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双手臂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里,水溶压低的声音,带了笑意,又带了压抑的痛楚酸涩:“我以为,玉儿不要我了。”
“傻话,怎么会。”黛玉只觉得心,似乎被什么揪扯着,痛不可遏,忙将手臂缠紧他的身体,他瘦了好多,哽咽着道:“灏之,你是在怪我,是不是,我……”
“没有,玉儿。”水溶轻声道:“我怎么舍得怪你。”
一句舍不得,让黛玉再度泪下,低低的啜泣着。
水溶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只是突然知道,那天晚上,你的心情,是如此,有些事情,真的要自己尝过才知道,玉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话未说完,玲珑娇柔的唇已经吻上了他的脸颊,然后慢慢的寻到了他的唇,覆上,吻他。
这一吻,带着淡淡甜腥,和着泪水的苦涩,却谁也不舍得离开,任凭那甜中带苦,涩里回甘,沁满在彼此的口中,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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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是第二卷的最后一章,还有一部分,明天再写。
天接云涛连晓雾 第六十章(二)
唇齿缱绻,谁也舍不得离开彼此,
那久违的芬芳,渴盼的甜美,令心沦陷,深陷,无可自拔。
柔情氤氲中,雪儿便慵懒的眯着莹莹的蓝眸,大尾巴轻轻的晃着,很是满足的模样,然后很自动自觉的跳下榻,哧溜一声蹿的没影儿,找地方玩去了。
而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个人,却并未察觉,深吻罢,鼻尖仍轻轻抵在一起,缠绵不尽。
黛玉低低的道:“灏之,玉儿从来没有怪你,我懂你的心。”
一句我懂,瞬间让所有的心伤愈合,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我知你心,你知我意,更可贵的。
“玉儿……”水溶的手臂骤然一紧,黛玉柔顺的将身体完全依靠在他的怀里。
温存片刻,黛玉忽然想起什么来,忙坐起身来:“你的伤……”
水溶圈着她,就是不舍得放手:“没事。”
黛玉嗔着道:“什么叫没事!”说着起身,擦亮了火折,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摇曳的烛火,他的衣上有大片的暗红的血迹,脸色仍是苍白的令她心再度疼了起来,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的侧颊:“怎么瘦的如此,这半年,你……”
剩下的话,哽咽难出,还要问什么,答案她早已知道。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黛玉侧了侧脸,拿帕子拭去眼泪,嗟叹一声,起身。
手被牵着,不放,她一怔,身体却再次落在他的怀里,水溶将唇压在她的额上,低低的道:“别走。玉儿。”
“我不走,去给你拿点药。”黛玉解释道。
“不要。”水溶似乎根本没在意她说的什么,声音是带着压抑和痛苦道:“玉儿,别离开我,一步都不要,好么。”
好容易止了的泪,却又倏然滑落,黛玉偎在他的胸口,流着泪道:“灏之,我也天天都在盼着回去,可是想到你被寒毒折磨,我就……”
雪洞里的那一夜,她看到他不断咯血的样子,心疼的几乎窒息。午夜梦回,多少次的泪湿珊枕,可她仍然选择继续,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我的傻玉儿。”水溶扳起她的面容,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声音微哽。
黛玉泪中带了柔柔的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躺着,我就走开一小会儿,取药,然后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水溶微微一笑:“你不用去了。”
黛玉一怔,水溶已经将目光落向门外:“听够了没有,滚进来。”
门外,有人?黛玉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果然,欧阳绝挨挨蹭蹭的进来,堆起满脸的笑,眨动的凤眸怎么看也带着促狭:“给王爷王妃请安……”
