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薄光不无惋惜,“微臣若是及早想到这一点,自然多加准备,可惜……”
“小光!”他陡喝。
她一震,抬目惊诧对望。
他双眸尽是痛切:“朕不允你这样做,晓得么?”
“……是。”她迟迟点头。
他眸色趋锐,寒声道:“朕想使小光以此事建起威望,那些人却这般无所忌惮,竟是朕低估了他们的胆量。小光就将工坊查寻之事交予王顺,即日起,朕亲自过问此案,看哪个还敢造次?”
“小光毕竟没事,倘若皇上这么做了,晓得内情的是皇上心疼小光,不明就里的只会道小光小题大作,反枉费了皇上最初的那份良苦用心。小光吃一堑长一智,打今儿起小心行事也就是了,大不了不管到何处,都把高猛、程志带在身边。”
那两人乃司晗早早派在薄府,派在小光身边的人罢?兆惠帝淡嗤:“他们有何用?司正司的报章上写着他们其时也在,你依然受了伤不是?”
她脸儿一垮:“这一回是微臣为防走漏风声,不准随从跟在身边。他们感觉不妥,自作主张地暗中跟随,为不惊动微臣不敢离得过近,反应方慢了一步,令歹人有机可趁。说来全是微臣托大,还以为自己行踪隐秘,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兆惠帝眸透荆棘,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何况黄雀身后还有一位持弓的猎人,朕的小光岂容那些人觊觎?”
薄光掩口一笑:“皇上说得好像小光有多抢手。他们觊觎得是小光的这条命,不是这个人呶。”
他正颜正声:“小光的性命和人,皆不容有失。”
她忍笑不住:“是是是,微臣定当保重自己,不敢有失……咳咳……”毕竟是真真正正吐过一口血的,说了这会子话,气血一时不济,收咳不止,遂拿帕子挡着,“皇上恕罪……咳咳……小光失仪……咳……”
他厉声道:“王顺,传江斌来为薄御诏应诊!”
她微急:“微臣自己……咳咳……”
“你既是病人,便莫做赤多医者的事,江斌行医经验远多于你,有他为你看顾,朕也能放心。”兆惠帝劝道。
她点头。如此也好,有江斌的诊断,外间便能确信她的确是受袭遭创。
她受袭,魏氏一族定然以为是她不受调教招致太后杀意,太后那方则想是魏氏为防她对魏昭容公报私仇不惜铤而走险。前者恨太后步步紧逼,后者忌魏氏破釜沉舟,但双方未必不希望借对方的手除了她这枚眼中钉刺……这时候,估计正在遗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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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诊断过了,薄御诏的伤势如何?是被什么利器伤着了么?”
江斌出得尚仪房,半途中便被伍福全遇上,进而至康宁殿请平安脉。慎太后身子恢复得极好,面色红润,声嗓宏亮,得知江斌之前才为薄光应诊,是而关怀备至。
“禀太后,薄御诏的伤是被练家子的掌力所伤,致使气血逆流,内腑受损。幸薄御诏及时服下疗愈内伤的良药,保住根本,是而无甚大碍。”江斌回道。
慎太后眸含思量:“既然无甚大碍,她自己医术不弱,为何还特意宣你过去?”
“禀太后,皇上不想薄御诏有伤在身还为了度量药方太过分神,命微臣为薄御诏好生调理。”
慎太后淡哂:“皇上想得果然周到,薄御诏如今尚有要务在身,是该好好料理,早日康复才能为皇上办事。你能者多劳,也就多辛苦着点,照应得尽心些。”
“微臣遵命。”
慎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也不怕告诉你,薄御诏是早晚要成为皇妃的人,皇上对她打心底的喜欢,你为她调理,当比同哀家……不,甚至比对哀家还得尽心,万一有了皇嗣,更是一点也不能疏忽大意。”
江斌躬身:“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好太后、皇上及宫中的各位娘娘。”
“你是哀家的人,哀家对你当然放心。哀家就将薄御诏的病情交你照顾,你须时时来向哀家做个备报。那个孩子是苦过来的,哀家最是心疼她,一点的风吹草动也舍不得她再去经历。”
此时际,宝怜端了东西姗姗而入,慎太后扫去一眼,前者遂笑道:“太后病刚好那日,为了图个好彩头,奴婢命人打了两枚金锁来压压病气,眼下看着竟觉得有点俗了。太后听说江院使最近喜得金孙,特意吩咐奴婢取这两样物什过来为江院使做贺礼。”
江斌一怔,忙道:“这……这如何使得?微臣何德何能,蒙太后如此恩重的赏赐?”
