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宛离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宛离敛了衣衫大摇大摆地出了内殿。
见宛离完好地出来,云葭松了口气,上前挽着宛离回她的体元宫,“阿离,母后并不知道现在的皇后不是你,也不知道你和皇兄之间的事,所以才会逼着皇兄选妃,你别怪她。”
宛离扑哧一笑,“你傻啦,我还要多谢母后,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又机会进宫,重新站在皇上身边?”
云葭吐了吐舌头娇笑,“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过了玉桥便到了体元宫,门口早候着两名宫女,见宛离来了忙迎上来,“启禀贵妃娘娘,太后刚刚送来两名宫女,奴婢们不敢擅自安排,还请娘娘示下。”
云葭俏眼一瞟,笑着说:“连母后都来示好,看来你离独步后宫不远了。”
宛离笑得云淡风轻,只问了句:“人在哪里?”便拉着云葭随宫女进了偏殿。
殿内安静地跪着两名穿淡粉宫装的女子,宛离瞧着身影有些熟悉,站在门前一时犹豫起来。
“你们抬起头来让贵妃娘娘瞧瞧。”
宛离看着面前缓缓抬头的两人欣喜不已,竟然是碧痕和落英。
“哎,怎么是皇兄府里的人啊,”云葭也颇感意外。
“参见贵妃娘娘。”碧痕落英齐齐向宛离拜了下去。
宛离将另两名宫女打发走,这才上前扶起碧痕和落英,“你们俩怎么会在宫里?是不是皇上让你们来的?”
两人打量着宛离许久,突然落英上前抱住宛离哇哇大哭,“奴婢就知道,那个皇后是假的,真正的皇后在这里啊。”
碧痕也忍不住落泪,一边用手背擦着脸一边说:“奴婢们好想您。”
“看来你们都知道真相了,”宛离一边安慰着落英,一边找出绢帕替碧痕擦去泪痕,当初在胤王府时,这两个小姑娘就颇维护她,她们俩截然不同的性子,对她的心却是一样的真挚。
想到云禛怕她在宫中觉得寂寞无助,特地将她们两人送来宫中陪伴她,宛离不由心中一热,笑意一直漾到心底去。
“好了,别哭了,让长公主看笑话,”宛离放开落英,和云葭一起在书案前坐下,宛离打量着屋里的书柜,体元宫的宫女说,皇上给太后请过安之后,偶尔会来体元宫的书房坐坐,只因这里地势偏高,从东窗望出去便是满院的合欢花。
宛离正望着窗外发呆,落英突然一拍手,“哎呀,差点忘记一件事。”
说罢她上前来拉宛离,“娘娘可还记得之前在王府时曾经和忠王妃一起制香?皇上让咱们将那些制香的东西一起打包带进了宫,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皇嫂,你还会制香?”云葭深感意外,迫不及待地随落英往正殿走去。
碧痕无奈地笑着,扶宛离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正殿,殿中放着四只硕大的木箱,落英一个个打开,从中取出一个个似小抽屉般的木盒。
“皇上命人做了四十个这样的木抽屉,专门存放娘娘的香料,香炉、香盘、香匙、香箸统统带了进来,娘娘看看还少了什么,奴婢让人去府里找。”
落英将东西一样样取出让宛离查看,宛离望着熟悉的物件,一时百感交集,那个鎏金的熏香球是小六帮她在市集买回来的,虽然被她摔瘪了,可是因为样子好看又很精致,她一直都保留着。
想到这里她问碧痕,“小六还在府里吗?他现在好吗?”
落英插话了,“小六啊,现在府里都是他做主,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管起王府来头头是道,人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想到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宛离不由地笑了,两年没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算算他应该十五岁了,是翩翩少年郎了。
碧痕找来内侍将箱子抬去西侧殿,那里临着荷塘花园,四面通风,存放这些器物最是理想。
云葭对这些制香的东西颇为好奇,翻看着宛离记下的香谱,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宛离和碧痕一起整理着这些器物,间或听着一两声云葭的称赞,笑容满面。
干燥微凉的秋风从开着的隔窗吹入,荷塘边的桂树开的正好,桂香弥漫,宛离灵机一动,吩咐落英找几个宫女一起到荷塘边去摘桂花,不一会落英找来三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宫女,又吩咐内侍找来梯子盘子,热热闹闹地去荷塘边采桂花。
云葭和宛离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微斜的夕阳洒下金色光芒,将窗外的景色染成了一副瑰丽的画面,“皇嫂,你一来我才觉得,这宫里总算有了点人气。”
宛离朝她笑笑,并不说话。
云葭怕她不信,还用力地点头,“真的,你没看到以前皇兄的样子,冷冰冰的表情,周围空气都要被冻结的样子,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就连那个冒牌的皇后,在宫里也收敛了许多。”
“小七,你在说朕坏话吗?”
