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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有喜 (白小骨)



我以袖袍擦了擦汗,嘶嘶哎哎开口:“要不我先回去?”

小安子那手摆的似风车一般:“不可不可,大人还是快快进去罢。”

我哭丧着脸,自门缝朝内瞟了瞟,皇上正批阅着奏折,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那一双白皙的手上,关节因用力,此时已然泛白了。

我心中勇气再而衰三而竭:“亲,我还是不进去了。”我有些控制不住不自觉朝后退着的步子。

“进来。”正待我不顾小安子阻拦欲迈下第一级玉阶之时,皇上波澜无惊的声音随风送出,如闷雷炸响在我耳旁。我双腿一软,朝小安子道:“亲,他让你进去呢。”

“尚玉大人,你当真不进来吗?”上一刻还深沉的调子此时早已如海面汹涌之前的平静。

我被骇的肝胆俱裂:“皇上骚…骚等…片刻,臣这就进去。”

第四回

第四回

小安子将门大敞开来,微笑迎我入内。

我束手束脚在书案前站定,左右瞧了半晌,终是决定垂眸瞪着地面,只因着那地面不会时不时狠狠剜我一眼。

初始皇上还较为沉得住气,依旧一语不发的批阅着奏折,耳边一时只剩纸张摩擦之音,每每瞧完一本他老人家还不忘送口茶,可怜我这心脏就好似他手中那盏茶杯,忽上忽下的好不刺激。

“可知错了?”大抵是偷眼瞧他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他终是扬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朝我望来,眉间隐隐带了些许煞气。

我两股战战,险些跌倒在地。

“皇上这……”

我蹙了蹙眉,心中虽不知自己何错之有,但还是知晓通常在如此情形之下不管有错无措皆先认错便为上策。

是以我极尽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臣错了,臣当真错了,简直错的令人发指,此等错误便是连初生孩童都不会犯,臣身为皇上的臣子很是羞愧。”

见皇上不搭腔,我提起口气:“臣不该当着皇上的面同武其过多言语,臣下次定会寻个僻静地方同他见面。臣也不该为他的美色所迷惑,心中生出不少不该存的想法,日后臣一定小心,不让第三人知晓臣对武其那如滔滔碧水的情感。”我闭着眼睛细数自己身上或有或无的罪状,言辞诚恳之程度简直是鬼神闻之心酸天地闻之变色。

奏折摔在桌面上那一声清脆之响声惊断我未说完的话语。

“你这是要气死我。”他陈述的语气很是平淡,顿了顿道:“武其是刘福山的得意门生,你知我不是干涉你,只是同他相交你定然要多几分小心。”

我轻叹了口气,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见他既已同我说话,那便自动理解成是不生气了,于是我很是自觉的寻了张椅子。

武其同刘福山的关系我自然是知晓的,关于此事,我同武其都缄口不言,只是各自在心中珍惜着这份不知何时便会烟消云散的友谊。当然,皇上定然也瞧出来我们这份小心翼翼,于是他不时便来添添乱,提醒我二三。

但有些话并不适合在此时道出,于是我识相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皇上,大将军已到城门口了。”

正在我眼观鼻鼻观心之际,小安子一路大呼小叫的奔进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皇上跟前颤声禀道。

我斜眼瞪着他,这厮早不进晚不进,偏在此等时刻进来,这分明是在门外听到了室内多云转晴了。

这么淫.荡的内侍,怕也只是皇上身边才会有。

我自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小安子我此刻很是不满意。

小安子闻声偷眼瞧了瞧我而后继续哆哆嗦嗦垂首道:“方才有人来报,将军好似受了点伤。”

皇上面色愈发凝重:“让他直接回府,朕去他府上探望。”

小安子应了声喏起身奔了出去,凑巧我这腿脚也恢复了知觉,便朝前随意的伸了伸,小安子一个趔趄撞向大殿的柱子,那一声闷响听的我心肝一颤。

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去将军府,你在此处等我。”

“臣从未见过大将军,还是同皇上一道去吧。”我谄媚的站起身,此时不出宫怕是当真要被他软禁个几日了。

皇上心中惦记着大将军的伤势,是以也未有多余的工夫同我胡搅蛮缠,转身去了寝殿,再出来时身上着的已是素色镶金边的长袍,腰间玉带束腰,左边悬着块玉佩。

我还来不及发表一下看法便被皇上拉着往外走。

将军府同皇宫距离不远,我们二人便将马车也省去了,行至宫门口时,侍卫瞧见皇上后大吃一惊,顺着皇上的手瞧见踉踉跄跄跟在皇上身后的我时,已是做不出其他表情,悻悻垂首恭送我们二位离宫。

