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左有主家的差事在手,右得了梁掌柜那般惯懂买卖贸易的老商户一旁扶持,哪里还用愁办不好主子交代的差事?想到要害所在便忍不住,深深一躬:“二爷看中老奴家的孙儿,自是再欢喜不过,只是那孩子如今才不满十四……。”
“想要接手这份差事,漫说是蔺竹那小子,就是二爷我也得苦下一番功夫才是。”一旁撂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了一眼集市那方,这才正色言道:“蔺管事可知为何选了你家蔺竹,正是因其年岁刚巧再合宜不过。”
“啊?!”先是一愣,随即更是茫然一片。这么个半大孩子,跟在主子身边领些散碎的小差事,倒还使得,可这等所涉金银过大的要紧差事,怎么敢轻易交到他手中。
正在那旁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就听得这旁二爷已是,缓缓问道一句:“刚才集市中那售卖珍珠的小伙计,你瞧着能有多少年岁?可是还算懂行?”
“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再加上一旁掌柜的自始自终不曾抬头多看咱们两眼,想必也是……。”应到这里,猛然抬头怔怔望向这头的主子,喃喃吐出半句来:“二爷的意思是让我家孙儿寻个由头,先来这铺中好生学了几年,再接手主子的交代也是不迟?”
只见这旁自家主子先是略点了点头,忙又摆手言道:“让蔺竹先来认真学上几载倒是没错,只是压根无需遮遮掩掩,等明天你便将此书信送了去。到时我自会明说与他家主人。”
“啊!哦。老奴遵命。”躬身应到一声,已顺势退出屋外。
走向自己所居的那间后,还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之色,低声重复着刚才二爷所言:“先认真学上几载,再接手珍珠生意一桩,的确还是主子看的长远啊!”
那北地的珍珠虽以个大而得名,近几十年间更是死死压过南美所产的一头,才使得南方质地这较为细腻莹润的是一落千丈,再不见当初鼎盛之时的原貌咯!
“怪不得,那使得起夹丝软绸的葛家铺面。却只留了那般一间门脸儿继续经营。”摇头感叹了一句,也已暗下决心。既然主子有心这一桩,必是足有七成的把握。能将这风光不再的南地特产,重拾当年的盛况。
即便还不敢与北地所产并驾齐驱,却也万万不能再似眼下这般地颓败不堪了。联想到二爷那次出手,不是稳中求胜,就更是义无反顾深信到底:“定是错不了。跟着咱们家二爷必无不能成的!”
下定了决心,自是一夜好梦。而远在渌水山庄,每日忙着看顾两头‘蔺小管事’,此刻还不曾知晓自己即将要远赴南方,在这偏僻的小镇之中,勤奋苦学有关珍珠的一切事宜。
别看这蔺家的小孙儿。年岁不大却是常年随在二爷身边,又得了经验丰富的蔺大管事处处指点,自是非一般家生子可比。外加堂姐自嫁去余家之后。更是帮手主子打理着茶铺两处,另有些庄内的贸易也已全权交托了他们两口子。
这般一来,山庄内的不少散碎小事,也随之落到爷爷身上。原先接手来做,不过是为了帮村着自家爷爷。时日一长看他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便直接让他领了这几份差事。
久而久之。这蔺小管事的名头也就被众人喊开了。不想两位主子听了后,不但未曾怪罪蔺大管事,许了差事与自家小孙儿,反倒另提了蔺竹每月的分例。直到年前回转山庄,已是领着三等管事的蔺家孙儿,俨然成了庄里名副其实的小管事咯。
只是这管事的名头不过得了年余,即将在不久之后,转而投身这偏远之境,从头开始认真用功另一桩,主家交办之事了。
然而另头,才将方才客人临出门前给的打赏禀明了东家后,小伙计才战战兢兢的收妥了那枚银锞子,匆匆往家去。直到一口气闷头跑入了巷口,转进了自家小院中,才深吸了一大口气后,才小心翼翼地由怀里摸出那难得一见的打赏来,喜色满面。
“哟!这是哪儿来的,送了你去葛东家的铺面好生学三年,眼看着就要月钱就要领满份的了,你这是小子就是不省心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不到三十就守了寡,眼看着儿子……唔唔唔……这是遭了什么孽,老头子你在下面等着,我可是活不长咯。”
小伙计到底是每日在铺里应付客人,又是在这人等混杂的集市内开门做生意,自是见过不少无事生非的,可与自家这老娘比起来,皆是算不得无聊了。
自家老娘可是邻近一片中,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倒不是生就一副好样貌,而是这妇人的大嗓门可算得远近闻名,要命的是她那张利嘴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也惟有他家这小儿子,最法子降得住。直接塞了那枚锞子在自家老娘手中,已顺势一把捂上那张还在嚎哭不停的利嘴。凑近耳旁只低声言语了两句,立马就见刚才还泪如雨下的中年妇人,一个反手拉过儿子,便往屋里去。
小心闭实了门扇,还不忘推了推一旁的小窗,这才降了再降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嗓门。忙不迭压着声音追问起来:“今日店里真来这么一位豪气的主顾,还是一出手就给了你这许多打赏?”
