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双方……敌我……你死我亡,是该如此的!紫阳的眸间,现出一抹嫣然的狠戾决绝。
第二十八章 效仿
燕军营地。
天已蒙蒙有些透亮,朱隶溪手支额,端坐于首。
郭墨进入帐内,便也这么一副场景,眉头微收紧。
朱隶溪一夜未睡,当夜便派出千人出去寻萧郎等三人,可至今仍无音讯。他听得有脚步声,头微抬,低哑的声音问道:“可有消息?”
郭墨沉着脸色,摇头。
朱隶溪剑眉低垂,复又闭上了眸子,变成了方才的那副模样。如此心灰意冷的态势,加之其周身隐隐所现的王者气韵,不觉间就让人生出几分孤家寡人的寥寂哀思。他低声问道:“那,找本王何事?”
“各位将军都急着要见王爷一面。”
“都在外头了?”慵懒散淡语气,却是威仪别具。
郭墨恭敬答了句是,便出了帐内宣各位将军入内。
朱隶溪揉了揉眉心,端坐起身,面色沉敛,不怒而威。见众位将军分立两旁,张道宇和郭墨位列于首已然站定。他便开门见山道:“攻打济南城,你们可还有何对策?”
众将军面面相觑,最终却是静默无声,无人应答。
“本王倒是有一计。”朱隶溪一览众人神色,接着缓缓道:“炮轰济南城。”
闻言,众人具惊。张道宇平静眸光闪了闪,垂下的目光微抬,启唇问道:“王爷可是定了主意?”
“军师认为此计如何?”
张道宇狡黠一笑,道:“甚好!”
郭墨听得此言,一惊。肃然脸色,提出心中所思及的疑虑:“可炮轰济南城的后果,是城倒墙塌。也便是即使我等攻下了,其也已成了一座破城,怕是再难有进可攻退可守的作用了。”
朱隶溪眸间现出一丝赞许赏识之色,道:“郭将军担心之处,皆是在理。除却此外,你们可还有其他疑虑?”
见众人皆不语,朱隶溪剑眉微动,面色冷然声音雷厉,“可若不用此计,我等难不成要一直僵持在这济南城下!”
一阵静默之后,朱能粗着嗓子吼道:“炮轰!什么王八蛋的龟孙子宋安之,轰死了干净!”
王志祥眸光一定,也随即附和道:“王爷所言在理。与其长时间的不进不退,倒不如来个玉石俱焚。”
“那此计便就这么定下了。”朱隶溪沉着嗓子低声道,意思虽为询问,定然语气却是容不得他人分辨的。
接着再商议一番此计的具体事宜分派,以及实施办法之后,众人便就退去了。
可朱隶溪却独独留下了张道宇。因他思了一夜,却是不明为何赵道宇派人追捕出逃在外的卢炳文时,所下的命令是:“若其反抗,便动手杀之。”
如今局势,卢炳文杀不得!军师向来办事严谨,怎会出这样的差错。其中,怕是有他不明的缘由。故而,他留下张道宇的目的,便是要问他一问。
张道宇自然说不得其间的真正的缘由,不过是为了阻止王爷与那大岳公主相爱。于是,他道:“此乃天命,不可述。”话意隐晦,却是真言。其是天命,也是不可述的。他敢如此说,自然是充分了解了朱隶溪,知晓了如此行事当是无碍,才做出此等看似狂慢之举的。
众人所见的朱隶溪,冷绝狠戾,却不见其隐忍宽和,宽以待人的一面。他的心间,无比信任着张道宇。
因,自其父走上谋逆之路以来,张道宇一路挟扶,与其父一道身入险境多次,却始终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其主。其父临死之前,也曾留下遗言:“这世间世事,宁可不信自己,却是不能不信军师。”
故而,朱隶溪剑眉微蹙,却也并未相逼,反正释然道:“既是如此,那本王也不好再问。”
张道宇跪下身,谢道:“多谢王爷信任。”
见他行如此大礼,朱隶溪忙起身,快步行至其面前,扶起他道:“隶溪能有军师,实乃隶溪之幸。”
张道宇心间感动宽慰,推辞道:“王爷言重了。微臣所为,不过是身为下属所当去做的。”
*-*-*
只见城楼的一角,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一角,手执酒壶,仰头猛喝了一口。
放眼望向前方,正是闪烁着星星灯火的燕军阵营。
卢炳文的确切死讯传至之后,平儿哭至昏厥。可紫阳却一反常态,未曾落下一滴泪,呆坐于一处许久之后,便不见了人影。宋安之担忧,便派人四处去寻,不多久,便得到了其在城楼上饮酒的消息。
于是,马上的匆匆赶来。见她如此,宋安之的心间,无缘由的很疼很疼,是从未有过的难受。
平儿曾私下对他说过:“公主身上背负太多太多。”
可……他之所见,她眉梢眼角所露的无奈仇怨,又怎是那太多太多可以形容了的。她之所去承受,怕是早已超越其可承载的极限了。所以,宋安之告诉自己说,他才会那么那么的心疼她,不过是因为怜惜罢了。
“一人独饮,岂非无聊,本公子来陪你。”宋安之说话间,已然坐至紫阳的身旁。
紫阳转过脑袋,弥散的眸光似若醺人的酒香,看的宋安之不由一怔。
她不稳的话音响起,含含糊糊的迷离,“宋安之,我,我在效仿你,对月,畅饮。你昨日,昨日明明说,酒能,能让人清醒,可我怎,越喝越,越迷糊呢?”