他一手拎着一铜壶热水,肩上跨着药箱,另一手还捧着些零碎,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水溶一手拥着黛玉,喉咙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欧阳绝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该来,可也不能不来,于是快步上前,将净水和药都放在桌上:“王爷,我来给你上药,虽然是外伤,但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我我上完药就走,不耽搁,绝对不耽搁。”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黛玉的脸上红晕更深了。
水溶沉容道:“废话少说。”
“是,是,是……”欧阳绝拿着药凑上来。
黛玉忽然开口道:“欧阳,你把药留下。慕容刚刚醒过来,你还是去给他看看。”
这句话一出,令水溶脸色倏然一沉,拥着她的手臂也是僵了一下。
“这……王爷,王妃……”欧阳绝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王妃的。”水溶声音有点闷:“过去看看。”
“是。”欧阳绝只好将瓶瓶罐罐放下,缩手缩脚的离开。
一直等他去的远了,水溶才叹口气道:“玉儿放心,有欧阳在,他不会有什么的。”
那语气怎么听也不太对头,似乎酸溜溜的。
黛玉瞟一眼他的神情,抿嘴儿一笑,也不接话,径自将门合拢,将药拿过来,推着他,命令道:“躺下。”
水溶怔了一下:“玉儿,你……”
“我让你躺着就躺着。”黛玉眸中是丝丝俏皮,那娇柔婉转令水溶心中一荡,而黛玉已经动手解开他的外衣。
玉儿打发走了欧阳,就是要亲手帮他包扎。
衣衫解开,灯下,他宽宽的肩,结实的身体,窄窄的腰,一览无余。本若一方温良古玉,只是,那一道道伤口,却显出了一份苍凉,看的黛玉心头越发的痛了起来。
水溶心中一暖,但亦知道她癖性喜洁,不忍让她去触碰那些血污,便握住她的手:“玉儿,还是……”
“欧阳不在,宗越他们粗手笨脚,当然是我来。”黛玉打断他歪着小脸,看着他道:“难不成你还想别人来给你上药?便是你想,我也不答应。”
那神态,完全是小女孩的不讲理,却又咕哝道:“我可不许别人碰我的夫君。”
这最后一句,黛玉小脸微微有些红,声音也小了许多。
水溶心中一甜,压着声音低低的笑了起来:“放心,玉儿,我不会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谁知道你有没有。”
黛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在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小手也有点无措。
水溶躺在枕上,望着她的娇态,嘴角挑起一丝笑:“玉儿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轻松的调侃,将一室伤感淡去。
黛玉轻轻的啐了声,收了收心神,小心翼翼的用温水擦去伤口旁的血污,然后以药汁将创口擦拭干净,然后上药:“我可是第一次给人收拾伤口,若是弄疼你,你忍忍。”
她本是极其聪明的,之前又看过很多次欧阳给他处理外伤,怎么上药怎么包扎,虽不说十分熟,但也难不住她,只是,她的动作格外轻缓温柔,生怕弄疼了他。她的神情那么专注,几辔碎发轻轻的滑在额前,玲珑如玉的侧脸,让人痴迷。
伤的最重的,是小腿胫骨的那处,钢钉穿刺留下的血孔,不知有多深。他却带着这样的伤,撑了这么久,方才那每一步,都该是踩在刀锋上的疼罢。
想着,小手轻触那伤口,声音里带了几丝哽咽的问:“很疼,是不是。”
“不疼。”
“你就会骗人,伤的这么深,怎么会不疼。”黛玉低低叹了声,忍住泪意,先给他上药,将棉纱绕了一层又一层,束牢,最后,却仍是没忍住,泪,宛若水晶,滴滴碎开在洁白的棉纱上。
他的手掌微微有些凉,轻轻的覆上了她的侧颊,她的泪滴在他的掌心汇聚,仿佛那是最稀世的珍宝。
泪眼相对,凝眸时,心儿已醉。
水溶叹了口气微微欠起身,将黛玉的小手笼在掌心:“我玉儿的这双小手,本该是抚琴拈花,赋诗写词的,却让你为我做这些。”
“好没意思,你我之间还说这些。”黛玉嗔了一声,便褪了丝履,然后猫儿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灏之,你若是真心疼玉儿,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爱惜自己,好不好。”
“嗯,我答应玉儿。”
“要做到。”
“一定。”水溶轻轻吻了下她的额。
这时候,短蜡微茫的火光,摇曳了一下,忽然熄灭。水溶拥着黛玉和衣躺下。榻很窄,他们不得不紧紧的靠在一起,让身体紧密的契合,让呼吸纠缠在一起。
也许是累了,黛玉靠在他的怀里,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水溶轻轻的笑着,吻了吻她紧阖的长睫。
玉儿,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
嘴角扬起的一个淡淡的笑,那双深邃的眸子,带了几许微醺的醉意,心中,满是安稳、满足、感恩。
都很累了,不知不觉间,便听着彼此的心跳睡去。
这一夜,不会冷,不会惊醒,不会辗转难眠,不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