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既没有喝,何婉递来的茶更没有吃她的点心,又如何会大意中招?何瑾心中猛然一惊,想起了今日何婉身上那不同寻常的幽香,
何婉有意捧茶捧果伏低示好,亲近何瑾,就是为了让何瑾沾染上这暗香。
寻常男子闻了不会有大碍,若是叫女子闻去了便是腿软乏力些时辰也便好了,何婉同其丫鬟来时便提前在鼻翼处抹了些提神膏,这会子自是无事。
何瑾想要唤出声,发出地声音却是有气无力,如蚊虫嗡鸣。这迷药最是厉害的便是闻香后的前半刻钟,何婉便是要赶在何瑾喊不得动不得的这半刻钟将其擒住,换药灌下。
院子里暗卫们凝神听着屋中,见屋中交谈声虽是歇了下来,但一切平静,心中虽有疑虑却又犹豫不决。
何婉身旁的丫鬟哆嗦着手脚久久不敢下手,何婉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拿过丫鬟手中的药丸擒住何瑾的下巴扭过她的脑袋作势就要逼其咽下。
话说,马老板刚回茶馆,再度得了消息后知晓薛奕未有通报纪羲禾府中之事后,还未坐下就又快马加鞭赶去武门山,说什么也要硬闯进去亲眼见到纪羲禾,将话亲口告知他。此时,马老板已不顾暗卫阻拦在门前大声嚷嚷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识得马老板的声音,纪羲禾心中不安之意愈演愈烈,旋即便让人将马老板放了进来。
扑通一声,马老板一进屋就跪在了地上,先是磕头谢罪,而后一股脑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个清楚明白。
琝启帝顿时拍桌大怒,“岂有此理!”
琝启帝原以为丞相府这些日子安分了些,却不知纪广居是将心思转到了别处,明里收敛了些许,暗中却仍旧没少动歪心思。琝启帝将怒火对准了纪广居,确实不知此时纪广居正在翰林院学士段文朗的府中,与丞相一党议事商讨,压根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此次纪广居实实在在是被冤枉了一回。
何婉今日的所作所为,纪广居全然不知,如若是知晓了他定然是要竭力反对大声呵斥的,纪文懿是他的独子,纪广居为给自己留后路,万万不愿这独子牵扯进这些是非里。何婉所为,正是犯了纪广居的忌讳,触了他的底线,若是纪广居知晓此事,定然不会饶过何婉,万不会留她的,如此莽撞行事的蠢钝之人,纪广居要她何用。
何婉今日之举可谓是犯了众怒。
璧人驾马疾驰,只见一道身影极快的从眼前闪过,城门的守卫都未能将其拦下,眼见着那人骑黑马闹得街市人仰马翻,只能在后面追赶,最后将其飞身下马冲进丞相府,便都消了心思,知晓奈何他不得。只能灰头土脸的收了追赶的兵队离开了。
纪羲禾冲进丞相府,贯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布满了盛怒。实乃一尊煞神,远处的奴才见了他,想要绕道走开却不觉僵住了脚踝,动弹不得,只有头顶上豆大的汗珠可以随心流下。
纪羲禾脸色阴寒,直径去了自己的院中。
彼时,何婉已去,妙珠璇鱼两人仍被押在柴房中晕迷未醒。
纪羲禾破门而入,朝屋内看去,正与一双空洞无神略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眸堪堪逢上。
何瑾躺在榻上,侧着脑袋望着纪羲禾。见那人朝自己赶来,何瑾用残余的理智集中起精神,她迷糊无神的眼眸中逐渐有了焦距,不觉安心笑开。
偌大的床榻上,何瑾衣裳整洁安然无恙的躺着,只是一时半会儿迷香的药效还未散去,她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但刚才惊险的一幕还是记忆清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危急之时坏了何婉好事,搅了她计划的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大小姐纪韵瑶。
纪羲禾赶回来的路上,他府中的手下就已想出法子,他们寻思着不论屋里有事无事,将大小姐纪韵瑶引了来都是好的,有纪韵瑶在场何婉也不敢胡来。但那几人都不是纪羲禾院子的,不是院子里的却去纪韵瑶的院子告知此院子里的事儿,便会暴露了身份,万事不能因此叫李管家捡耳朵听了去告知了纪广居的。
如此,他们便想寻了何瑾身旁信得过的丫鬟小厮去给纪韵瑶报信,但妙珠璇鱼已被关进了柴房有人看守,无法行事。
恰逢此时,去给马老板送消息的人回了,说是少夫人身旁的小厮安福子没被抓住,再此之前还去了茶馆给马老板告急的。
几人断定,主子有难,安福子定未走远,必在府中如他们一般想着法子呢。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藏身在后院的安福子。
