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感奇怪,就见凌远峰抬眸像他看去,开口道;“你跟我多年,我有一事,如今要嘱咐与你。”
“王爷请说。”赵大有连忙出声,极为恭敬。
凌远峰便是微微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我已成了家,娶了妻室。”
“王......王爷?”赵大有大吃一惊,只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凌远峰想起温宁儿,心头只是一柔,眉目间的神色愈发温和,他又是一笑,看着赵大有道;“我这次回京太过匆忙,无法将她带来,前些日子我已派人去荆州接她,想必过不了几日,她便能赶到京城。”
“王爷是说,您在民间娶了一位王妃?”赵大有依然是震惊不已。
凌远峰点了点头,道;“不错,她心思单纯,年纪也小。如今又是怀了身孕,而我还要率军前往定陶,待她到了京城,你便替我前去接她吧。”
“王爷,您这....”赵大有似是还未回过神来,只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难道是觉得我要打一辈子光棍么?”凌远峰看他的样子,便是轻声一笑,神色间极是坦然。
☆、125章 王妃万安,王爷勿念 (为了剪爱amei钻石而更)
赵大有连忙急道;“王爷,您知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没有想到,您真的能放下以前的事......”
话未说完,赵大有既是面露懊悔之色,立时拱手行下礼去;“末将失言,还望王爷恕罪。”
凌远峰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摇了摇头,言道;“你本就没说什么,何罪之有?”
赵大有微微放下心来,他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凝视着凌远峰的眼睛保证道;“还请王爷放心,末将定是会照顾好王妃。”
凌远峰颔首,又是嘱咐了几句,就在两人说话间,却听帐外传来一道声音;“启禀王爷,接到齐参将传书一封,还请王爷示下。”
“拿进来。”
立时,便有人躬身走了进来,将一封密封的书信双手递到凌远峰手上,随即便是行礼退下。
凌远峰撕开信封,从其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待他看完,脸色当即便是一变。
赵大有站在一旁,见凌远峰神色不善,心里也是微微一凛,只以为是军出了事情,不免问道;“王爷,是不是萧将军那里出事了?”
凌远峰摇了摇头,手却是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攥紧,连骨节处都是泛起了青白。
“不,是我娘子。”他的声音低沉,眉间紧锁。
“王妃出了何事?”赵大有闻言也是焦急起来。
凌远峰深深呼吸,道了句;“信上说她如今下落不明。”
赵大有闻言,自是十分震惊,当下只站在那里,等着凌远峰示下。
“若我没有猜错,是昭王。”男人声音低沉,眼眸却是闪过一丝阴戾。
“莫非是昭王,派人将王妃掳去了?”赵大有心头猛跳,揣测道。
凌远峰双手负在身后,他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踱着步子,深邃的容颜满是冷峻。
“王爷,倚属下愚见,此时还是寻找王妃要紧。三日后,若王爷信得过末将,末将愿领兵前往定陶!”
凌远峰乌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他未置可否,只向着赵大有道了句;“我心有数,你先下去。”
赵大有便不敢多言,只冲着凌远峰的背影拱手行了一礼,礼毕方才退了下去。
待赵大有走后,凌远峰转过身子,他的面容便隐进了一片淡淡的阴影里,连同他面上的表情,都一并被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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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儿坐在山洞里,怀紧紧的抱着昏睡的铃儿,孩子年小体弱,哪里能受得了这一路的颠簸,自昨晚便是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却仍是唤着爹娘。
温宁儿瞧着心酸不已,只得央求虎啸天可以为孩子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若一直这样烧下去,说不定她们还没挨到京城,孩子的小命都要送了。
虎啸天见铃儿倚在温宁儿怀里,一张小脸蛋烧的通红,不免也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又加上温宁儿不住的恳求自己,便只得无奈道;“我乃朝廷钦犯,青天白日的自是没法去城里,等日头暗了下来,我再去为她请个大夫来瞧瞧。”
这一路,他们都是走的偏僻小路,寻常官道自是从没去过的。此时也只是在一处避风的山洞落脚。
温宁儿又是看了怀的铃儿一眼,向着虎啸天再次央求道;“算我求求你了,孩子现在全身都像火烧一样,她这样小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住啊?”
