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了?来人啊!这厮诈死,给本官拿冷水泼醒了他,继续上刑!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一下本官的手段!”
萧洛辰倒是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大摇大摆的兀自吆喝起来。一时间这牢房似乎便成了刑房,只是他仿佛才是发号施令的知府老爷,倒在地上的沈从元才是受刑的犯人。
可惜这牢房毕竟只是牢房,萧洛辰见吆喝了两句没人理睬,自己也似乎有点兴致索然。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知府大人昏了去了,这时候若是有人能泼些冷水把他弄醒,这相救之恩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话音未落,忽见那先前怎么弄也弄不醒的司徒牢头一骨碌爬了起来,口中高声叫着大人小的救您来啦,手上却是毫不迟疑,直接拎起牢里的水桶,哗啦一声给沈从元浇了一个满头满脸。
不过还别说,就这么一折腾,沈从元还真是悠悠地醒了过来。稀里糊涂地睁开眼睛一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司徒牢头那张满是谄媚的脸:
“大人,您刚才被那萧洛辰气得昏了过去,是小的把您救醒的!”
司徒牢头努力将脸上的笑容做到最佳,一堆的皱纹如菊花般绽放。
“滚开!”
沈从元脑子昏昏沉沉地,可是有一件重要之事到底还是未曾忘记,萧洛辰的言语提醒了他,收拾萧洛辰一下是小事,趁这个机会好好在皇上那边借题发挥一下才是大事。跌跌撞撞地出了大牢,迎面却是遇上了自己从江南带来的师爷:
“备车去睿王府!要快!一定要快!本官我径自去府衙的大门口外等你们!”
沈大人的精明强干着实了得,这当儿居然还没忘了自己要遮丑,多吩咐师爷一句:
“让几个护院长随把嘴都闭严了,今天大牢里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
师爷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老爷,正要说些什么,忽见那司徒牢头从地牢大门里冲了出来,口中高叫道:“老爷、老爷……”
沈从元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大门奔去,这当儿脑子倒是越来越清醒,便走还边想道:
“对!还有这个司徒什么的牢头儿,这种老差役油子更不能留,指不定就把今天本官的丑态说了出去,回头得赶紧找个藉口,调他到京北郊县的穷山沟里守地头去!”
心中动念之下,任凭那司徒牢头在后面怎么叫喊,沈从元的脚步反倒加快,一刻不停地向着府衙大门外奔去。
“汤师爷,老爷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
那司徒牢头不敢去追沈从元,却是到这姓汤的师爷面前一脸的谄笑道:“这地牢里的水不干净,小的还想提醒老爷一句,赶紧去换件衣服,您看这……”
汤师爷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拼命追自家老爷去了。刚才他看着沈从元没法不脸色古怪,正三品的官帽绫子上挂着两根墩布条儿……就这么直奔府衙大门外面去了!这一路上上下下的,得被多少人看见?
便在沈从元头上挂着墩布条一路疾行之际,安老太爷正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无法无天!真的是无法无天!”
老太爷气得胡子发抖,自家孙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差点被北胡人给掳了,自家的孙子差点让人把手给砍了,这等事情如何叫人不怒。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还能坐得住。安德佑接到安清悠姐弟报信,这一次倒是颇有了点安家族长的决断,一边带着儿女奔着老太爷府上就来,一边吩咐人给各房老爷送信,如今安家的主要人物一个不差,齐刷刷地聚到了一起。
“父亲息怒,这间事请事关北胡人,麻烦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四老爷安德峰见到老爷子气的脸都白了,连忙出声劝道。
“还从长计议个什么!要我说,咱们现在就赶往京府衙门,那沈从元既是接了悠儿和子良的状子,焉能不守朝廷法度?那就让他审!若是不给一个交代,看他如何面对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二老爷安德经书呆子气虽重,却是最重清誉,此刻倒比老太爷还要气上三分。只可惜心虽急,想法却有些过于简单迂腐了。此言一出,莫说是安老太爷和安家的其他几位老爷,便是在旁边听着商议的安清悠安子良姐弟俩,也是暗暗摇头。
【作者题外话】:平时上班兼职写作,每日忙碌归家只能单更偶尔双更,过年寻找几天假期时间码字给大家,只能尽量双更,可回老家又要准备赶回去上班,只有这几天清闲时间,却要放起码两天在火车上,姜叶很喜欢热闹温馨的感觉。码字,娘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尽管她可能有一肚子的贴心话想与姜叶说……我喜欢写故事,因为爱好,也能赚一点儿糊口银子,我爱家人,尽管平时能够视频电话,却没有面对面、手拉手更有爱。说这多只求大家体谅一下,谢谢你们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若不动
“北胡使臣闹了事,这事情京府衙门能管得了?”
