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璋平生最不愿喝药,听见就觉苦意翻涌而来,“免了。”
季芙啧了一声,“你莫不是怕苦吧……”见他微抬了眼,这举动瞬间真相,扯了扯脸,“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喝药……不该叫你京城病夫,该叫京城懦夫。”
孟平璋早就练就了厚脸皮,即便她当面嗤笑也雷打不动,“偏是不喝。”
季芙大声唤他,“京城懦夫。”
“……”
到了齐家,却说明玉刚乘轿去西郊寺庙上香。孟平璋和季芙相觑一眼,商议一番,实在不放心明玉在外奔波,也往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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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姚嬷嬷所说,一路经过的八街九陌都能隐约听见“齐大人、落水、生死未卜凶多吉少”这些话,明玉紧闭眼眸,却不想堵住耳朵。生死未卜,至少仍有一半活着的念想。若真是不在这世上了,也别让她知道有人寻到他的尸身,那她仍可以骗骗自己,他还活着,只是暂且未归。
进了寺庙,下人开路取了香烛,又请和尚在旁诵经祈福。怕伤了孩子,不敢长跪,求了佛祖保佑,就走了。
结果孟平璋和季芙到了那,又寻了个空。
两人一听门口的小和尚说那位女施主已走,又是相视一眼,季芙可算是明白了,往后退了一步,“八字不合。”
孟平璋哭笑不得,被齐琛失踪弄的烦闷的心简直就被她警惕的模样给拂散了,“我倒还没说你,正巧来了这,进去问问高僧,替我们算算八字。”
季芙红了脸,“呸,轻佻人,姑娘家的八字岂能随意和男子的一块算。”
说罢,转身就走了,再不理他。
孟平璋想了想也是,提步追了上去,因未乘马车,随她一块从小路穿回街上,又回了齐府。
明玉回到宅子,姚嬷嬷扶她下了轿,低声问道,“这事可要与老爷太太说……”
明玉摇头,“不可。快马加鞭送信回去,也得十来天。万一爹娘刚收到信,三爷便安然归来,再命人去报平安,岂不是要爹娘在京城急上半月光景?还是等找到三爷再说吧。”
姚嬷嬷应声,暗想这“找到”二字,可含着两重意思呢。这一想又觉自己糊涂了,暗暗啐了一口,求着菩萨保佑三少爷平平安安的,否则她这随同来邓州的下人也得被太太迁怒。
府里的男丁都被派去河边一同找人了,明玉又不想费时与那些来探望的官夫人应酬,毕竟知晓自己身子并不太好,还是养胎为上。因此齐府大门未开,婢女出来相迎,说道,“孟公子和季姑娘在里头等了一会了。方才已来过一回,还送了一篮子鸡蛋,拿去厨房了。”
明玉点点头,进了大厅,季芙已迎了过来,“姐姐。”
孟平璋也起了身,“齐少夫人。”
明玉见了他,问道,“中秋已过,你怎的还在邓州?”
孟平璋答道,“昨日落水的三人,有一人是知府大人,只是便装出行旁人都不知晓。问了那先捞起的汉子,才知首尾。未免慌乱,因此除了衙门的人,暂且未说。”
季芙此时才知他是澄江府府衙的人,但不知是任何官职。看着很是轻佻的一个人,竟是个官爷,“知府大人来这做甚?”
孟平璋声调颇冷,“出来摆官威罢了。”他默了片刻,才道,“你们可知长宁河落水一事,是因何而生?逼供了那汉子,才知是元大人养的爪牙,害的那汉子家破人亡。一路尾随元大人至邓州,乔装船夫上船,伺机夺他性命。可谁想连累了与元大人站在一起的嵩元兄。”
水桃愤愤道,“真是狗官,自己死去便好,还拖累姑爷。”
季芙觉那汉子报仇无错,只是累及旁人,实在太不应该,“那汉子要如何处置?”
孟平璋说道,“现在仍是片面之词,已让人回府衙彻查,若是真的,我便上交吏部,让吏部决断。”
明玉见吴逢未跟随进来,想必那去查事的是吴逢,她如今只想齐琛安然归来,其他的事一概不想知道也不愿多想。哪怕是知府的案子扯出什么惊天阴谋,她也觉是小事,“如今长宁河那边……仍无消息?”
