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尊终于抬起头来了,逼视着赛狂人,怒气冲冲道:“你……你先是毒杀兽厩的小兽……”
“那是冤枉的。”赛狂人小声的嗫嚅道。
“再是私闯帝宫门。”
“那纯属偶然。”赛狂人蓦地抬起头,澄澈剔透的大眼睛装着因受委屈而积蓄的洪水。
“那么放走幻龙呢?”
“那是情非得已。”狂人理直气壮道。
若千寒的嘴角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笑庵。
阳舞也在旁边掩着嘴偷乐。
院尊埋怨的眼神睨了一眼阳舞,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但不帮我,还助纣为虐。真是可恶。”阳舞收到院尊警惕的眼色后,赶紧正了脸色。
院尊走近赛狂人,这回脸上的怒气反倒消融了不少。他是气到了极点气到麻木了,脸上也就没有了表情。但是这次的声音却狰狞的十分可怖。“好,赛狂人,前三样罪我都可以赦免你,但是,但是……但是你竟敢闯了那道禁门,该死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几欲恨得咬牙切齿。
赛狂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她认为最该忽略的那项罪,为什么院尊说得如此恐怖?
院尊气到咆哮道:“我该如何惩罚你?像你这样该死几次的人,起码不能让你死的太快乐。”院尊走到墙壁上挂着的刑罚法匾额前,开始寻找最残酷的刑罚。
赛狂人打了一个寒战,她最怕死了,至于死得难受不难受,快乐不快乐,那些都不重要。狂人求救的目光往阳舞身上一瞟,希望阳舞代自己多说几句好话。阳舞却使劲的冲她眨眼色,示意她向若千寒求救。
赛狂人怔楞了一瞬,疑惑的目光移到若千寒身上。那家伙笑得春风得意,显见是在看她的笑话。赛狂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那目光锐利得向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她就想将若千寒劈成两半,让他替自己陪葬。
阳舞看的心都悸了。那赛狂人不但没有按照他的话讨好千寒大帝,反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看来,这次,她的小命是彻底的玩完了。
院尊读到了第十行,“那些犯下死罪的万恶之徒,令万蚁噬其肌肤,制成的木乃伊被魔咒封印,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院尊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扫着赛狂人。赛狂人却目视着前方,阳舞正对着她,无奈得直摇头。狂人却误以为阳舞让她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遂正义凛然的扭过头,看着一旁的院尊大人。嬉笑道:“院尊大人,你适才说,我毒杀小兽、私闯帝宫门、放走幻龙,你都可以既往不咎吗?”
院尊冷声道:“是。但是你闯了禁门。”字音在禁门二字上拖得老长。
赛狂人木讷道:“禁门,什么禁门?”
院尊气结,“你跟我唱的哪出戏?”
赛狂人一脸委屈道:“要定夺炼药宫三宫主的生死,起码应该将三宫主的罪证公告天下。可是,我的罪证在哪里?”
院尊呆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人死海那么麻烦?“罪证?”
赛狂人道:“在我们人界,要让一个人伏法认罪,就必须铁证如山。而证据无外乎就是人证、物证等。院尊大人,请问你有物证吗?”狂人底气十足,放佛她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比窦娥还冤一样。
若千寒笑得更加璀璨起来。目光落在赛狂人腰间的束带上。赛狂人不经意的瞅见若千寒不怀好意的眼色,赶紧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若千寒才将目光移到别处。还好没让院尊大人看见。
院尊因为拿不出物证,杵在原地冥想。赛狂人又高声道:“没有物证也没有关系,请问院尊大人,你有人证吗?如果你有,请按照我们人界的律法判给我死罪。若是没有——院尊大人就没有权利干涉人界的事。”人证,固然有。但是赛狂人宁死不信,那个不愿意以真面目出来示人的光衣人愿意出面指正她。
院尊哑然。
赛狂人道:“我说我没有闯过那道禁门,你却偏要以此定夺我的罪。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他们该如何笑话你?说你势强凌弱?还是说在”人人平等“的神帝号令下,院尊大人你要忤逆神帝的旨意?”
院尊面红赤耳,转过头焦灼的盯着若千寒,似要辩驳什么。若千寒却只是冲他淡然的笑,显然,他决意当一个旁观者。
阳舞见院尊两头为难,此时正是找台阶下的最好时候。阳舞站出来道:“院尊,我看赛狂人说得不无道理,她虽然是闯了禁门,可是这告密者又不愿意出来当面指控她的罪行。仅仅凭借那告密者的片面之言确实有失偏颇。”
院尊气结,“你?你可知道闯了禁门的后果?”