慎太后淡哂:“没有使不使得,哀家喜欢勤勉诚实懂得知恩图报的的人,你拿着它,时刻记得为哀家尽心做事,不是很好么?”
江斌仍觉惶恐:“微臣如今做的尽是份内中事,有职有俸,责无旁贷。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微臣实在……”
慎太后容色微凛,道:“薄御诏那边,哀家早晚有事吩咐,你拿好了东西,候着就好。”
第八章 [本章字数:2154 时间:2013-09-28 21:54:39.0]
咔——
江斌走不多时,外间雨声骤急,天际一声惊雷传来,惊得慎太后微锁眉心:“这是怎么话说的?时令眼看着入冬了,还打起雷来?明日宝怜把太史局的人找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宝怜一个“是”字还没有落地,伍福全进报:“明亲王为太后请安,正在殿外等候。”
慎太后眸光闪了闪,问:“明亲王妃可也来了?”
伍福全摇头回道:“只有王爷自个儿。”
慎太后手拈杯耳,沉吟未语。
宝怜见状,道:“外面下着雨呢,若太后不想见王爷,奴婢就说您才服药歇下,让王爷早点回去。不然王爷若是受了风寒,太后回头又得心疼。”
“哀家不是不想见,哀家在想……”慎太后眉心起结,“明亲王在这档口上一个人来见哀家,莫不是为了薄御诏的事?”
“薄御诏的事关太后何事?”
“倘若有人将这事栽到哀家头上,哀家也是百口莫辩。”
“王爷不是个糊涂人,更是位大孝子,太后难道还担心王爷误会不成?”
慎太后长吁口气,道:“哀家相信允执对哀家的孝心,但哀家担心有些小人趁这个空子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纵使允执起了一丝疑心,对我们的母子之情来说都是伤害。”
“太后心怀坦荡,何惧小人的挑拨?您越是不见,越是显得遮掩,也惹王爷猜想。”
“唉,快请明亲王进来,外面打雷下雨的,小心着了凉。”慎太后叹道。
怯见明亲王,不止是因为眼前事,还有今后事——
看眼前情势,薄光入宫为妃仅是早晚,明亲王倘若为此诘询,着实不好招架,左右皆不是。
但,也如宝怜所说,避而不见徒增间隙,有弊无利。
思绪纠结间,明亲王颀长的身影已然迈进寝殿:“儿臣恭请母后安康。”
慎太后打靠枕上直起了身子,慈蔼招手:“允执快来坐下,哀家听着外面雨下得越发大了,可淋着了?”
胥允执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拭净发梢沾上的雨水,举止恁是悠闲从容,道:“多谢母后关怀,下头的人伺候周到,儿臣无事。”
慎太后展颜:“那就好,那就好,尝尝这新来的大红袍,若觉得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上些,也给悦儿尝个鲜。”
胥允执如言浅浅呷过一口,道:“是很好。不过,母后宫里的东西,儿臣纵然喜欢,也不能肆无忌惮。悦儿她若喜欢,自己多往母后这边走动就是。”
“允执这话,母后听着颇不赞成。悦儿是你的妻子,你为人夫者,须记得体贴珍惜。哀家前两天见到涟儿,活脱脱是你幼时的模样,越来越让人爱不释手。母后最愿意看见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那可是什么荣华富贵也抵不过的呢。”
“悦儿是个好妻子,涟儿是儿臣的儿子,儿臣自不会疏忽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但母后最是了解儿臣,当明白在儿臣心中还有谁在。这个人纵然与儿臣不睦,儿臣仍然想她活着。”
这话来得过于直截了当,慎太后始料未及,一时愕住:“允执……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人不就是光儿?你明说就好,还说得这般含糊其辞作何用意?”
他一笑:“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不过是听说有人杀她未遂,想到有人想杀儿臣想保的人,略发些微感想而已。”
错愕过后,即是怒意,慎太后勉力笑道:“光儿遇险,哀家也是心疼不已。好在后来听说皇帝对光儿百般呵护,亦正在密集追查那些刺客来历,想来光儿的安危,哀家和允执都不必过于担心。”
宝怜暗吸口气:太后就是太后,哪怕是受了惊吓,这记回击仍是冷利毕现。
“皇兄处事周全,儿臣自是难望项背。”明亲王声线简直,唇角欲笑未笑,“难道母后希望儿臣比得过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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