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隶溪闭眸,眼中的神色再难察。待到再睁之时,沉寂的眸光,不起丝毫涟漪,犹如一潭死水隔离开了世间一切的生机。“本王,如你所愿。”话音落,他便起身,不再看她一眼的转身离去。
颀长的身影,在他起身的那刻,遮住了窗棂投进的光亮,她只觉眼前一瞬的黑寂黯然。而这样的黯淡无光,伴之他的离去,再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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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离了她的房间后,朱隶溪因心间郁结难发,故而独自斟饮至半酣。她伤人的话音回荡,一遍遍的刺入心囊。
“我喜欢宋安之,正如王妃喜欢王爷是一样的。”
“反正……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比自己过的好。”
“其实如果……你也可以喜欢上她的话,你们会很幸福的。”
幸福?凄寒的笑溢出嘴角。
你可知……自己所拥的幸福,仅仅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时候。那次日出的山上之景,比之于初升太阳的美丽,你的美好早已盖过了它千百倍。
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宋安之,而以往对之于自己的种种,皆不过是骗的自己吗?
而那明明,那么的真实……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伴着一身柔妮的呼唤,“王爷。”
朱隶溪眉头一皱,头脑稍稍清醒了几分,起身开了门,瞧见果真是她后,神情淡漠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认错的。”徐婉莹道,以往写满骄横的眸间,如今诚意满满。
“什么错?”朱隶溪斜了斜身子,往门栏一靠,微醺的眸光却依旧冷峻的逼人。
“臣妾不该不识大体的去找朱紫阳的麻烦,甚至于还差点危及她的性命。以往是臣妾太过会耍小性,从而惹恼了王爷。以后王爷若觉着臣妾烦,您下一声令,妾身就立马的消失。并且若无王爷吩咐,定然不会再出现在王爷面前。”徐婉莹信誓旦旦的保证。
“这些道理是谁告诉你的?”
“是臣妾自己领悟的。”徐婉莹现出无比清澈的眸子,笃定道。
朱隶溪目光飘远,思绪停滞在他答应她的那句:“本王,如你所愿。”嘴角勾起,现出一抹自嘲的冷笑,凭什么要如她所愿,本王所做不过是如自己所愿而已。继而伸出手指,抚上徐婉莹的脸颊,随即扫下,勾起她的下巴,问:“本王有多久没碰过你了?”
徐婉莹面露娇羞,眼含秋波,随即小眼神幽怨,声音软糯香甜道:“有半年了,王爷。”
第五十章 失策
荷塘莲花碧叶,金鱼游曳其间。紫阳单手支着脸颊,憩于一旁石上,艳阳暖暖映照,勾勒出一副如画美卷。
朱隶溪迈着健硕的步子,于一旁廊亭之内坐下,黑沉的眸光,略带着些许漆悠的散淡。
一袭红衣的艳丽女子紧随而至,傲娇的神色略带着气愤的阴霾,瞟了一眼亭中男子望着紫衣女子略带些痴迷的眸光。嘴角勾出一个记恨的弧度,便大踏步上前,一把将紫阳推入湖中。
紫阳一时反应不及,喝了几口池中水,稍稍挣扎几下,这才从水中探出头来,瞧见上头的徐婉莹一脸气愤,不由郁闷的低吼:“你推我作甚?我哪里又得罪你了,明明都跟你说了我跟朱隶溪什么都没有!”
“你这个狐媚子,妖精。”徐婉莹正待还要说,却被身后小跑着刚至的林嬷嬷,小喘着粗气出言扰断:“王妃娘娘消消气,王爷还在一旁瞧着你呢!”
朱隶溪?紫阳转头便见一身玄黑锦衣悠然而坐的男子,再触碰到她的眸光之时,深邃幽潭的眸光微露挑衅的色彩。
什么个意思吗?又为何会招致如今的局面?好出人意料,好……不能理解。
“娘娘快些上来吧,小心又要受风寒了。”清清小丫头踏着小碎步赶至湖边,焦急的朝紫阳招招手。
紫阳游了几下,便靠了岸,接过清清的手,借力上了岸。
又是一身湿淋淋,好狼狈。瞅了瞅自己,紫阳才抬头征询:“王妃娘娘,本公主能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同你闹吗?”
徐婉莹一脸嫌恨嫉妒的眸光,不言语,紫阳无奈,朱隶溪你究竟又是耍了神马阴招?
前番,是自己太看得起自己了。竟要私自将你配给面前这个如此骄横的女子,是自己无计可施的着实失了策。今日被推湖里,也该算作是自己笨的活该。
正思量的当晌,紫阳只觉肩膀一重,一个力道施下,伴着他沉稳的声音响起在耳畔,“莹莹,闹够解气了的话,我就把她领回去了。”
领回去,好暧昧的话语,好招人记恨的语气啊!朱隶溪是要自己死在徐婉莹眼似剑锋的嫉妒眸光里么?好迷茫,这样子的关系,让人好不能理解。紫阳无奈望望天。
“王爷,她究竟是有什么好?她明明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把她当成一个宝的护在手心里!”