云禛明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殿内聚集的人立刻呼啦啦跪下行礼,云禛摆摆手让他们起身,吩咐道:“传话下去,朕今日在体元宫用膳。”
宫女内侍得了旨意一个个离开了,云葭看看云禛又看看宛离,笑得满含深意,“皇兄来啦,那我告退了。”
宛离两颊微红,拉住云葭的手,“公主也留在这里用膳吧。”
望着宛离窘迫的样子,云葭哈哈大笑:“才不呢,留在这里妨碍你们俩吗?回头皇兄又要罚我抄写《女诫》了。”
说罢,她也不理宛离,大笑着回自己的妙元宫。
云禛隔着两步的距离,望着窗边的宛离,夕阳透过西窗照在她身上,将她周身染上一层绚烂的金光,她的白发闪着耀目的光泽,发间的桔梗花发簪格外夺目。
宛离也站着不动,转身凝望着云禛,昨日匆匆一别,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他,一年多没见他似乎消瘦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只那双眸依然深邃让她神往,这双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的黑眸,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期望。
云禛向宛离缓缓伸出手,宛离似着了魔般一步步向他走去,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云禛微一用力,将宛离拉进怀中,紧紧圈住。
“阿离,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了,”云禛将宛离拥在怀里,忍不住感叹,至今他仍不敢相信,宛离是真正站在他面前,只有将她抱在怀里,真实的触碰到她,他才能真的确定,心里的慌张和凌乱才能得到安抚。
“四哥,谢谢你找来碧痕和落英,谢谢你送来的东西。”
云禛轻笑,“明日的东西会更多,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帝的万千宠爱只给阿离一人。”
“皇后会恨死我的,”宛离靠在云禛身前,脸颊贴着他身上的缎面朝服,微凉的触感让她火热的双颊得到片刻的舒爽,继而随着云禛的体温,她双颊的温度愈加火热。
“有我在,不用担心,”云禛抚摸着她的白发,“当务之急是找太医看看你的头发,可有恢复的可能。”
宛离抬头瞧他,却毫不关心白发的事,只促黠地望着他,“听说母后为你挑了两名妙龄美女,正在皇后宫中学规矩。”
云禛不假思索地说:“学好规矩正好赐婚,京中权贵弟子尚未婚配的多得是。”
宛离笑望着云禛不语,云禛捧住宛离脸颊,神情严肃地说:“今日起,我的后宫只有阿离一人。”
“这下连母后也要恨死我了,”宛离嬉笑着,俏皮地眨眨眼,云禛也笑了,将她拥得更紧,暮色中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甜蜜的剪影,连掌灯的宫女都犹豫着不敢进去打扰他们,直到宛离肚子发出“咕噜”一声,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已是用膳时间。
晚膳后云禛便留宿在体元宫,碧痕和落英熟练地伺候着两人沐浴更衣,将他们送进寝殿后,两人掩唇嬉笑着出去。
宛离的寝殿完全照着胤王府中的样子装饰,窗前放着琴台,台上是宛离“落雁”琴,琴旁的香炉中焚着她自己制成的篆香,零陵与金颜香完美的融合,是宛离身上常有的气息。
深紫帷幔的床上已铺了馨香绵软的锦被,宛离抚摸着顺滑的锦缎被面,想起在王府时的点滴,突然有些感慨,若当初便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与云禛还会错过那么久吗?也许从嫁给他那日起便会情投意合,浓情蜜意吧。
“阿离,”云禛亦尚了床,盘腿坐在宛离面前,帷幔已经放下,深色纱帐阻隔了烛光,帐内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等宛离的眼适应了黑暗,再仔细看时,云禛的脸已经近在眼前,他熟悉的气息袭来,让宛离脸颊滚烫,连耳朵都似烧起来一般。
她的心跳剧烈的怕是连云禛都能听到,直到云禛吻上她的双唇,她颤抖的手便自觉的圈上云禛肩头,感受着掌下滚烫的体温。
云禛肩头的伤疤仍然纠结着,宛离轻柔地抚摸着,让云禛一阵轻颤,他将宛离衣服除去,放倒在床上,握着她的左手腕亲吻那朵妖艳红莲,黑暗中双眸似被点燃,晶亮夺目,让宛离忍不住移开视线。
云禛的身躯压下,炙热的唇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熟悉的悸动由心底升起,她下意识地回应着云禛,滚烫的唇搜寻着云禛的肌肤,用力亲吻吮,吸,仿佛这样才能真正确认彼此的存在,确定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拥有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