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寒接过道:“我去罢。回火也有讲究,时候太久,这菜就无味了。”星痕点头,“那就有劳驸马爷了。”到逸寒第三次回转时,帐外连个把守的侍卫也没有,一挑帐帘,里面也是空无一人,翎瑚的被褥散开,早已是冰凉无温……
第33章 出墙红杏(下)
翎瑚背着包袱走了很久,怕逸寒追踪,她故意舍马而改用双腿,另一头则让梦月骑马引开他的视线。她还怕他放出大小三狼,所以在抹身时有意用了百花浸润的香油来掩盖自已身上的木香花香。她挑在今日,就是因为今日是在人看来最不能出逃的一日,她的病才刚好,身子发虚,脚下发软,能跑出多远,连她自已也不清楚。
仗着素日体壮的翎瑚避开大路,一直沿着小路行至月上树梢才稍加歇息。她不知道逸寒赶上了梦月没有,不知道下次面对,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欠他一句“对不起”,只为她终究还是如丝萝所说,伤了他……
日行夜宿,翎瑚终于到了祈枫的属地——林姿城。看到那被风沙侵蚀的白石城墙,她终于松出一口气,不论如何,她到了,接下来,她只要得到一个答案。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翎瑚直奔城门口的守卫,“这位官爷,晋……”
“竟然你在这儿?来,来!”有人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豹子环眼突出,一张大嘴张得能容下一只拳头。翎瑚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停留许久,“你……你是武光?”武光见她还记得自已,方正黝黑的脸膛几乎乐开了花,“是呀。”翎瑚一到就遇上熟人,更觉自已得了个好兆头,“祈枫呢?你怎么没跟着他?”
武光面露难色,做了个手势带她去了边上,“王爷出行不便,所以让我出来帮着买此东西。”
“出行不便?”翎瑚急切问道:“他怎么了?病了,还是受了伤?”
“不是不是,”武光看翎瑚着急,立刻摇头摆手道,“王爷身体安健,只是……”
“你别同我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尽管说。”
武光是伴着祈枫到大周做质子时的侍从,从前同翎瑚几乎是每日相见,因此对她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这里不方便说话,公主还是随我到王爷的别馆去,让王爷自已同公主说个清楚。”翎瑚狐疑问道:“祈枫不住在王府么,怎么好端端的住到别馆去?”
“唉,说来话长,公主还是随我去见了王爷再说。”武光摇头叹息,显是有难言之隐。翎瑚一直以来万般猜测,这时只当猜中,耳边“嗡嗡”作响,“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是得罪了人,还是失宠于齐王?”武光抬头望一望天边彩霞,答非所问,“这个时节正是变天的时候,公主,我们可要走快些了。”
城郊。
晋王蓝祈枫的别馆依山傍水,成片的翠竹几乎将房舍掩盖,十分的清幽。武光带翎瑚进去前先同门口的守卫低低说了几句,又悄悄递上一张银票,那守卫显是个头领,一挥手便让他们通过。翎瑚跟着武光穿过门廊往里,就见一路都有守卫站在廊下,她十分不解,焦急追问道:“你这会儿可以告诉我了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武光依旧谨守沉默,一直带着她走至后院翠池处,望见那抹颀长身影才一躬身开口,“王爷,快看看,这是谁来了?”这时初夏,翠池中巴掌大小的莲叶成团成簇,有小小莲苞已从中探出角来,在暖日照耀下,宛若一池金莲静待开放。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素袍如雪,丰神如玉,在这一池金莲的映衬下,教人分不清是仙是人。翎瑚望着那如画面目,心中有如翻江倒海。那人回望着她,眸中亦有着刹那间的失神,“媚儿……是媚儿?”
他兀自不信,翎瑚已冲到他身前,抖着唇半天才道:“蓝祈枫,你……”说还未完,她人已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之中,“媚儿,真的是你?”翎瑚纵使有千言万语,这时候也都忘记在九宵云外。她在他的怀中,而他仍同从前一样,用手拨弄着她的发丝,低头闻着她发间幽香,“媚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见不到?”翎瑚这才想起此行目的,推一推他道,“我死也要来问你一声,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让我嫁给……嫁给别人?”
