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片哗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明目张胆的与贤妃相争?百官折眉摇首,其中秦南召怒意最盛,他双眉似火飞挑,怒视纪羲禾,而后又扭开脖子瞪着纪广居。
贤妃虽气得心律不齐,却是面不改色。而司空觐却没贤妃那么好的定力,脸他色微变,青筋暴起的掌背更是透露出了他的怒火。
贤妃遣出去的婢女呈着托盘站在何婉面前,那玉珠还安然的呆在盘中未被何婉收下。
纪羲禾似无意走至何婉面前才煞住的步子,他虽未并未与何婉并肩而站,但瞧在众人眼中这两人仍是仿若一对金童玉女,甚是般配。
琝启帝缄默不语,大殿之上顿是鸦雀无声,个个候着琝启帝的意思,收敛了声息。
徐徐,但见琝启帝缓缓摆手,道:“且都退下吧。”
***
宫宴结束,怀着各异心思,一众人皆乘车回府,琝启帝最终既未应承贤妃,又未允诺纪羲禾,此事便像那空悬的户部尚书之位一般,搁置下来了。
何瑾乘上马车,心中暗自琢磨着纪羲禾此人。前世种种有虚有实,何瑾最是对纪羲禾这人瞧不透实,正如今日宫宴,见他的神色便知他对何婉无意,那他为何还冒着冲撞贤妃娘娘的风险请旨求亲呢?不明白,何瑾真真是瞧不明白,她顿时只觉纪羲禾更加令人恶了。
车辕吱呀作响,各府马车分头驶向各方。
皇宫,御书房内,杜徵立于殿中,屈身向琝启帝行礼。
琝启帝允其平身,而后沉声问道:“皇儿作何意思?”
纪羲禾当众求旨之举,琝启帝早已知晓,意在麻痹纪广居,而纪羲禾真正有心之人,他早已在今日宴席之前暗自告知了杜徵,眼下杜徵正是要向琝启帝禀报此事。
“皇上,”杜徵心中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大皇子殿下告与臣了一名字。”
“是谁?”琝启帝追问。
“楚国公外孙女,何瑾。”
话落,琝启帝微愣,而后朗声大笑,“般配!般配!真真般配!”
瞧着琝启帝扶案大笑,冠缨索绝的模样,杜徵不解锁眉。
琝启帝不多言,将今日出题取才的两份答卷交予了于公公,继而于公公弯腰将其递与了杜徵。
这两份答卷一份主张取嫡,一份意在取贤,前者为何瑾所作,后者乃纪羲禾之文。
两人立意绝然相反,但唯有一句一模一样,二者皆问:“安知嫡者不为贤?”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写完啦~~~撒花~~~↖(^ω^)↗
PS: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一群群。这句诗出自唐末五代词人韦庄的《天仙子·金似衣裳玉似身》
☆、第三十三章【改
宫宴一结束,贤妃就书信秦南召盯上了纪羲禾,除却大殿之上他公然反驳贤妃的原因外,贤妃还存了其他疑虑,区区一个丞相府刚扶正的庶子,竟有胆量与自己较真?且竟他一庶子又有何能耐一夜之间扶为嫡子?
民间皆说纪羲禾是沾染上了何婉的光彩,但今日见着何婉,贤妃并不如她当众表现出的那般喜爱,六皇子喜爱美人贤妃便如他的意,虽当众赏了玉珠,但并未直言许诺正妃之位,贤妃深知自己皇儿的脾性,抚不得逆鳞,当要顺其意而行,日子久了他自然会知晓美人只是有副好皮貌,处腻了也就无心这些事儿了。
自个儿都瞧不上的人,纪广居那只老狐狸哪会因那丫头扶正纪羲禾?贤妃如是在心中想着,不觉待纪羲禾这人又谨慎了些。
话说,何婉宫宴后并未直接回府,瞧着何婉的马车驶向别处,何瑾立马遣人跟上。
何瑾这头回了何府,进门只见,何晏黎在门前急得团团转。
此次宫宴以何晏黎的品级尚无资格参加,但他也已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儿,何晏黎脸上又急又喜,急得是皇上没个准话,喜的是,何婉竟让被六皇子瞧上了眼,若是进了宫中,何婉日后的身份远嫁与丞相府嫡庶子要尊贵得多,且六皇子一朝成了太子,日后继承大统,他何晏黎就是国舅爷了,何晏黎心里头算盘打得响亮,但左等右等他那想等的人却久久未出现。
见何瑾回府,何晏黎没好气地问了何瑾一句,“何婉呢?”
“回爹爹,瑾儿同婉儿妹妹未走一道,婉儿妹妹此时在哪,瑾儿也不大清楚。”何瑾不咸不淡地回道。
听这话,何晏黎没处发的急怒之气,顿时逮到了出气的地方,“身为长姐,理应宽厚妹妹,不想你天生是个自私自利不念姐妹情谊的,一心只顾自己,毫无大家风范,且心性狭隘,妒贤嫉能,见婉儿学识德行皆比你出众,你便心生妒意,以往就曾做过欺压姊妹的事儿,讥讽婉儿为庶不比你身份尊贵,稍许不如你心意你便明朝暗讽。何瑾,你生来秉性刻薄,不配为嫡,今个我便要......”