说完,温宁儿心难过,泪水便是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虎啸天伸出大手,探上了铃儿的额前,只觉触手果然十分灼热,的确是无法在耽搁下去了。
他眉头紧皱,抬眸看着温宁儿的眼泪,沉吟片刻,终是言道;“你在这等着,我现下便去给这孩子请大夫。”
他站起身子,却还不待他离开,就听温宁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哎,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虎啸天回过身子,不耐道。
温宁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你若是怕被官府抓去,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你能有什么法子?”虎啸天嗤的一笑,眸底则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温宁儿巴掌大的小脸浮起一抹羞赧,却还是轻声言道;“你只要把你的大胡子剃了,保准官府里的人就再也认不出你了。”
虎啸天闻言,便是微微一怔,心思一转,却也不得不承认温宁儿说的极是。
他是朝廷重金悬赏的钦犯,举国上下无不是贴着他的画像,而那些画像里每一张无不是他满面虬髯,根根如刺的模样。
若他将胡子剃去,莫要说那些官差,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要认不出了。
他的大手抚上自己根根如刺的虬髯,眉宇间满是无可奈何之色,这些胡子伴随他多年,如今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小丫头,就这样剃了,倒是让他不免自嘲起来。
他的眸光复又转向那脸蛋通红,神志不清的铃儿,继而便将视线落在温宁儿身上。
温宁儿双眸如水,带着乞求,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他收回眼瞳,终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马车旁,将自己的大刀一把取了下来,手起刀落,竟是用那锋利的砍刀向着自己的面上挥去。
温宁儿即使隔着老远,也是看着心惊胆战。
未过多久,虎啸天转过身子,却再也不是那虬髯大汉了。
温宁儿瞧着他,当下便是怔在了那里,她一手指着虎啸天,却是口吃了起来;“你....你....你....”
“我怎么了?”多年的胡须一朝剔去,虎啸天也是全身的不适,刚要抬起手想在自己的脸上摸去,可又立时觉得这种举动实在太娘们,只得作罢。
“你变得好看了——”温宁儿瞧着眼前剑眉薄唇,长方脸形的虎啸天,脱口而出道。
虎啸天本就是个粗人,往日里又是不修边幅,满目虬髯,只让人感到此人外貌凶恶,是和好看决计沾不上边的。
可此时,他剔去了胡子,却摇身一变,竟是从一个虬髯大汉,变成一个高大英俊的俏郎君了。
就是温宁儿的这么一句话,却让虎啸天的脸庞微微一热,他轻咳出声,道;“你和这丫头在这里等我,我请了大夫就回来。”
温宁儿心头宽慰,只嫣然一笑,连连点头。
虎啸天凝视他的笑靥,心头却是一动,他不在看她,只飞身上马,向着城里奔去。
温宁儿抱着铃儿,将孩子的面容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安慰道;“铃儿莫怕,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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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星稀,夜色正浓。
凌远峰独自一人静静站在帐外,明日,便是他领军前往定陶的日子。
“王爷,有飞鸽传书一封,还请王爷过目。”
听到身后的声音,他方才回过身子,露出一张英挺而果毅的容颜。自士兵手取过书信,他挥了挥手,士兵便是躬身退了下去。
他摊开那张细长的纸条,待看清上面的字迹时,深锁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舒展,三日里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终是落了下来。
纸条上字迹寥寥,只写了几个字;“王妃万安,王爷勿念。”
就是这八个字,却是让他看了良久,最终,则是将其复又折好,放进了怀里贴身收着。
明日,便又是一场恶仗在等着自己,而这短短的八个字,却是让他的心在刹那间安定了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合上了眼睛,就这样站在那里,合上了眼睛,闭眸养神。
每一次大战在即,他总是会独自一人这般的静立片刻,这么多年,早已成了习惯。
而军众人自然都是知晓他的这一脾性,并无一人敢上前打扰。可未过多久,却见一个身影慢吞吞的向着凌远峰走了过去,不等他靠近,男人便是察觉到了他的脚步,遂睁开眼眸,淡淡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