真是傻,什么话都能信么!“你不知,我宋安之非常人么!”
“切!”紫阳大大咧咧表达着心中不屑。
宋安之笑,如此冒失的她,倒是更为俏皮讨人喜的。
“本公子今日心情甚好,你若有何难言之隐,伤心往事,大可说与本公子听。”宋安之套话道,因他所知,酒品之中有那么一种,叫做酒后吐真言。如若她正巧是这种,那她是不是可以探听得她心中让她如此仇怨,却不肯言明的隐秘了?
“难言,之,之隐?是,是什么,意思啊?”紫阳醉意的眸间,满是不解。
宋安之眉头皱起,这,这世间还有一种酒品,是会让人智力退化,变笨的!于是他问:“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紫阳不解的重复一句,随即点着脑袋道:“嗯,我是谁。”
她的意思是……她是,谁!宋安之震惊了。真还有种酒品,是让人变傻变笨变失忆的。
可他刚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么?
正当宋安之惊诧的思量间,一股冷流从脖际流入衣衫之内。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忙跳将起身。
“公子不喝酒了么,坐下来喝酒啊?”紫阳醉眸,不乐意间含着委屈。
你倒是用脖子喝酒啊!宋安之无语望天。
劳资不伺候你这个醉酒的傻公主了!如此思量着,蹲下身,一把便把紫阳扛上了肩,大步流星的下了城楼。
肩上醉了的紫阳自然不会消停,嚷嚷着:“放我下来,我,我看不见,月亮了!……”不仅嚷嚷,还拿着她手中的酒壶,对着宋安之一身乱甩,顺带着也把自己甩湿了。
宋安之只觉一生从未有过今日的狼狈,大冷天的,竟然被人甩了一身的酒!不止如此,甩完酒的紫阳,还不安分的那酒壶砸他的背。还是狠狠的砸,疼的宋安之冷嘶出声。无奈,只能放下不安分的她,一把抢过她的酒壶,恐吓道:“在不安分,本大爷送你上天去看月亮。”
听得此言,紫阳甚为开心,拍起手道:“好诶好诶,你送我去么。”
宋安之垂头,一把将紫阳摔上肩头,快步走了起来。本大爷,遇上你这么个极品的醉酒公主,认栽!
自然,紫阳依旧是不安分的。耍起花拳绣腿,对着宋安之的后背一顿狂拍乱打。
宋安之咬牙忍着!表示比起用酒壶砸自己,要好上不知多少了。
这一路,好不容易把这个大瘟神送回了房间,扔到了床上。可……宋安之望着紫阳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犯了难。
穿着湿衣服睡一晚,会不会感冒呢?
本公子素来不拘小节,光明磊落。本公子如此做,是为你不让你感冒。
如此思量一番,宋安之将手伸向了紫阳,替她一一解去的外衫。自然而然,有那么一不小心的触碰。
本着光明磊落的原则,当他真的是一不小心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之时,宋安之惊的忙缩会了手。并拿出未曾碰及的左手,狠狠拍了拍右手三下,以示惩戒。
盯着那个方位再看了看,不由叹然,倒还真是够小啊!这么个尺寸,难怪敢大着胆子不束胸。可是真不能怪本公子不小心碰到啊,还碰的这般切切实实的,谁让你不束胸呢!
正当宋安之顾自思量间,如今被脱得只剩一件单衣的紫阳,因着夜的寒冷,本能的不由瑟缩紧了身子。
宋安之见之,忙替她盖上了被褥。
望着熟睡中的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是沁人心脾的温暖。
他的心间,也无缘由的闪出一丝幸福安稳。这是他,活至当下,重未有过的如此感觉。
他的手,触碰上她微微皱起的眉梢。俯下身,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好吧,朱紫阳,本公子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