只简单的茶盏,这是一件脱凡出尘的艺术品,空灵纯洁,碧落凡尘。珍珠对手中的茶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爱不释手,如珠如宝般的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