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有个萧毅,又岂能说是孤掌难鸣?”昭王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笔直的向着虎啸天望去。
虎啸天却是微微笑起,言道;“王爷难道忘了,在他与萧毅之间,还有一个筝云公主。”
昭王闻言却是抚掌笑道;“说的不错,他和萧毅虽说都是万里挑一,难得的将才,可偏偏都对我那姐姐死心塌地,若能利用一个女人让他们彼此间产生嫌隙,倒真是易如反掌。”
虎啸天也是一笑,却是噤口不言了起来。
昭王眸光一转,复又看向那上官先生,见其面有异色,不由得言道;“有话快说。”
上官先生心头一凛,当下便是不敢耽搁,只立时言道;“启禀王爷,据探子来报,还有一事属下不曾告知王爷。”
“什么事?”昭王眉头皱起,眼底也是隐约有着不耐之色。
“据探子回报,南陵王在云尧镇竟是成了亲,娶了个温姓女子为妻。如今他孤身上京,便将那女子送到了荆州的知府宋义大人的府邸,属下还听说,那女子,好像已经是怀了身孕......”
“哦?还有此事?”昭王眼眸一亮,心思却是快如闪电。
“丝毫不假。”上官先生身子俯的更低,恭声回到。
昭王沉吟片刻,眸底却是渐渐地浮起一丝玩味;“这事倒是有点意思,南陵王征战半生,却是膝下无子,若是这女子......”
说到这里,他却是蓦然停住了,唇角只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望着那上官先生,言道;“先生意下如何?”
“王爷英明,属下自是一切听从王爷的意思。”
“好,”昭王干脆道;“那便派人去把那女子给本王劫来,记住,本王只要活得。”
“是,属下明白。”上官先生沉声回道,言毕,刚要领命而去,却听站在昭王身旁的虎啸天开口道;“先生请留步。”
上官回过身子,眼眸却是看向了昭王,听从他示下。
昭王眉头微皱,对着虎啸天言道;“什么事?”
“王爷容禀,属下只愿为王爷分忧,亲自为王爷将那女子带回来。”
“一个女人罢了,这事让上官安排即可,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昭王不以为然,显是对南陵王在云尧镇所娶的女子不曾放在心上,若不是听说那女子怀了身孕,他怕是对那女子压根便不会起这等心思。
岂料,虎啸天却是坚持要亲自跑这一趟,言下之意只说那女子想必对南陵王至关重要,不然南陵王也不会将其亲自送往宋大人府邸,如此,还是自己前去比较稳妥。
昭王见他坚持,便也无话可说,只随了他去。
待虎啸天走出昭王府,脑海里却是浮起一张清丽如画的脸蛋,他站在月下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久久不曾动弹。
最终,他闭了闭眼眸,待那双眸子再次睁开,便是宛如这黑如浓墨般的夜色,让人看不出丝毫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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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的深了。
温宁儿却还是没有睡着,她支起了身子,只从床上走了下来。
推开窗子,外间月色甚好,落下一地银白如霜。
这些日子她住在宋大人的府邸,自然是吃好穿好,宋大人一家都是就差没有将她供起来似得,尤其是宋夫人,无不是殷勤之际,对她的吃穿用度无不是一一上心,亲自照料。
温宁儿抚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凌远峰走了这些日子,她倒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又是大了一些。念起从前,男人最是喜欢将自己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看那样子,倒是巴不得孩子可以快快长大一样。
而如今,他现在又是在哪?他回到京城了吗?路上还顺利吗?
他回到京城,又见到那筝云公主了吗?