安福子是个伶俐的,三言两语就领会了意思。立马赶去了纪韵瑶那处。
到了院子里,安福子装出一脸寻常的模样,见着纪韵瑶只道何瑾有事请其过去商量。
仅是这般,纪韵瑶定不会理会。
安福子瞧似无意的又加了句:“何二小姐也在,似乎说了些什么亲上加亲,二女共侍一夫的话,奴才未大听明白,少夫人只道自己拿不定主意,老爷夫人皆是出去了,便特意来寻小姐过去商量一番。”
听罢,纪韵瑶立即中招,皱起眉就要去。
纪韵瑶来的正是及时,守在院门前的护卫伸手便要拦下,纪韵瑶虽是丞相府嫡小姐,但指派他们的是李管家,李管家身后所站之人为纪广居,一家之主和一府小姐,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护卫虽有畏怯,但死不相让,甭说纪广居,李管家的手段都有他们好受的,今儿个就是得罪了纪韵瑶,他们也不能违背命令。
何婉闻见屋外动静,心中着急,加快了手脚,想赶紧了事,但愈是着急就愈是忙乱。
院子中的暗卫却是在此时没有了先前的犹豫,之前未有救下妙珠璇鱼是怕叫何婉纪文懿瞧见自己,眼下趁着院中护卫与纪韵瑶相对持不下的混乱之时,他们暗中弹出石子替纪韵瑶解决了路障。
屋中何婉任不死心,一个不经意给奋力挣扎的何瑾,撞掉了她手中的药丸。
药丸滚落,何婉方想去捡,腰还未弯,就见房门砰地一声给人打开,纪韵瑶开门但见一粒药丸滚落在自己脚下。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瞧着绵软无力的何瑾和气势汹汹的何婉,缓缓转头看向屋内床榻上躺着的纪文懿,纪韵瑶微愣,而后顿是明悟。
竟然算计到丞相府里来了!
纪韵瑶立即就叫身旁的奴才将何婉绑了起来,而榻上昏睡不醒的纪文懿也叫纪韵瑶气得一壶水泼醒。
让人把任在云里雾里泛着迷糊的纪文懿带走后,纪韵瑶转身也要离去,在跨出门槛前她微微顿住了步子,浅声吩咐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留了下来,只道:“好生照料......少夫人。”
话罢,人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话说,下章小杜又要出来作死了......
☆、58第五十八章
纪羲禾心脏都在剧烈颤抖,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看见床榻上的人安然无恙,浅浅含笑瞧着自己,他深拧眉头和那张好看却紧绷的脸才缓缓舒展开,周身的煞气被和煦温柔的笑意所取代,纪羲禾半跪在床榻深望着何瑾,眼底柔波中掺杂着深深愧疚和悔意。
纪羲禾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前世何瑾离开时,他是震惊无措,心中悔恨又怨恨的,但今天是害怕,对可能造成后果的恐惧。
前世的纪羲禾曾品尝过失去的滋味,而让他品尝到这种滋味的后果,远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可怕。
*
前世,司空觐谋朝篡位,在琝启帝未有将纪羲禾的身份昭告天下之前,就篡改了诏书登基为帝。但那时琝启帝已发难于秦氏一族,司空觐暗中招兵买马的事已被当朝戳破,但那罪责全是叫秦南召顶了去。司空觐虽当上了皇帝,但秦南召已因罪斩首。司空觐背后没了秦南召这颗大树,只剩下些虾兵蟹将无用之徒。
纪广居正是借此在朝堂中做大势力,甚至收揽了不少秦南召的旧部。
纪广居一面收买人心,一面掌控纪羲禾扶持他为自己的傀儡,以至于叫纪羲禾表面风光无限,暗中却忍受着纪广居的压制。
能颁布假诏书的可不止司空觐一人,纪广居手中也有一份。
琝启帝死后纪广居不得不改变了计划,由直接让琝启帝传位于纪羲禾变为了,先掌控朝中势力暗中架空新帝司空觐,再用假诏书将纪羲禾扶上龙椅,而后密令其退位让于自己。
纪广居不仅要龙椅,他更要名正言顺的坐上去。
名正言顺便是要堵了百姓们的嘴,只要给那些百姓一个能信得过的理由便罢,其余的皇家野史也无人能讲得清道得明。
大皇子身上的胎记记录在册,若有人要变纪羲禾真伪,一验便知,旁的,孰真孰假,都是些无用之物,偶尔有些不识好歹的言官,纪广居也有办法叫他们永远闭上嘴。
要彻底掌控朝野后,纪广居最先要除了去的就是同他唱反调的杜徵,他故技重施,将用在国公府上的那一腌臜之法又用在了杜府上,迫使登基未久根基不稳的新帝下令将杜府满门抄斩。
同年何瑾及杜墨洳双双离去。
但一年后新帝势力渐起,纪广居有心打压却不知有人暗中作祟,替新帝挡下了这些祸事帮助新帝稳固了势力,不久后,新帝司空觐用何瑾临时前呈上的丞相府的罪证对丞相府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