祈枫这时也似回过神来,身子一僵,拥着她的手臂已然松开,“我既然不能娶你,自然也没有来揭榜的必要。”
他的口气忽然变得生硬如铁,令翎瑚呆愣片刻,脸上一阵红白,“你自已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不过我现在已另有打算,从前说的,就当是年少玩笑,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啪”地一声,翎瑚用力一掌掴在他脸上,震得自已的手也有些生疼,“你当玩笑,我却是当诺言,从无忘却的一刻。”祈枫轻抚脸上指痕,漠然道:“媚儿,这里不是大周,我也已不是大周质子,容不得你这样放肆!”
“你说什么?你从前对我好,都因我是公主,你是质子?”翎瑚颤声说不下去。
祈枫颔首,“不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时你是大周最得宠的公主,我这遭人冷眼的质子自然万事都得依着你。不过如今我回到北齐,又已是晋王,万事由我自已作主,你虽然美貌,身份尊贵,但娶妻当娶贤,论到婚嫁,你已非我心头人选 。”
翎瑚紧咬齿关。
祈枫又道:“之前母妃想为我定下的是王丞相之女,不过我冷眼看来,还是秦侍郎的小妹更好,娴淑有礼,温文大度,我已暗定了她。媚儿,本来我是想同你说个明白的,可一时之间又走不开,之后听说你嫁了漠北萧家的人,心想着此生更是再无见面之机,谁想你竟会来。既如此,我便和盘托出,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想娶的是秦姑娘,再不会改的了。”
翎瑚怒极反笑,这算什么?她天天牵着他、念着他,他却说是年少玩笑?他不愿娶她,他待她的好,全是另有目的……“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再无可说。蓝祈枫,你我便如此物,再不相干!”翎瑚取出随身匕首,割下一块衫角掷地而去。祈枫没有拦阻,只在她背影消失的那瞬低头捡起了那截衫角,凝视许久后小心放入怀中。
守在院门口的武光见翎瑚冲出,进来后恰巧又看见祈枫的这一举动,“王爷,公主对你真心,你怎么不把实情告诉她?”“实情?什么是实情?即便告诉她,又能如何?难道要让她同我一起受罪么?”祈枫说着,转身又看向一池金莲,“以她的气性是受不住的,我也不愿她……”
“不愿我什么?”翎瑚的声音在院门口传来。武光看见她回来,喜极若狂,“公主,你回来就好了,王爷不说我来说,”祈枫骤然转身,“武光出去!”武光不敢再说,垂首退出。祈枫走近翎瑚几步,神色依旧冷淡,“不是再不相干么?你又回来作什么?”翎瑚不答他此问,只道:“你不愿我什么?什么是实情?你说。”
祈枫将唇抿紧,眉间显出几分郁色。翎瑚望着他,慢慢靠近,“你不住王府住别馆,武光又说要变天,这儿守卫重重,进来还要塞银票,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是不是同皇位有关?是不是你父皇有什么事?祈枫,你老实告诉我。”祈枫依然缄默。翎瑚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略显瘦削的身躯,“祈枫,你要是不说,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等到你肯说了为止。”她倾听着他的心跳由缓变急,仰首望他,眸光仍如从前那般信任不疑。祈枫深深叹出一口气,展臂也搂住了她,很紧,很紧……
“媚儿……”顿了顿,他清冽的声音转为低沉,“从去岁暮秋开始,父皇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起初尚能勉强支撑,其后便卧床不朝,不能理政。虽说大小事务暂由我的两位王叔与朝中几位大臣共同协理,尚还不至于出乱,但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我的几位兄长便有些不安分起来。”
翎瑚蹙眉,“太子之位,各人凭本事罢了,怎会牵累你至此?”祈枫眸色转冷,“自父皇执意用三座城池将我换回后,他们便诸多不满,再加上其后父皇一直对我信任有加,这回趁着过年,又将我召至宫中侍疾一月,他们便以为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我,在我出宫离开南都的路上他们竟偷换了林姿城的守卫将领,夺走了我的兵权,将我软禁于此。”
“怪不得你不在王府却在此,那你父皇呢?他不知道这么大的变故么?”
“我到这儿后又气又急,生了一场大病。他们便回父皇说我病体难愈,只能在别馆中静养,父皇痰症加剧,病得糊涂,也难理我的事。”
“那武光呢?他不是能出门么?你让他去南都皇宫送个信讨个救兵呢?”
祈枫摇首,“武光只能往返这里与林姿城,要是想去都城,各个关口都有人把守,他没走多远就得被人押回来。”
翎瑚脸上忧色更浓,“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没法子,我手上只剩下一个武光,没权没人,只有等定下太子之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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