三老爷安德诚原本是性子最刚烈的一个,可是在这等时候,他反倒颇保持着几分神智清明,冷笑了一声道:
“更何况那沈从元如今正攀上了九皇子,满脑子只怕都是为这位睿王爷怎么身登大宝出谋划策。这个时候趟这池子浑水,那不是碍了他位新任京城知府的仕途大道?哼!别的不说,单看他放走了北胡使臣,却这么找急忙慌的把那萧洛辰抓了进去,这场纷争里你还指望他能秉公而断?能做个仗义执言的青天父母?”
安德诚早就看着这位沈大人不顺眼,连九皇子都亲自到安清悠的相亲茶会上替沈云衣站桩了,谁还不知道沈家早已经上了沈家的船?联想起昔日沈从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找安家求亲联姻,大家都不是傻子,坐定了一想又怎么难猜出此人急着联姻的用意?越是两家有世交在先,三老爷提起这沈从元来痛恨之色就越溢于言表。
“人心总会变,也是世间常态。争储夺嫡,天大的富贵。那沈家怎么想,就由着他们去吧!”
提起沈家来,安老太爷亦是长叹一声。不过这位老御史一本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刻一叹之间便已是拿得起放得下,再没有半点的陷在这般情绪里。扭头问向安德佑道:
“德佑,你是两个孩子的爹,这件事情里最该说话的就是你。怎么弟弟们都在出主意商量,你这个做正主儿的倒是默然不语起来了?”
安德佑却是一副一直在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得父亲问起,这才边斟酌边慢慢地说道:
“儿子从来得路上一直在琢磨,皇上他老人家那‘国之重臣、朕当护之’这八个字,可是刻意透出风来给整个朝野听的。这八个字指的虽然是父亲,可是我安家与父亲本是一体,如今我们安家被这北胡人欺上了头来,陛下又会怎么办?与其去找京府衙门找说法,倒不如去找皇上他老人家去讨说法。儿子想明日上个折子,把这事情直接闹上了天去!”
找皇上讨说法?
安家的几位老爷面面相觑,这事大家不是没琢磨过,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位大哥先说了出来。再看他面色坚定,显然是心中已经下好了决断,倒还真不是在试探老太爷的口风什么的。这还是那个昔日那个庸庸碌碌只会附庸风雅的长房老爷?
“好!这才是我安翰池的长子,这才像个安家族长的样子!”
老太爷倒是对于安德佑这般决断颇为满意,不过又摇了摇头道:“你如今这看事倒是明白了不少,也算有了些决断之心,不过这出手时的胆量未免还差了那么一点。你这长房虽是此事的正主,但是在朝中的分量却嫌不够。嘿嘿!既是要闹上了天去,动静不够怎么行?明日上朝,为父就亲自上一道奏本!”
“父亲还需慎重!”
一听这话,四个儿子齐刷刷进言相劝。安德佑更是苦口婆心地道:“儿子先上个折子看看皇上的反应如何?成与不成的,再由父亲相机而动,左右总要留一个转圜的余地,您老人家说呢?”
“你这是投石问路的法子?”
安老太爷看了看四个儿子,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啊!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老成持重?”
四位老爷待要再劝,安老太爷却是把脸一肃,正色道:
“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有些事情却是半刻也等不得的。你们就没有想过,从他们欲掳清悠这丫头,到萧洛辰和那北胡贵族决斗取胜,期间又过了多少时候?那金街又不是什么偏僻所在,城兵禁军城府卫,哪一个不是随手就能把这事情弹压了下去?就算是在场的有个巡街把总带上几十个兵丁,这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偏偏就一直没人管?”
安老太爷问的尖锐,几位老爷却是一阵的沉默,大家心中也未必就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人人都不愿也有些不敢提起这个话头而已。安老太爷嘿了一声道:“你们不愿说不敢说,老夫就亲自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