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地睁开眼,一个旋飞,眨眼的功夫,赛狂人便已屹立在水墨石壁之前。未来得及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赛狂人的手就已伸进那水千寒的深渊中,一捞,那归宗剑粗狂的肌理便清晰的感应在手心。
骇然一惊,用力的一甩,那剑柄就像在手上生根了似的,牢牢的黏在手心。无奈,赛狂人只得将它取出水墨之外。倏地,万丈光芒迸射入眼,濯濯光辉刺得赛狂人睁开眼,赛狂人抬起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双眸,那一刻,她的思想,彻底放空。倾城,完全的被驱逐出自己的身体。也在那一刻,归宗剑回到了水墨之中。
有很长一段时间,赛狂人都不能从惊呆中回过神来。
她证明了一个事实,她,是归宗剑真正的主人。
那么,罂粟,又是谁?
狂人的嘴角努出一抹微笑,无论如何,她该感谢人家,用她的身份替她挡去了一部分灾难,起码,若千寒就不再找她麻烦。
从石室中走出来,若千寒已经怡然自得的坐在一张晶莹剔透的玉石小桌旁,翘起二郎腿,优雅的品着面前的香茶。满屋子溢满蔷薇花的味道,让狂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紫言他们一副哈巴狗的姿态,围着若千寒殷勤的为他服务,为他端茶添水,为他捶背捏脚,叫赛狂人看了心里莫名的窝火,究竟他们搞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主子没有?
若千寒注视着狂人愈发冰冷的脸庞,心里乐开了花。他倒是并不稀罕这几个又脏又臭的凡人如此的亲近他,不过,他就是想捉弄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想看看他摆臭脸的样子。他就知道,即使他救了她八次还是十次,她那副臭脾气一样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硬又臭。
紫言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主人,看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几个人的动作就凝固了起来。紫言讪讪的跑到狂人跟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老大,人家若千寒好心救了你,我们看他也挺辛苦的,就帮你还点人情债。”
小白和小舞赶紧点头。生怕狂人误会他们是喜新厌旧的人。
赛狂人蔑了一眼若千寒,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是那高挺的鼻子,狭长的秀眸,还有那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在在似乎都在跟狂人挑衅,狂人没有好气的推开紫言,走到若千寒面前意有所指道:“如果你以为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若千寒放下手中的茶杯,趣味的盯着赛狂人,良久才道:“他们是太笨,可你太聪明。”
赛狂人冷嗤一声,“不需要智慧,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有洁癖。你让几个又脏又臭的凡人为你效劳,无非就是想让我看到你趾高气扬的模样,打击我卑微下贱的出身。”
若千寒努起嘴,似委屈,“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生气的样子而已,就是单纯的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而已,谁叫她当众羞辱他呢?这一箭之仇,他总得报吧?
赛狂人倾身向前,愤愤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走吧,紫言。”语毕愤然离去。经过门口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罂粟不期而遇,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赛狂人的余光尽数落到罂粟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罂粟的脸庞,绽放出一朵嫣然的花蕊,她是如此优雅迷人的对狂人笑着,声音温婉轻柔如黄莺:“哦,狂人,兽厩的毒,解了吗?”
狂人淡然一笑,“那不过是小case,届时还希望罂粟公主赏脸,大驾光临,亲自指导狂人配制解药的过程。”
若千寒见到罂粟,从座椅上站起来,声音里多了一丝惊喜,“罂粟,你来了。”
罂粟掠过狂人的身体,向若千寒走去。赛狂人僵硬的身躯,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终于动了动,领着紫言他们离去。
罂粟坐下来,若千寒已经递上一杯香气飘飘的蔷薇花茶。罂粟押了一小口,将茶杯放到石桌上,然后忧虑重重的望着若千寒。若千寒眼神脉脉,蓄满笑意,凝望着她。“怎么了?”
罂粟伸出手,将若千寒额际的乱发理顺,忧心道:“若大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昨夜没睡好?”
若千寒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脉脉盛情的秀眸换上了一池无害的笑容。“第三界可真是高手云集,我原以为自你亚父仙逝后,这个世界应该再无一人能配制出如此魔力笃厚的毒药。”若千寒摇摇头。“就算是我,要解除毒性,也得废掉好几层的真力。”
罂粟颇为惊骇,“噢?自我记忆中,亚父可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徒弟,就连我,都没有在他调制药液时旁观的资格。”
若千寒道:“三界内,日新月异,时时刻刻都有强者在诞生。也不足为奇。”
罂粟点头道:“希望亚父一身精湛的药艺后继有人。”
若千寒敛了忧色,忽然欣喜起来,“对了,这次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罂粟的脸色黯然了下去,声音低了不少,埋头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若大哥吗?”