大堂气氛顿时沉落,一会季芙才安慰道,“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姐姐为了孩子,也要看开些。”
孟平璋今日来倒不是专门为了探望,而是有事要说。只是季芙一直在这,寻不到空暇。等到午时,季芙自告奋勇说下厨,这才离了身。当即假意去茅厕,经过明玉身旁,声音极轻,“我有话与你说。”片刻又道,“清雪会陪同。”
明玉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是语气颇为严肃,怕是与齐琛的事有关。等他走了,与水桃说道,“等会孟公子回来,便说我去后院凉亭那了。让季妹妹也去那边吧,天气甚好,瞧着景致吃的兴许也多些。”
水桃没有多疑,等孟平璋净手出来,就说明玉去了凉亭,等会季姑娘也过去。
到凉亭那入了坐,明玉便让婢女站的远些。
孟平璋早知明玉的性子清冷,只是之前一直有所伪装,如今一看,在他面前不演戏了,倒更是冷冰冰的。事发之后她便镇定得不似平常女子,他一面敬佩,一面却又觉生分。
明玉淡声,“待会季妹妹就过来了,虽说清雪在旁,但久待到底不好,你要与我说什么话?”
孟平璋稍稍回神,才道,“齐琛不能死,即使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让他消失。”
明玉听着一句话两个死字,面上紧绷,“三爷不会死。”
孟平璋无奈笑道,“谁又知道,那河流湍急……”
明玉轻喝,“你若再胡说,便走罢。”
孟平璋打住不说,提了正事,“我刚才的话,绝无半分玩笑。我昨夜在想,齐家不能没了一个齐三爷。当初他能替代我,那如今,也有人能替代他。既然如此,便寻个聪明可靠的人来,假托齐琛借尸还魂。你我联手,定能再弄出个无人怀疑的齐三来。”
明玉倒抽一口冷气,盯他问道,“你将我明玉当做什么女人?与三爷同床共枕的人是我,你要我佯装什么都不知,挺着肚子与陌生男子睡在一处?”
孟平璋看着她,语气也冷了五分,“那你是要做个寡妇?谁都无法保证这孩子一定能安然长大。让爹娘接受借尸还魂的事,日后你仍能有孩子,你依旧坐定齐家主母的位置。”
明玉摇头,“这事我不予考虑,我相信三爷还活着。”
孟平璋冷笑,“你若信,又怎会一脸憔悴之色,夜里哭过几回?可曾安睡过?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商议,而是告知你。我只等十天,十天还寻不到齐琛,我便去找人替代他。到时你要拆穿也可,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你要选择继续荣华,还是要做个寡妇,你好好想罢。”
明玉也是冷笑,“我不会应允的。”
孟平璋已动了气,忍了声道,“你到底要不要这荣华富贵了!”
明玉愣了愣,点头,“要。”再开口,已是哽咽,“但只要三爷所给的。”
孟平璋默了许久,知她交付了真心与齐琛,这种事确实太过混账。可他又能如何,为了齐家,明玉又算得什么,他做做小人也无妨,“十日之后,便有定论。”
明玉紧握了手,若不是顾及身子,她真想将这一拳头捶在他的鼻梁上,让他知晓什么叫痛,竟在齐琛生死未卜时这般逼她。她可以理解孟二这么做的缘故,但是无法原谅。
季芙做了饭菜过来,见两人气氛冷然,再看明玉,面色比方才更差,问了几句,都答没什么。
吃过午饭,送走他们,明玉回屋里歇息,躺下身时,不住的想,十天,只有十天。孟平璋真那么做了,她也无法。若齐琛真的已不在世上,她至少要保住两人的孩子。
又是一夜未眠,依照这种情况,估计想好好的睡一觉也难。
长宁河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半条河都已找过了,却还是没找到人。过了五日,去寻人的船夫渔夫衙役和招募的泅水好手,都觉生还无望,只是无人敢报去与明玉听。
孟平璋已少来齐府,明玉的直觉告知他定是去寻替代的人了、
孟平璋少在外面露脸,季芙也看不见他。这日和崔氏一块用荞麦做了枕头,有助安睡,想送去给明玉。想起孟平璋的瘦损模样,又道,“娘,多匀我一些,我再做一个。”
崔氏随口问道,“除了送去给齐夫人,还要送谁?”
为娘的这么一问,当女儿的脸却红如胭脂,干咳两声道,“送好友。”
她不脸红还好,一这模样崔氏倒多瞧她几眼,试探道,“不会是送给哪家公子吧?前几日你四婶说见你与个年轻公子一块说话,难道……”
季芙不答,崔氏此时才觉闺女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若真是瞧上喜欢的,与娘说,到底是姑娘家,私下走的太近旁人也要说闲话的。都怪为娘总当你是孩子,家里又只得你一人,当做男孩养,没教你这些。”
见母亲莫名责怪自己,季芙心里也不安稳,“娘,您何必这么埋怨自己,女儿如今听您的也一样呀。而且我跟那公子真的没什么,倒是是个可恶人,只是常在齐家碰面,脸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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