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吻撩人,心头悸动,水溶立刻回应,将手臂锁住她的后颈,深吻下去。玲珑温软的唇瓣,似也带了沁梅的幽香,令这一吻,格外醉人,让他不愿意浅尝辄止,于是,舌尖缠绕,深而又深,搅动起绵绵不断的芬芳。
离开她唇,却吻上她紧阖的眸,当她漫启含露清瞳,那修长的手指便小心的捧着她的玉容,细细端详。
深吻之下,令她的脸颊若有一层淡淡的红霞,那清丽的容颜更添了几分艳丽,隐隐一笑,倾国倾城。
“玉儿真美。”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和蛊惑。
还有什么比爱人的赞美更令人怦然,令人开怀,黛玉浅浅的笑着轻声道:“真的?”
“真的。”
黛玉故意道:“未必吧,世上美人无数,容貌更胜我的又不知有多少。”
明眸流转过一点狡黠,话里有了淡淡的邀宠。
水溶深深的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有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妾身要说王爷孤陋寡闻了。”黛玉小手玩着他腰间缀着的玉佩,将穗绦一一理顺。
“不是孤陋寡闻,而是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位仙人之姿的王妃。”水溶顿了顿道:“所以,取次花丛,再懒回顾。”
黛玉嗤一声笑出声来,更紧的贴靠在他的怀中。
暗香疏影中,久久的,静静的相拥,天地万物俱已不复,只余彼此的心跳。风卷着碎雪而下,落梅翩跹若舞,落满衣襟。
香雪梅海,眷侣如仙。
在燕京休整了三天之后,水溶便携着黛玉往平云山去。
平云山,燕京附近最高的山脉,峰顶几楔入云端,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平云关隘,亦是险中之险。
无边冰雪极目延展,天地几如一色,车辙碾过,马蹄躜行。
黛玉微微撩起车帘,望着那奇险的雪川峻岭,和以前见过的江南秀色截然不同,不觉叹道:“如此险峰,当真让人不得不惊叹天地造化,鬼斧神工。”
一双有力的手臂自身后揽住她的腰肢:“玉儿,冷不冷。”
厚重的衣物分毫不减她的纤柔,只让人担心,那细若薄胎细瓷般的身子能不能禁的住那太重的雪衣厚氅。
黛玉向后靠在他怀里,独享着那份温暖,含露目中氤氲着淡淡的醉痕,拉长声音有些娇娜不胜:“不冷,你都问过七回了。”
有他在,怎么会觉得冷。
“有那么多次么。”水溶怔了下,自己也有点不信,一面将她的小手笼在掌心。
那一双纤巧玲珑的小手果然是温温软软的。
“当然有,我都给你记着遭数呢。”黛玉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展了一下腰肢,微微侧过脸去望着他俊逸秀朗的眉眼,嘴角噙着一点调皮的笑容:“真是啰嗦。”
“敢说本王罗嗦。”水溶目光一垂,动作更快,锁着她的身子,翻身便将她压在了宽阔的座位上。
黛玉一骇,窘道:“在外面呢,不许胡闹。”
“现在知道怕了。”水溶促狭的箍住她的腰身,不肯放她起来。
二人正在厮闹,马车戛然而止,外面响起宗越有些尴尬的声音:“王爷……到了。”
无人应声。
黛玉的脸立刻绯红起来,推开他道:“快放我起来,叫人知道像什么啊。”
“理他们呢,本王看谁敢滥嚼舌头。”水溶搂着她,最后这句话狠巴巴的,与其说是说给黛玉听,不若说是说给外头人听的。
不过这几句话,委实让人对他们在做什么生出些遐想,宗越听着便揉了一脸的悲苦,嚼舌头,谁敢?
得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于是,识相的挥手令人都远远的退到一边,他自己找个大石头上,蹲着,却仍一丝不苟的盯着周围的响动,他披着的黑色斗篷,令他像足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大型驯犬。
天气太冷,呵出来的气都化作了团团白雾,见四周并无动静,宗越便开始入定冥想。
虽然才来了这里没有几日,如裴兆等便由耳听为虚做了眼见为实,惊的是目瞪口呆。
这几日,王爷不发话,不下令,只是每日简单听听兵报就罢。
裴兆急的直做困兽之态,本以为王爷到了这里,定会一场好战,来纾解这几个月来他避而不战的憋屈,可是,可是王爷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陪王妃在这个天气游览平云山,登山看景赏雪。
裴兆听见,眼睛一瞪,直接一屁股跌坐下去,吐出俩字:“老天。”
唯一比较淡定平和的大概就是小诸葛了,那厮捧着一盏热茶,凭那裴兆急的蹦高,他只管美不滋儿的品茶:“好茶,好茶,明前狮峰龙井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可是王爷赐下来的,裴大将军,要不要尝尝?”