若千寒一怔,片刻的窘迫后,笑道:“冥夜别院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说完拉起罂粟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罂粟抬头,已经是一眶泪水,哽咽道:“若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结解不开,我又何尝不是,活在过往,被罪恶禁锢,可是,那分明是一个陷阱,是他们为阻止我登上帝宫的一个阴谋,我,无能为力——若大哥,倘若你神算指还在,我多么希望,你能看见当日我所受的罹难,是多么的情不自已——”语毕便要跪下去。
若千寒仓皇的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拥入怀里,声音多了一份激动,“别这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两个人,拥抱的影子,在墙壁上悠长的战栗着。
赛狂人一路愤愤不平的回到了草棚,紫言他们自知惹得狂人不高兴,更是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的站在赛狂人的前面,排成一行。耷拉着脑袋,捏着耳朵。叫狂人看了爱不是恨不是。
第08章 解毒露才
若千寒先救人,再侮辱她,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三个人相视了一眼,对此时的处境都心照不宣,倘若他们三个人不挑起话来说,恐怕狂人的沉默就会陷入无止境中。但是三个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风头,最后,三个人达成共识,将手偷偷的转移到背后,在背后进行剪刀石头布。小舞是唯一的输家,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狂人:“老大,究竟是谁把你打伤的?”
赛狂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记得我是你们老大?”
三个人扑通一声赶紧跪了下去,“老大一日是老大,终生是老大。”
“既然认我这个老大,就别出去给丢脸。”狂人呼啦一声站起来,大有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的威风凛凛。“在第三界,有的人是想要我们死,有的是人想要看我们的笑话,有的是人拿我做娱乐的消遣。你们三个长点记性,这世界多得是恩将仇报者,别以为若千寒是什么好人。哼。”
紫言盯小白,小白盯小舞,小舞盯紫言,三个人都觉得狂人这理好深奥。紫言更是胆大包天,出言不讳道:“老大,恩将仇报的人是你吧?人家若千寒可是为了救你,累了一个晚上哦。我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是老大不领人家的恩情,还一副人家‘借你米还了你糠’的表情。”
赛狂人气得直挥拳头:“所以你们就把他当成救世主了吗?”
三个人顿时鸦雀无声。以老大的占有欲,绝对不允许他们侍奉两个主人。他们犯的错可大了。
赛狂人笃定的口吻道:“他这只嗜血的僵尸,迟早会本性毕露的。”
三个人全哑了去,论口才,他们怎么敌得过赛狂人。赛狂人是论理论据头头是道,她那张小嘴巴,稻草都可以说成金条,黑的可以说成白的,他们何必自讨没趣和她争个输赢。心里不服就ok了。
小舞识时务的转移话题:“老大,那兽厩的毒,什么时候去解?”一边从怀里掏出先前那只独家发明的解毒液。
赛狂人白了他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能用了。”
“啊?”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叹道,“如果没有解毒液,那我们可是要被杀头的耶?”
赛狂人倒在床上,双手枕着头,美目瞪着天花板,“解毒液被人破坏了。用也白用。”
“那怎么办?”
赛狂人翻了个身,用无情的后背拒绝了他们的打扰。“我累了,先睡觉,睡醒了早说。”
“噢”三个人退了出去。
一天后。狂人从睡眼朦胧中苏醒,揉揉迷离的双眸,三个脑袋在眼前晃啊晃,狂人一拳挥了出去,就听见三个人抱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嗷嗷大叫。“哎哟,哎哟,老大,是我们啊。”
赛狂人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道:“真是睡不够。”倒下去预备睡个回头觉,谁知那三个家伙身手敏捷的扑过来,将狂人死死的抱住,鬼哭狼嚎道:“老大,求求你别睡了,这可是最后一天期限了,你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可就全没命了。”
赛狂人一个冰激凌上身,一骨碌爬了坐起来,十万火急的吩咐道:“紫言,你去箱子里给我找件干净的衣裳;小白,你去通报院尊大人,让他立刻亲临现场;小舞,你就想尽办法让更多的学生知道兽厩有一场现场解毒的表演会,召集他们免费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