有么有么有么,的确笨的可以!紫阳无语看看地。
朱隶溪道:“她的确不怎么好,很招人气。”沉稳的声线飘渺,让人摸不透他话中的真实之意。
紫阳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当作没听到似的,前脚掌着地,碾了碾地上的石子。
徐婉莹一脸受伤,撂下一句话:“我要回家。朱隶溪你自己看着办,有我没她!”
待其走后,紫阳的目光从地上移转,看向朱隶溪的眼眸。只见他的目光追随徐婉莹而去,深邃之中,是一种无力的厌恶。徐婉莹的爹爹徐达开,是燕军阵营之中极得人心,且极具势力的人物。的确,朱隶溪不敢得罪他,也终究是要去讨好她的。
可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也最厌恶被人摆布。想来徐婉莹长此以往的威胁,早已消磨尽最为初始时,他即便对之所有的一点点喜欢了。而现今,要是如何才能让他再从心底对其生出些许喜爱呢?
如果他需要一个良配,也不该是这样一个根本不得其心意的她。
紫阳一个向前迈步,便撂开了他置于她肩上的手。然后转身,抬手拍拍他的肩,怜悯似感同身受道:“王妃娘娘生气了,您要辛苦了。”
“是因为你!”他剑眉微皱,沉沉逼视道。
紫阳无辜,“我明明已经为你谋算的那么好了。你想想啊,明明你昨日若随了我的意,放下你高傲的心气肯同她琴瑟和鸣的话,也不至于……”
字在冒不出口中,因为被他的唇堵住了。紫阳瞪着眼睛瞧他,又是一双挑衅的眸,且还带着怒气。
他吻够了后,紫阳忙转身冲着徐婉莹离去的方向瞧了瞧,没人。还是不放心的喊了句,“王妃娘娘,你看好了啊,是他强吻本公主的。若你心中有何郁结愤懑且抒发不出的气,就尽管找他啊!”瞧见朱隶溪眸光愠怒,紫阳摊手,“本公主说的是实话。”
朱隶溪不答,只弯身将她轻松的横抱进怀里。动作之迅速,根本未曾留给紫阳反应的时间。
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朱隶溪,你要做什么?”紫阳淡然疑惑问。
朱隶溪剑眉微挑,黑眸略含笑,“让徐婉莹更讨厌你。”
“什么个意思?”
“把一些事情做实而已。”
好狠!紫阳开始不淡定了,脸色一僵之后,道:“不带这么用强的啊!这不是你朱隶溪的风格。”讨好的话,说的天衣无缝,紫阳暗暗满意。
“你不愿意吗?我怎觉……你很愿意的感觉。”朱隶溪沉静的话音,竟在无形间增加了此话的可信度,很是确定的感觉。
紫阳无语,低吼:“你哪里瞧出来的!”
朱隶溪步子停了停,答:“你一点都不怕我。”
“啊喂,不怕你并不代表我愿意啊!本公主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本公主不乐意不乐意不乐意!”
朱隶溪不由笑了,弯起的嘴角,沁出一个异常暖人的笑。
紫阳愣怔一瞬,待到回神之时,方才四目相望的暧昧迷离,好尴尬且说道不清!
朱紫阳,你很没用啊!
于是,懊恼,后悔,开始自暴自弃的紧拧眉心。
瞧见她懊悔的眉头似要拧巴到了一起,他失笑,道:“朱紫阳,其实你可以装的再假一点。”那样自己就不会失了理智的,差点被你的假话所蒙蔽,从而险些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想想昨夜,自己的确是昏了头的可以。
红绡暖帐,佳人在怀,可他脑海里被填的满满的却皆是她的身影。顾盼生姿,一颦一笑,鲜活灵动。
徐婉莹闭上的眸子不由睁开,有些疑惑的唤叫一声覆在她身上,却许久不见动作的朱隶溪,“王爷,怎么了?”
朱隶溪一笑,随即起身道:“爱妃,我们喝杯酒酝酿酝酿可好?”
徐婉莹有些茫然不解的点头,却是笑靥如花的随了他的意。
不待多久,徐婉莹功德圆满的被朱隶溪灌醉了,香躯倒至桌上,且再起不来。朱隶溪将她扶起抱至床上,脱了鞋袜,替她盖好被褥后,便顾自再接着自斟自饮。
微含醉意的迷离目光所及,是墙上所挂的那副美人图。画中紫衣女子侧颜立于漫天雪色飞舞间,纤手微展,头稍抬,浪漫而美好的迎着雪花吻至她的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