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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妖娆:王妃要休夫 (纳兰无常)


  碧池?bitch?这名儿好……好写实。听上下文语境,此女定然是为了争风吃醋而做了些不妥的事情。
  正欲听个仔细,耳畔响起子佩的声音。
  “二小姐,二公子着你过堂一叙。”随侍丫鬟子佩莞尔浅笑在一旁轻唤。她转身应道,只见子佩头梳双丫髻,额前刘海在四月的微风中轻轻摆动,身着湖蓝色烟纱散花裙——这是她和子衿惯常的工作制服。
  从一片桃之夭夭之中任由形容尚小的子佩搀扶着,渐行渐远。
  她现在的名字叫萧卿君,平陵荣国公幺女,现下却被困青川作人质。看来西凉国君同诸侯安全感缺失严重到了如斯地步,竟需要以“交质”的方式表明各自其心不异。(“交质”,交换人质。)
  同来为质的还有西凉国君的第七子夜无俦。这位闲散王爷的性情,说好听点儿是不羁之才,说难听了便是纨绔放浪。放眼青川,高至庙堂,远至江湖,外至市井,内至深闺,无人不晓这么个“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行为偏僻性乖张,于国于家无望”的七王爷。
  王侃至今尚未有幸得见这位传说中的混世魔王。私心想着此人也同那嘉靖皇帝有些许瓜葛,曾找来子衿询问一二,却得来她满腹“莫效此儿形状”的陈辞。
  子衿同子佩乃同胞姊妹,常常梳垂挂髻。她二人时常身着同样服饰,又容貌相若,起初卿君经常傻傻分不清楚。后来她发现子衿的发髻要秀雅些,日后便通过这发髻来判别二人。
  子衿稍年长于这萧卿君三两岁,估摸也就二八芳华,却老成稳妥的紧。据子衿所言,她与子佩姊妹二人自小便同萧卿君同来同往,吃住一处。萧卿君自垂髫起便得子衿照料,至今已逾六年。子佩则是前些年到青川做人质时过来帮衬伺候的。
  萧卿君先时在平陵故里便性子温顺怯懦,如今为质异乡,更是诚惶诚恐,终日对于这位知心姐姐子衿多有依仗。而子衿也渐生护犊之情,生怕那位似傻如狂的不肖王爷沾染上自家清白小姐分毫。
  不过,说来也怪,这些年的质子生涯,倒也无甚机缘碰上几回。如此甚幸!
  此番萧卿君正在娇俏可人的子佩的掺扶下,亦步亦趋,朝二公子的会客厅行去。
  这二公子,便是在这青川为政的异姓王平南王的次子——江浸月。平南王膝下三子,长子为世子,江润年,在西凉帝都——西京为质,幼子江泽日则在平陵为质。现下青川只得这位温润尔雅的二公子,帮衬着平南王这位年迈的暮年老骥料理军务政务,倒也一派政通人和景象。
  这位谦谦君子,平日里对寄人篱下的萧卿君多为上心挂记。隔日便相邀:过堂一叙。
  所谓“一叙”,无非是赏花品茗、听筝作画,萧卿君着实意兴阑珊的紧,却也不善拒绝。
  一来,瞧这子佩盈盈倩笑的模样,怕是这二公子先时深得萧卿君青睐。断然拒绝,怕是引起各方揣测质疑。灵魂穿越,今人尚且无从释疑,更遑论千年之前的古人?
  二来,人在屋檐下。听闻这青川大小事务皆由这位二公子操持,也算是个幕后boss了,这么个枝繁叶茂的“大树”,依王侃世故的性情,也断无“不亲近反疏离”之理。
  萧卿君随子佩穿梭于这平南王府的廊腰缦回、雕梁画栋之间,只见四周奇花珍木,以自然为宗,绝非丛莽一片,漫无章法。建筑布局倒是自由朴素,以淡雅相尚,厅堂随宜安排,结构不拘定式,亭榭廊槛,宛转其间。掇山、叠石、理水,一派江南园林风韵,以她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倒是一块不俗的地产!王侃不由念及她的“秋水长天”,不知千年之后的那些人事现下如何?自己的躯壳又如何?
  到达二公子的“北望斋”,他正在饮茶。垂眸摇首,轻吹杯盏内漂荡的茶叶,浅啜,茶气氤氲之中,他粉雕玉琢的精致五官被虚化模糊,更凭添了一种韵味。一裾衣摆,雅绿镶金丝。这么个风华绝代、秀色可餐的人间尤物,莫说只是赏花品茗、听筝作画,纵然是挨冻赏雪、受闷垂钓,她也定然如期而至,水火不辞!
  江浸月见来人,不紧不慢,放下杯盏,望向萧卿君盈盈浅笑,道:“来了?”