我心中估摸着,大将军此次受伤定然同刘福山逃不了干系。若我是他,亦觉得若能让将军死在城外方为绝佳之策。

但他大抵是未料到这将军的命硬,竟是活着回来了。

“进去之后你便在一旁老老实实待着,莫要随便乱跑。”

临进门前,皇上又回头嘱咐了我一遍。这话听的我心中很是不舒坦,我这人身自由权在他眼中便是乱跑。吃饭是乱跑,如厕亦是乱跑。待哪一日我憋死在他眼前,那他便心安了。

我未出声相应,闷不吭气跟在他身后进了将军府。

府内下人们跪了一地,他瞧也未瞧,轻车熟路朝着内堂而去。

他进去之后,那房门便阖了起来,我凑上前听了听。

“李饮东近段时日频频将自己手下更替进东军,张副将又以种种因由将他安插.进来的人手给清退了大半,现下军心不稳,李饮东本就高张副将一级,我怕届时张副将撑不住。”

我听到他们二人讨论的话题如此沉重之后又默默退了回去,想来将军是在同皇上汇报军中之事。那李副将大抵是刘党之人。

“小安子,你说皇上同将军这一叙旧,怕是没个三时五刻的出不来罢,若是如此这大好光阴岂不是浪费了?我们要热爱生活。”我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望向一直站在大门口的小安子。

“大人,奴才什么也未听见,您可莫要难为奴才啊。”小安子冷汗涔涔,目光左躲右闪的就是不瞧我。

“你听不见我说话?”我微微扬眉,笑道:“那你定然也瞧不见我这个人了。”

小安子一怔,见到我欲离开,急忙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大人,您知道奴才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顶,趁他不备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在地,而后又废了不少气力好心将他拖至石凳旁靠着,这才心安理得的离去。

所幸将军寝居之处并无下人走动。我也就顺着方便自墙上翻了过去。

将军府就是将军府,这墙都是一等一的高,害我吃了不少苦头,落地时险些伤到了脚。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心中早已有了游玩之地。

城外三十里便不失为一处好去处。

第五回

第五回

城外三十里是一处酒家,因所处城郊三十里处而得名。听闻这酒家之中有百余类好酒,坛坛醇厚。

因此京中皇亲贵胄乃至富贵人家总喜将酒席摆在此处,久而久之这酒家的名声便传了开来,现下有不少外地百姓慕名而来,酒家时常门庭若市,是以若未提前同掌柜的打好招呼,即便是人来了,十有八.九也是无功而返。

但钱是个好玩意,据说能使磨推鬼。

这是亘古不变之道理。

我理了理衣冠,后又雇了辆舒适的小马车,双目一闭悠哉朝城郊行去。

京郊不比城中,一路上几乎不见人烟,偶有几声犬吠自远山中传来,异常飘渺。

我右手敲击着窗棂,口中哼着前些日子在茶楼里新听的戏,唱的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公子哥多年后终于将他的结发之妻寻回来的事。

我当时便觉得这戏本子有那么一小段简直是为皇上亲身打造的,是以便学了来,想着哪日皇上心情好了,我便唱着给他添添堵。

我得意的摇着柄破扇子。伸手端过手旁依旧冒着热气的茶水。瞧着四下无人便想体会体会那些极尽讲究之人品茗的方式。

是以右手翘着兰花指捏着杯盖,缓缓拂着杯沿。眼瞧着那杯沿已快被我磨的掉了颜色,这才将茶送到口旁。

原本行的极稳的马车堪堪在此时猛一阵晃动,我身子一歪,茶水连着茶叶劈头盖脸朝我洒来。

我嘴角抽搐,忿然将茶杯往地上一摔,顾不得头上还顶着几片茶叶,一把撩开帘子,如此也只来得及瞧见掩在尘土之中的一角玄青色衣袍。

“卧槽,怎么回事。”我撩开后摆矮身坐在车夫身旁,一把揪过他的前襟问道。

车夫惊魂未定,一双眼睛尚有些迷茫:“大爷,那辆马车突然打后面窜上来了。”

我恨恨朝车板上拍了一掌:“娘的,给老子追。”

车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望着那马车扬起的阵阵尘土:“大爷,小的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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