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突兀转折到此处?她虽惑,仍然点头:“记得,一群密谋谋反被爹爹平剿的叛匪余众趁我出城玩耍时欲劫下我向爹爹复仇,幸好哥哥和司大哥及时赶到。”
“就是那件事。”司勤学重声苦叹。
她观其颜色,屏息问:“老司大人特意提起这桩多年前的往事,难道这件事有什么余波影响到了现在的人或事么?”
“正是。”这女娃儿的聪慧,连前皇后也怕稍有逊色。
“能使老大人如此为难又如此犹豫不决,难道此事是和……司大哥有关?”
司勤学一惊。
“被我猜中了?”她惊瞠双眸。
“贤侄女……”
她面透苍白:“那日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哥哥说没事,司大哥也说没事,我那时……”
那时,突然看见胥允执匆匆赶来,她自是再无其他心思,还曾窃喜必自演“苦肉计”便有那般收获……难道,彼时彼地,自己身后的人正在遭历着什么?
“下面这席话,老夫此生绝不对第二人说,你听过之后无论如何置理,老夫也绝不干涉。”
“……好。”
……
天色渐暮,晚间风冷,老司大人离去了已有半个时辰,薄光仍独坐在松下,不移不动,不声不语。
薄良拿下搭在椅背上的披风为她围上,立身挡着风来方向,看着这样的小姐,不知从何劝起。他内力上乘,方才的话,亦一字不漏地收进脑中。
“良叔……”她欲语泪先流,两串泪珠晶莹滚落。
薄良叹道:“您若想哭,就痛快哭出来罢。”
她双手覆面:“我以为我已经没有眼泪了……”
“老奴很高兴看到您还有。”
“良叔……”她摇头,“小光该怎么办?”
“无论您想做什么,老奴都跟着。”
她惟知摇头,一径呜呜低哭,随身的帕子湿透,两只袖口湿透,泪犹不止。
“用老奴的擦。”薄良送上自己的方巾,“老奴每
日都洗一遍,您不信,闻闻上面还有皂香味,远远盖过了老奴的臭气。”
噗。薄光破啼为笑。
薄良叹息:“老奴也没想到那位平日里嘻嘻哈哈最爱逗四小姐开心的小司大人他……明明是那么出类拔萃的好少年呐。老奴刚刚也回想了一下,您那时明明毫发无伤有惊无险地回府了,大公子的神情间仍是阴霾不退,原来是因为出了那……”
“那个笨蛋哥哥!”薄光猝然切齿,“这样大的事,他竟然一直隐瞒我这么多年,良叔你设法联络他,我要见他!”
“大公子若问原因,老奴该怎么回?”
她眯眸:“就说小光想哥哥了,想对哥哥撒娇讨抱抱。”
薄良打个冷战:“老奴明白了。”
~
是夜。
薄天兴冲冲到来,手举居香斋的黑瓜子、辣香豆大踏步踏进小妹闺房献宝:“小光,看哥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快给哥哥抱……”抱。
不好!
他暗叫一声,起步欲撤已是迟了一步,周身气力全失摔坐于地,登时心急如焚:“小光你在哪里?本大爷告诉在场者,不管是谁暗算本大爷,敢动小光一根手指,本大爷定叫你们悔生为人!”
“阁下爱妹情深,好感动。”绘着美人扑蝶的四扇屏风后,薄光施施然走出。
“小……光?”
“可不就是本大人?”她坐在早早备好的素锦蒲团上,悠闲对视着兄长那双大张的豹目,“别来无恙呀,薄大侠。”
“别来……”什么无恙?“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轻挑黛眉,淡淡道:“我乃皇上钦封的三品女官,既受皇恩浩荡,当然为国分忧。你这个一直不曾归案的相府长子,是时候伏法了。”
“你——”薄天眉立如刀,“你这个卖兄求荣的薄家败类,父亲怎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伸出两手,“啪”地捏着那个挺直的鼻子:“你这个江湖草莽,竟敢辱骂朝廷三品女官,看本大人剥了你的皮!”
“唔唔……放手……小光放手……”薄天脸孔胀红,“好了好了,不玩了,世上哪有妹妹敢这样掐兄长的鼻子?”
她放弃了折磨鼻子,改用指尖点击额头:“那也没有哥哥骂自己的妹妹不知廉耻!”
