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羲禾非纪广居一党!亲子哪有与父两派占地的理儿,除非,纪羲禾不为纪广居所出。
或是,琝启帝有意挑拨,或是,琝启帝信任纪羲禾。杜墨洳现不敢妄自定断,他只得暂且将此事缓下一缓。
虽解不清这结,于杜墨洳而言,另一事,纪子萱之事,却是有了法子。
而今,杜徵贯来与国公府交好,且除去齐安昌之事杜徵也有大功,纪子萱乃纪广居之女,纪广居如何会让自己的女儿嫁与仇敌,某说纪广居不答应,琝启帝及六皇子司空觐更不会答应。
既然知晓结果如何,何不借此彻底断了纪子萱地念想?杜墨洳如此思虑着,但忆起梦中纪子萱投河时的模样,他又不觉心软了下来。
岂料杜墨洳这头还未有定下心思,杜府即将去丞相府下聘的消息就已传遍了街头巷尾,杜墨洳不问自知这些流言蜚语是谁人传出的。
因这些日子去杜府寻杜墨洳时的冷遇,纪子萱已经按捺不住了,便出此下策逼迫杜墨洳,她了解杜墨洳的为人,知晓他必不会在此消息传出后坐视不理,叫自己遭人耻笑受委屈的。
纪子萱这次却是下错了赌注,就算杜墨洳有心,这亲事也结不成。莫说这亲事结不成,更是将杜墨洳推与了别人。
杜墨洳听闻府外传言,心中暗道糟糕。杜墨洳原是想当面同纪子萱说清讲明,让这诸多的困难叫纪子萱知难而退,而后将其拒之门外永不再见的,但纪子萱闹出这事,可是火上浇油,将这麻烦事而变得更加麻烦了。
琝启帝同纪广居必定要阻拦这门亲事的,而最便捷的法子的赐婚,将纪子萱赐予他人,或给杜墨洳旨下一门婚事。
将纪子萱指给谁是件难事,只给六皇子一党,琝启帝顾忌六皇子与丞相府会一转念想暗中勾结,指给丞相一派的则让纪广居的内部势力更加稳定牢固,给其他人就更是助纪广居扩张势力,拉帮结派了。
这般瞧来,便只有给杜墨洳赐婚这一便捷法子了。
料到赐婚之事,杜墨洳便皱起了眉宇,赐婚二字于他而言是魔咒,何瑾被赐婚与纪羲禾之事直至今日仍是他的心头结,如今要落到自己头上他就更是厌恶了。
杜徵从大理寺回来时,已是日落,他拧着眉,用晚膳时瞧着杜墨洳,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同官家道了句,“府中该置备些喜物了。”
杜墨洳所料无错,今日杜徵已得圣意,不日久便会下旨入府,而将要嫁进杜府的是与杜墨洳素未蒙面的林家小姐。
晚膳后杜墨洳回院子,刚进屋中却又折步出了房门,阿筒迎上来,忙问:“公子,天色这般晚了,您是要上哪去呀?”
阿筒打着灯笼,昏暗的光亮照在杜墨洳略显急色的眼中,晕染开去,声音沉沉,“备马,去安巡楼。”
杜墨洳快步走远,阿筒紧跟其后。
这安巡楼不是别处,正是六皇子司空觐用以招揽贤才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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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林府小姐出嫁了,所嫁之人是秦南召的小侄儿,而非杜墨洳。
六皇子一党从中作梗之事,叫琝启帝对杜府起了疑心。下朝时便有一道黑影跟在了杜徵身后。
杜徵回府后直径去了杜墨洳那处,拿起高台上的长棍便要家法伺候,杜徵气自己怎有这样一个事理不明,主次不清的儿子,仅因不满赐婚一事竟去投了司空觐,这真真是叫他寒心。
杜墨洳跪在祖宗牌位前,一言不发。
杜徵瞧着杜墨洳强忍着的模样,大骂其不知悔改。又叫杜墨洳吃了几棍,杜徵喝道:“你可知错?”
杜墨洳强忍着痛意,目色淡然,却态度坚决:“孩儿无错。”
“助六皇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扰乱朝纲,你竟敢说无错可言!”
“朝纲稳定,讲究的是制衡之道,伯玉虽是投于六皇子,却绝无助其谋逆之心。伯玉与父亲大道相同,又怎会做那不忠不孝之事?”