何晏黎废嫡的话未说出口,就给何瑾笑着打断了,“爹爹,婉儿妹妹还没嫁人呢,此刻言之过早,倒时两头落空,可不划算。”
说罢,何瑾也不管何晏黎脸色铁青,折步便走开了。
何晏黎气得咬牙切齿,却是记下了何瑾的话,狠狠骂了几句,却是收了即刻废嫡的心思。
小厮安福子回来后只告诉何瑾,何婉是去了见了纪广居。何瑾心中了然,发生了那事,纪广居难免不会对何婉起疑心,何婉能不能说服纪广居那就看她的能耐了。
安福子回来没多久何婉便回了,但没一会儿她就叫何晏黎带去了书房细谈。
妙珠正巧瞧见何婉,回院子后,她告知何瑾,说二小姐何婉神色如常,无甚烦恼。
闻言,何瑾便知何婉已经安抚住了纪广居,不觉心中暗叹何瑾是个好本事的。
且说何婉那处,她与纪广居虽是父女,但两人关系全由利益相连。
当年安氏仅为纪广居外室,那时纪广居在朝中根基不稳,尚无法与秦氏一族相抗衡,仅是因元德皇后的关系,受琝启帝看中,且其夫人安容卿母家势力不可小觑,正因有其岳父一家相助,纪广居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当年,纪广居万万不敢开罪其岳父一门的,更别说要将外室带回家给其名分了。
退步而言,纪广居本就无心给安氏名分,安氏于他只是舒缓压力之处罢了。
安氏心思敏锐又哪里瞧不出纪广居的心思,没多久,她便与纪广居了断的往来,搭上何晏黎。
安氏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倒且不论,仅凭她是国舅爷远戚这一点,便让何晏黎动了心思。安氏进何府前,何晏黎已有了正妻陆氏,陆氏进府多年肚子尚无动静,数年后生下一子却是个女娃,且陆氏因这女娃伤了身体,无法再生育。
那时,何晏黎虽已有了个儿子何筱,但其生母身份卑微,何晏黎压根不认这儿子,他一心只想再生个儿子给自己传承香火,安氏正是知晓这一点,便寻了人传出风声,说自己能生养是个旺夫的,久而久之何晏黎听信了这话,消了摇摆不定的心思,将安氏纳为了姨娘。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且陆氏天性弱懦,她因无法再为何晏黎生儿育女而心存内疚,故而对何晏黎娶小一事也没有出声反对,如此,便让安氏顺利进了何府。
但哪知安氏进了何府后却与纪广居旧情复热,两人藕断丝连,暗中来往了些许时日后有了何婉。
纪广居狠了心不会认何婉这个女儿,便将何晏黎头顶上的绿帽子又涂上了一层光鲜亮眼的绿漆,买通熟人将何婉栽倒了何晏黎头上,就此让何晏黎养了这便宜女儿十几个年头。
而今,何婉生得美丽动人,又才学出众,如此她才入了纪广居的眼,暗中将这女儿认回。
说到底,纪广居对何婉并无多大情分,何婉也从未将其敬如亲父,纪广居瞧着何婉有利用价值,何婉何尝不是瞧中了纪广居丞相的身份。
何婉知晓纪广居以利为重,只要自个儿还有利用价值,纪广居便不会奈其何,今儿个何婉便是借此说服了纪广居。
一开始何婉就将自己一心有二嫌疑推得干干净净,同纪广居表了忠心,称六皇子与她不过数面之交,她无心牵连,却不觉给司空觐瞧进了眼中。而后何婉又道,司空觐纠缠,她难以推脱,便只有见机行事,起了帮丞相府打探消息的心思,而后才有了今日之事。
何婉的话,纪广居自然不会信,但帮丞相府打探六皇子一党消息事儿,却叫纪广居动了心。
纪广居并不担心何婉投靠司空觐,只要何婉是他纪广居的女儿,身体里留着纪家的血,司空觐就不会相信她,何婉是个聪明的,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比起司空觐,当然是丞相府这处要保险得多,何婉断然不会走那步险棋。
纪广居所想无错,就是前世,何婉最后投向了司空觐,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为纪广居之女的这个秘密,瞒住了司空觐,直到司空觐临死之前。
虽然何婉勾搭上司空觐让纪广居心中很不舒坦有了怀疑,但因何婉能知晓司空觐的动向,纪广居忍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让何婉回家了,他唯一采取的行动便是,调了数人暗中监视何婉的动向,他虽不认为何婉会投靠司空觐,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心思重的人总会留一招后手,更何况他当朝丞相纪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