“呀呀呀,哥哥错了,只是看你想玩,索性演得真一点,小光饶命则个……”薄府大公子告饶不止,“先告诉哥哥,为何下恁重的手,不惜喂我吃软筋散?”
“嗤,软筋散调配不易,本大人才不舍得用在你身上。不过是屈屈一点嗅吸的麻散,拿你试药而已。”她两手扯住兄长耳朵上下扭动,乐此不疲。
“原因呢?”
“你骗我。”
“呃……”薄天微窒,“哪一回?”
“……我应该再喂你吃些痒粉才行!”她伸手探向腰间。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这小姑奶奶越发难缠了罢?
她脸儿向前一逼:“司大哥的事,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薄天目光疾闪:“你……”
“别想蒙混过关,我已然全部知悉,良叔也晓得。”
外面的薄良咳了一声,表示声援四小姐。
薄天攒眉成峰:“谁……告诉你的?”
“司大哥。”
“绝无可能!”
薄光丕地泪落:“你也知他不可能,为何你不说?”
“小光……”幼妹受创如斯,大公子无地自容,“我一是自私,怕看你这个难过模样;二是……”
“司大哥不准你向我透露?”
薄天重重点头:“是啊,天下至迂至愚者,莫若司晗,他以多年的交情威胁我不准我告知你一字半句,否则他就把自己放到一个神鬼不知的地方等死,你也知那家伙疯狂起来比我还甚。况且,那时你……”
“停住。”她心痛如绞,“哥哥认为我晓得这件事后,该做些什么?”
薄天抚摸幼妹秀发,缓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勉强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除了,和胥家的男人真正双宿双飞。”
她掀起泪眸嗔瞪他一记。
“但是,你做到今日,必定铺排了许多,薄家的人不能连累他人无辜受过,你若有不同于往时的想法,也该设想周到后再迈下一步。”
她颔首,靠到长兄怀内,无声垂泪。
薄天心疼万分:“小光……咦,我身上的麻散何时解了?”
她边哭边叱:“你当我和你一样不思状况么?你随时处在危险中,我怎可能令你长时间行动不便?”
“对对对,小光如今已然懂得思考全局,哥哥甘拜下风,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年宿债横空出世,在在令人不能省心呐。薄天内心狂吼。
第二章 [本章字数:2847 时间:2013-09-17 13:52:55.0]
一夜过去,日阳升起,所有的一切仍将继续。
尽管,她当下最想做的是冲到司晗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大骂。可是,她仍须如时进宫,仍须尽守本职,将当前的日子延续下去。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哪怕竭尽其能的避免额外与人产生情感的维系,仍有一些人不是可以说舍即舍,说不顾便不顾。
“这是魏昭容一案的卷宗,从事发到至今的堂审,所有证人的证言以及涉案人等的问讯皆在其内,请薄御诏过目。”
胥远林前方带路,引薄光进了宗正寺后堂,将在审案件的卷宗不厌其烦地一一交移。
“薄御诏若不嫌弃宗正寺地处偏陋,这间后堂便归薄御诏使用,有什么需要跑腿打杂的,吩咐外边的差役就好。”
薄光欠首微礼:“胥大人愿意暂时出借这间后堂,下官已然感激不尽,打杂跑腿的事有她们就够了,不敢劳烦贵署太多。”
她身边跟随两人,一人是瑞巧,另人则是打司正司借来的锦歌。据绯冉推介,此女之父曾是掌管地方刑狱的小吏,故自幼熟知刑律,正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胥远林笑应:“薄御诏您既是皇上御定的主审,微臣职责所在,必当全力协助,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接的圣旨上明明写得是“协助宗正寺”,怎到了这里,便成了主审?虽然心存疑惑,她仍然噙笑称谢。
“薄御诏无须客气,若想提审魏昭容,本官马上着手安排。”
“不急,下官想先看过卷宗后再予定夺。”
“好,薄御诏有事吩咐即可。”胥远林稍事客套,起身作别。
薄光回身吩咐:“锦歌负责仔细阅读案卷,先从中寻找你所认为的疑点。瑞巧须将锦歌寻出的疑点摘抄整理成册,交给本官过目。”
两人领命各自就座,迅即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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