这些问题,时时刻刻的萦绕在温宁儿的心头,每当她忍不住对着宋夫人问起时,宋夫人却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纵是一切都是将温宁儿照料的无微不至,唯独在对于凌远峰的事情上,无论温宁儿问什么,她都是噤口不言。
日子一长,温宁儿便也是再也不问了。
她一日日的沉默了下去,想爹,想娘,自然,也想凌远峰。
离开云尧镇时,凌远峰曾去温家告知温宁儿父母,只说自己要出远门,不放心将温宁儿一人留在家里,便将她送到自己一位至交好友府上,令二老不要担心。
☆、122章 他终于回来了
温宁儿自幼长在云尧镇,婚前一直是父母手的掌宝,婚后又一直被凌远峰呵护着,身上自然少不了几丝娇怯之意。
此番骤然让她独自住在一处极其陌生的地方,每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从不相识的人,又加上有孕在身,这一切都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十分想家。
夜间风大,温宁儿感到了一丝寒意,她收回自己的眸光,将窗户轻轻合上。就在她转过身子,打算向着床上走去时,却听外间蓦然涌来一阵喧哗,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只显得十分的刺耳。
温宁儿听着,心头浮起一抹疑惑,在她所住的这座院子,乃是宋大人府邸里最为幽静的所在。平日里就连服侍她的下人一个个也都是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不要说夜里,就连青天白日的也是难得听到一丝声响。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刚想上前将大门打开,就见神色慌张,只着了一件寝衣的宋夫人,怀抱着年幼的女儿,破门而入。
“宋夫人,您怎么了?”温宁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出声问道。
“夫人莫要多问,外头现下出事了,夫人快随妾身一道走!要快!”宋夫人眸底满是焦灼,声音沙哑,简直是声嘶力竭。
温宁儿无暇顾忌其他,见宋夫人如此的神情,便足以知晓外间此时定是发生大事了。她二话没说,只随着宋夫人一道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宋夫人领着她,一路顺着小道向后奔去,穿过后花园,便到了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前。
即使站在这里,却还是听到从前院不时传来阵阵兵器相交的声音,不时更有呻吟声,惨叫声,一道道随风传来,让人听在耳里,就是不寒而栗。
宋夫人脸色雪白,此时也顾不得温宁儿有孕在身了,只将怀里的女儿往与自己同样面色雪白的温宁儿的手一塞,言道;“夫人出门后便有人前来接应,您带着铃儿赶紧儿上京去找南陵王,若王爷感念我们夫妻一片忠心,就请他日后照顾好我的女儿。”
说完,宋夫人的眸光复又看了女儿一眼,一咬牙,便是匆匆离去。
“宋夫人————”温宁儿抱着方满三岁的铃儿,望着远远离去的宋夫人,开口唤道。可宋夫人却是头也未回,任由女儿在温宁儿的怀里大哭出声,也对身后的声音置之不理。
而前院那打打杀杀的却好像更是近了。温宁儿听在耳里,脸色则更是苍白之极,纵是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却也能想到如今宋大人的府邸里定是十分危险的了。
她哄着怀的孩子,见前面的宋夫人已是不见了踪影,她抱紧了孩子,只从那扇小门里钻了出去。
如宋夫人所说,未走多远,就有宋府的家丁悄悄上前,将温宁儿与孩子一道接到了一辆马车上,不消片刻,家丁扬起了马鞭,那马一声嘶鸣,立时就是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温宁儿从未坐过马车,一番害怕自是不用多提,更棘手的却是她怀的铃儿,一直是哭个不停,挥舞着小手要娘亲,任由温宁儿怎样哄劝,都是哭的止不住。
温宁儿手足无措,又加上马车颠簸不已,小腹竟是传来阵阵隐痛。当下,她的脸色更是雪白,只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另一手紧紧抱着铃儿,惶然不已。
不知马车飞奔了多久,就听那家丁一声惨叫,车身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温宁儿怀抱着孩子,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待她掀开车帘,便见那家丁受了伤,正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而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正静静的骑在一匹马上,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因着天色晦暗,温宁儿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凭着隐约的轮廓知晓那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当下,她心更是慌乱了,不由得便是将怀的铃儿抱得更紧了些,被这样一吓,铃儿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倒与那躺在地上的家丁此起彼伏。
温宁儿鼓足勇气,向着那大汉望去,只颤声道;“你是谁?为何要伤人?”
那大汉一言不发,只策马向着温宁儿靠近,就着如银般的月光,温宁儿却见这人竟是蒙住了脸面,只露出一双黑亮如漆的眸子,在黑夜闪闪发亮。
她抱着铃儿,不由自主的就是向后退去,那一张洁如莲花般的小脸在月色下更是显得凄婉无助,令人不忍逼视。
“你要做什么?”她悄悄将手缩到背后,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枚玉簪,牢牢的握在手心里,因着紧张和害怕,只让她连呼吸都是急促起来,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