“不喝!”裴兆没好气的狮子吼。
“哎,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皇帝都不急,当太监的又急个什么啊。”那小诸葛挑挑眉,若无其事道。
裴兆愣了一下,想明白什么意思之后便是暴跳如雷,差点没给他把桌子掀了。
想到这里,宗越咧了咧嘴,反倒是轻松了起来。跟了王爷那么多年,也总该知道,凡王爷都不着急的时候,那根本就没什么可着急的。
“宗将军辛苦了,喝点热姜汤吧。”那宗越正在出神,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他连忙蹦下来,却见是紫鹃,她的手里捧了一个水袋。
宗越一怔,接过来,在手上便觉得烫手,拧开塞子,热雾徐徐而起,一口气喝干,姜汤辛辣,将胃里那点子寒气便都被驱了出去,擦擦嘴,话不知为何便有点不利落:“那个……谢谢紫鹃姑娘。”
他是护卫,职责所在,整天便是冷着张脸,看起来很难接近,且又是自幼和尚堆儿里长大的,更不知道怎么和年轻姑娘说话,他自己不觉,旁人听起来却是冷冷的。
紫鹃并不在意,只是温和的一笑:“不必谢。”
轻轻颔首为礼,便要转身。
“哎,那个……”宗越倒觉得不安了。
紫鹃转身:“将军有什么吩咐。”
“那个,天冷,你也,你也喝点……”这句话几乎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然后这位护卫首领做了个很孩子气的动作,伸手挠了挠后脖颈。
紫鹃见此,不禁抿嘴一笑:“谢将军。”
谢……谢什么……不是应该自己谢她才对么……
宗越还没想明白这点,却见紫鹃和雪雁二人将装满热姜汤的水袋逐一递给跟随而来的侍卫。
原来,并不是给自己一个人的。
嘴角扯动了一下,竟然是有些失落,身体一矮,又蹲回冰石之上。
马车里,黛玉正将帘子开了,看景致,顺带着这一幕便都落在眼中,嘴角不觉浅漪出一个笑来。
正在这时,山脚下,一阵马车辘辘之声响起,渐近,伴随而来的是,宗越嗖的跳起身来,其他的侍卫也都训练有素的起了戒备。
一辆马车,带着不多的几个护卫,自山道的另一端迤逦而来。
宗越眯眼望了望,很寻常的样子,倒像是普通小富之家乘的。
奇怪,难道这个天气,还有人和王爷王妃一般的兴致,来此游山赏雪?
就在马车停住车帘撩开的瞬间,这边车帘也同时而启,水溶先下车来,此后方回身,扶了黛玉下来。
对面,亦是二人,宗越定睛一看,方惊呆了,居然是达斡的少汗赫连冲,那位寻常汉人妆饰的妇人,便是远嫁的那位郡主。
探春一见黛玉,先是一怔惊喜的叫出来:“林姐姐。”
黛玉微笑:“三妹妹。”
姐妹二人各自几步近前,便将手握在一起,探春落泪道:“林姐姐,实不曾想在这里见到你。”
黛玉亦拭泪,却笑道:“这可都是少汗安排的。”
探春回过头来,与赫连冲对视一眼,带了几分感激。
赫连冲亦报以一笑。
“林姐姐,你好不好。”探春道:“我听说你被囚在宫里一段日子,接着又听说北王爷和你一起被幽禁在府中,心里急得很。”
黛玉轻轻一笑:“是有些艰难,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她揣度探春形容,虽然有些消瘦,只是一双眼眸却显的分外神采奕奕,看来除了身居荒蛮,饮食不顺言语不通,其他的倒也算好。
看着乍一见面,便紧紧拥在一起洒泪诉着别情的两姐妹,水溶和赫连冲都有些无奈。水溶便劝道:“玉儿,莫在风地里站着了,和少汗妃到马车上去聊,避避风也好。”
这次见面,乃是秘密而行,所以选了这么个地方,虽然冷些,但是可以不惊动不相干的人,毕竟名义上,两军还是对阵之中,便是知会裴兆那里,水溶用的都是以陪王妃赏雪做理由。
看着黛玉和探春二人携着手上车去,赫连冲故作不解道:“北静王,如果没记错,某是请王妃来此相见,却是并未请王爷一并前来。”
眸中藏着一丝揶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