杜徵沉默不语,杜墨洳又道:“伯玉无意丞相府四小姐,也决然不喜那林府小姐,伯玉实乃不得已之举,却万万不会如父亲所想那般。而今朝堂之上,丞相六皇子各分两党,此两党缺一不可,伯玉投于六皇子是助其制衡丞相,以防丞相府独揽大局。”
杜徵面色微微缓和,杜墨洳那处一封信函呈于杜徵,道:“伯玉恳求父亲代为转呈于陛下,伯玉心意倾尽其中。”
杜徵接下信函,深瞧一眼,而后折步而出,独留杜墨洳跪于牌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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琝启帝展开刚呈递上来的书信,听着阶下暗卫对杜府之事的禀报,陡然笑开,洪声道了句,“好一个制衡之道。”
笑过,琝启帝颔首眯眼,幽幽道:“继续遣人盯着杜墨洳的举动,若他所言不实,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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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来去国公府下聘的事儿,早早就传进了何瑾的耳里,她心中有些酸涩,正是因这酸涩之意,彻底证实了她之前的想法,无论是对纪羲禾还是杜墨洳,这酸涩嫉妒产生的源头都是那该死的虚荣心,还有前世残留下的习惯碎片。
过久些,便能彻底放下了。
杜墨洳要下聘的消息传了许久,杜府却仍无动静,这不禁让何瑾开始怀疑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或者说是谁将这事传出的。
领教过纪子萱的本事,何瑾第一个想到便是她。是纪子萱在逼迫杜墨洳就范。
何瑾心头的那抹挥之不去的酸涩,陡然变成了忧心,且愈滚愈大。纪子萱目的未有达成,她必不会善罢甘休。
前世纪子萱投水,杜墨洳舍身相救却自个儿染上痨病的事在何瑾脑海中浮现,她不免惊慌,怕旧事重演。
何瑾仍在国公府省亲,但她想要得知纪子萱的动向并不难。
遣出去不一会儿,安福子就回了,道是丞相府四小姐刚出府,而从杜府那处回来的小厮也道杜墨洳同样刚出了府。
何瑾问两人,纪子萱和杜墨洳分别去了哪,安福子同另一小厮异口同声道:“城南渡头。”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什么的要走亲戚的说,所以大家,我明天可能无法更新了~/(ㄒoㄒ)/~~
☆、第五十四章
何瑾正要出府,纪羲禾迎面走进。
何瑾面露慌张急迫,纪羲禾目色幽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城南渡头。”何瑾打纪羲禾身旁疾步走过,言语简单明了。
缓缓,刚要踏出院门,何瑾煞住了步子回首朝纪羲禾看去,夜色中衣袂飘诀地背影有些孤寂。
何瑾回首这身朝纪羲禾快步走去,扯起他的衣袖将他一同带出了院子,带上了马车。
天色已晚,街道上空旷无人,早已没有了白日的繁华。
车轱辘碾过碎石子,车辕悠悠晃动,巨大的黑影在车檐上挂着的灯笼投下的光亮里跃动着。
何瑾幽幽出声打破了车里的静寂:“请公子帮我一次。”
纪羲禾抬眸,深深看着何瑾,浅浅道:“好。”
自上次落水后,何瑾便知纪羲禾极善泅水,若终是晚了,就只能寻了纪羲禾的帮助,将那落水的两人一齐救起了。
何瑾颔首不再言语,她已遣了妙珠去寻郎中适时请了那郎中直径赶来渡头,两头准备妥帖,而今何瑾只能焦急的等着。
渡头处已有马车停靠在一旁。
马车刚停,纪羲禾便起身下去,正欲回身去接何瑾,就将何瑾已从另一处,跳下马车,朝渡头急急赶去。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极为刺耳,那溅起的水花仿若溅进了何瑾的眼里,她顿时急红了眼,愣了半晌,而后冲到河水旁,只见那水中的波澜愈来愈小,那落水之物全无挣扎之意,愈沉愈深。
何瑾急得全身颤抖,噩梦难道又要重演,杜墨洳就注定如此吗?是她的错,她早应该提醒杜墨洳的!
“君宜!君宜!”何瑾大呼。正要跳下水将那沉入水底之物打捞上来,却见那落水的重物连着岸上的一个铁链。何瑾用力地拉扯着铁链,上占满了铁锈,甚至划出了渗血的伤口。最后她终是将那重物拉出了水面。那竟是一不慎滑落进河中的铁锚。
何瑾微愣,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望着黑漆漆地沉寂河面,她不禁又慌乱起来。
纪羲禾站在远处,远远瞧着愈发焦急何瑾,他打着灯笼的手微微垂下,照在他脸上的烛光随之散去,让他隐匿在了阴影之中。
“君宜!”何瑾大声呼喊着,她害怕,不禁是为杜墨洳害怕,更是这番旧事重演般的场景,让她记忆混杂,仿若回到了那寒冬覆雪的小屋,忆起了前世杜墨洳最后离去时的模样,那是何瑾最绝望最不能忍受的光景。
夜风吹过,水波荡漾,野草窸窣,环顾四周,何瑾心神茫然。
片刻后,妙珠独自赶来。
“小姐!”妙珠慌慌张张的,步伐略有些踉踉跄跄的,“小姐......”
“小姐,无需费心了!”妙珠走近冲何瑾道,“无需费心了...”
略略喘气,妙珠含笑对着不明所以傻愣愣地瞧着她的何瑾解释着,她将自己赶去寻郎中见到有人拦下纪子萱的马车的事儿,以及亲眼见着纪子萱被迫打转道儿回去的事儿一并讲出,而后只说:“那丞相府四小姐早已回府了,小姐不必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