“娘也是不信,明日与儿子去到掌柜面前,问上一问就是。”
“我哪里是信不过自家儿子,只是这头一回来光顾的主,怎么就这般大方,可别是……。”本欲提一提自己心中所想,却不敢照直吐露连忙又压回了嗓子眼里。
仔细看了又看,拿过右手来,还不忘上下掂了掂分量:“你别说这还真实打实的银锞子,可这才买了二十两不到的物件,怎么出手打赏小伙计,就直接给了这么些个?”
“儿子也是只觉奇怪,哪里敢直接收了下来,交到柜上与咱们掌柜问了一句,却听掌柜不过瞥了一眼,就让我直接收好家去。”
“啊!”这头闻言已是惊愕万分,转而再看自家小儿,却是一脸的茫然中略显几分喜色。不免也是怔怔盯着那块银子瞅了两眼,便直接收在了衣柜最底下。
事了后,还不忘低声提醒儿子一句:“这事莫要往外头说,就是姐姐、姐夫回家来,也不要与他们提!”
刚想问老娘这事为何不能与姐姐、姐夫说起,就听得外头有人边打门,边嚷道:“三妹,你家小乙又在外头惹事了不成,快些开了门来,我带你好生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来者不是旁人,就是与他们家隔着不过两家的表舅张长贵。
旁人来打门不应便罢,可这表舅来唤段家母子是,万万不敢装聋作哑的。立马推门而出,开下门闩让到屋内坐:“让九哥见笑了,我家小子才得了他家掌柜的话,不到歇了门板就回家来了,这才……。”
这头段家母子遮掩着那枚才安放好的银锞子,只道今日有为毫客直接散了不少打赏与伙计,才算将此桩掩了过去。就在母子俩同张长贵细说端详之时,另一头珠光小葛内,却听得掌柜的正慎重向东家回禀着,刚才那一位不同寻常的外乡人。
“哦,若是这般说来,还真是许久未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倒是让段家小子发了笔小财,旁人可是瞧见刚才的情形了?”问得自然是斜对门那家,同样也是做珍珠生意的邵记。
忙是摇了摇头道:“哪里见着了,本来这段时节往来的客商少得很,再加之那两位书生又是普通打扮,先前出手也是一般而已。可谁能想到,临了反倒给了伙计一枚锞子,而且还是足够半两多。这才后悔刚才没能多卖出几样,咱们店内的好物件。”
说道此处,不免又是长叹一声,自责起来:“唉,都怪我先入为主,犯了以貌取人的老毛病了。要不然,哪里才估出了这不到二十两银子的……。”
就在这葛家旁支,族弟一夜不曾安稳入眠的第二日,领命再往葛家店铺中来的蔺管事,已是早早寻上了门来。
“你们家掌柜的可在?”
转过身来,显然第一眼便认出这位老家人,不禁是心中一紧。坏了!昨天那枚锞子怕是保不住了,这还没捂热就该还了回去。抬头再看那老家人时,已是满面的无奈之色尽显:“老伯你等着,小的这就给你取了来。”
“什么取了来?”反倒是一头雾水的蔺管事,不明就里的接了一一句,忙是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疑惑道:“我这是特来与你家掌柜送书信的,哪里还须另取什么物件?”
☆、第二百二十二章 酒楼叙谈
“啊,是给咱们掌柜送书信的!”一旁吃惊愣神,不过脚下倒是没异常的麻利,忙不迭让出了道来,与那老家人往内堂去。
说是内堂,实则仅是在店堂之内,隔出了半间昏暗不明的小屋罢了。若非这店铺内外两室间,并为全部隔实,即便是在白日里,这内间之中也压根就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所在。
如今借着小半不曾割断的光亮,这小间中还算瞧得清楚。只见半旧的木桌旁坐着昨天那中年掌柜,正埋头盘账。被外面来人这么一惊动,倒是倍感好奇的抬了抬头,待问明了来意后,不觉已是微微一笑暗道一句:就说嘛,昨个才买了那两样去,却在临出门前赏了伙计许多,必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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