阳舞的脸殊地就暗了。自觉理亏的站到一旁。
若千寒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我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走为妙。”语毕掠过狂人的身侧,飘逸出门。
院尊听出神帝的弦外之音,无奈道:“罢罢罢,既然轩辕——若千寒和判魂官都为你求情,赛狂人,这次算你走运。但是你记住了,人不可能靠侥幸活一辈子。下一次,你可得将你的脑袋护好了。”
赛狂人松了一大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头顶,笑嘻嘻道:“这个不劳院尊大人提心,狂人一向很仔细自己的脑袋。”语毕向院尊大人大大的鞠了一躬,然后一溜烟似的就跑出了麒麟阁。
想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去怎么着也得庆祝一回。赛狂人开始在脑海里计划着庆祝宴会的繁文缛节,孰料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若千寒。
“为什么不走了?”赛狂人摸着疼痛的额头,没有好气的发怒。
若千寒转过身,璀璨的笑脸忽然沉了下来。蓦地一只手按住赛狂人的肩膀,另一只探向赛狂人腰际,猛地扯出了狂人藏在腰间束带里装着红雨的药剂瓶。若千寒扬起药剂瓶,定定的看着赛狂人,目光都充满着别样的冷漠。“为什么不敢承认?”
赛狂人的脸殊地就红了起来,本来还感激他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可是现在,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又荡然无存。她心里头相当不满的嘀咕道:“哼,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但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解释太多,干脆扭过头表示抗议。
若千寒却强硬的将她倔强的小脑袋掰了过来,面对着他,依然是冷漠的语气:“有胆做,没胆认?这就是炼药宫刚上任的三宫主?”忽然仰天长叹,“早闻炼药宫的鼻祖是一个才换横溢德高望重的人,他对继承人的挑选尤为重在品性。老宫主若是知道二宫主为他选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继承人,一定气得魂断当场。赛狂人,我念在老宫主的情分上才帮你这一次,记住,下次好之为之吧!”
“你帮我,你落井下石还差不多。”赛狂人夸张的吼起来。本来就是嘛,刚才在麒麟殿,他除了嘲笑她就没有一句善意的好话,到最后还绝情的说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倒好,他竟然跟她邀功,死不要脸。
提到亚父,赛狂人的血液顿时排山倒海的翻腾起来。连那双澄澈美丽的瞳子因为愤怒也开始充血。抢回药剂瓶,然后捏紧拳头低吼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我——我也是别无选择。”
赛狂人吼完就愤愤的从岔道上跑开了,若千寒怔在原地,一瞬间隽永秀气的脸上涌出难见的迷惑。赛狂人没有跑到一百米,又气腾腾的杀回来,挥起拳头就给若千寒的鼻子一记死拳,然后咆哮道:“不许在我面前提老宫主。”
若千寒并没有还手,而是怔怔的望着情绪失控的赛狂人。赛狂人稍微镇定下来,反倒觉得自己更加出丑了,为什么在若千寒面前,她永远就跟跳梁小丑一样,她的气定神闲去哪儿了?
赛狂人愤愤的嚷道:“如果你是我,你一定比我更加卑鄙,无耻。”然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若千寒全身僵凝,赛狂人的话,为什么能够让他止水般平静的心,又掀起了大波澜。曾经,他也是一个万恶不赦的欲魔。那个时候,他不见得比赛狂人高尚吧?他,是为了爱。
“那么赛狂人,你又是为了什么?”
若千寒的脸上,浮现出多年不见的荒芜和萧瑟。忽然想起什么严肃的事情,若千寒冲未跑远的赛狂人喊道:“赛狂人,记住,禁门的红雨千万不能用。”
第12章失传药谱
重楼别院,那是若千寒此时唯一能够找到一点慰藉的地方。
罂粟和楚河笙坐在大厅里正欢快的品茶聊天,而那四个护法却一丝不苟的排在门口,尽职的为他们放哨。
楚河笙蓦地抽出魔剑,手指在魔剑上轻轻的碾过,脸上破烂的肌肤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罂粟愤恨的看着他,冷声道:“不是叫你早些去办了吗?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楚河笙将魔剑送回鞘中,发出哗一声巨响。罂粟的肩微微一震,垂首饮茶。楚河笙气呼呼道:“我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这能怪我吗?”
罂粟抬头,寻思道:“难道那魔心别院的主人料到你会去?”
楚河笙立即挥手道:“不可能,我们的对手里面,恐怕还找不到这么神通广大的人。”
罂粟将茶杯搁在桌上,睨着楚河笙,意味深长道:“我看我们不能太大意了。想当年,要不是我们一念之差,怎么会让金老带走了她的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