  面对这么句废话,卿君着实没有作答的兴趣,稍稍颔首,按制向他见了礼,便往惯常坐的圈椅中入座了。
  “这几日身子可曾痊愈了?”江公子眸中含笑,淡淡道。
  卿君从舒适的圈椅中复又站起来,礼数周到施礼回道:“已无大碍,多承二公子挂心。”这些时日,早便惯了这动辄颔首躬身的礼数,已没了先前的不适。
  未等卿君将礼施完,立于江浸月一旁着青衫的侍者小哥便没好气道:“萧二小姐日前昏迷不醒,王府院正皆叹药石无灵,我家公子亲自施针问药,照料塌前,数日不曾懈怠,小姐现下痊愈了,竟这般礼道疏远的紧!”她现下还没怎么对萧二小姐这身份十分入戏,并未觉着被冒犯了。然则身侧的子佩则互主心切,正跃跃欲试想同其理论一二。
  “明轩!”江公子喝止住了那位侍者小哥。他方不情愿的撇撇嘴收声,扭头望向石砖上,脸蛋红扑扑,煞是喜人!卿君强忍喷薄而出的笑意,抬眼望向江公子,眸中依旧含笑,倒无甚波澜。
  “恰逢烟花烂漫之际,你先在府中将养着身子,待日头渐暖些,我得空便陪你踏青解乏。”江公子将向佳人相邀约会道地云淡风轻,似在吩咐一桩无甚紧要的事。
  “啊?这踏青也能解乏?”任凭她如何吃惊讶异,都被江浸月忽略。继而他又自顾自的问道:“一应用度可曾短缺?”卿君老实作答:“倒无甚短缺的,内什么,就是想……沐浴!”一个月不洗澡,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公子勉力维系着他的波澜不惊:“现下仍是乍暖还寒,我着人为你浴房多备些火炭暖炉,莫不可大意贪凉。”
  “如此,便多承二公子照应。”卿君又从舒适圈椅中站起来,行礼。卿君觉得礼多人不怪,古人对这些是近乎执迷的热衷。要不然怎么显示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呢?况平南王这样的贵胄之家,必定亦是对此苛刻得紧。
  可江公子似乎厌烦了这些冗长客套,他说:“卿君,大可不必如此多礼。”许是同自己当年接待一日本客户时有着同样心境罢!可是自己并没有达到过犹不及的地步啊?她行礼的节奏和契点都是严格按照子衿先时教授的。
  正当她自顾自疑惑之时,江浸月已离座走到她近旁,替她理了理因先时频繁行礼而偏颇了的披肩小氅。继而执起卿君的手,边朝偏厅行去,边温润道:“我受令尊之托,照料实属当仁不让。况且,你我先时有约,如今又是这样肌肤之亲的情分,关怀亦属本份。卿君,莫要再与我客套言谢,徒曾间隙。”
  有约?什么约?鲁豫有约?苍天大地,不会被他随随便便这么看了几眼、摸了几下就得以身相许吧?卿君茫然望向江浸月,看见他眸中柔光,笃定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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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定了个婚

  被二公子拽进了偏厅,等候着赏花品茗、听筝作画的凌迟。
  “今儿我尚有些琐碎账目未理完,你先行自个儿赏玩我房中丹青罢”二公子温吞的说道。
  卿君刚想回他:有事您先忙,我闲人一枚,这丹青我什么时候都能来赏玩,便不叨扰二公子理帐了。只是稍有踌躇,在心中盘算这怎么将这话说的委婉不失礼数,这么着蹉跎了下来,二公子已然醉心他手中所执账本。她再来回话,倒显得不妥了。
  水墨丹青她本便不上心,在房中转悠了几圈,并未发现什么聊可卒日的玩意儿。想这二公子平日里也够悲催的。
  她继而晃悠到江浸月的书案旁边,他正蹙眉严肃看待着手中的所谓——账本。
  “这也叫账本?”卿君情不自禁,这分明便是一流水日记,甚至连流水账都算不上。难怪小江愁眉紧锁,这样的账簿,换做注册会计师来,也得晕。而她,恰恰忝为不才的注册会计师一枚。虽然不是专业从事事务所工作。本科阶段闲暇之于便随大流报考了注会,经过3年连续奋战,最终拿下。
  小江疑虑的任凭卿君一把抢过了手中账本,先是一阵警觉。毕竟,这平南王府中的一干账目,是机密,而她又是平陵质子这样尴尬的角色。
  但是多年相知,这位纯良木然的倾城美人,倒是毋须设防的。便坦然将账簿交付。索性理不出来头绪,便由得她闹腾了。
  只见卿君将账簿拿在手中,略微翻翻,便心下了然。
  “此账簿记账有几大彼端,其中最为诟病的便是这眉毛胡子一把抓。无论收入、支出,同样一笔带过。像这句“二月火炭,肆拾柒两伍钱”,以及“元月田亩收租,伍佰捌拾玖两”。分明是两种资金流向,却生的是相似的样貌。另一处不妥便是这数目的表述太过繁冗,用阿拉伯数字,便一目了然了。这样的账目,难怪你不知所谓。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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