偲偲朝舞依解释:“一路上在客栈辗转,小丫头不喜欢,脾气大着呢,总算盼到个安定了。”
舞依来抱起鹤鹤,亲了又亲说:“住下了呢,再不走了。”抬头则对偲偲道,“看见你觉得亲切,看见这孩子也总觉得眼熟,大概我们是有缘分的吧,才见面却没半点生分,这孩子实在招人喜欢。你也放心,金梅楼虽然烟花之地,但绝不会带坏孩子。”
偲偲欣然:“我若不放心,怎会带着她。”几步走去推开卧房的窗户,外头街巷的光景映入眼帘,虽然回京两天了,但直到这一刻站在妈妈的屋子里,心才安定下。
“舞依姐姐,我已和季大人说定了,往后他再来会独身一人,郡马爷不会陪同,你和姑娘们说一声,季郡马这个客人,咱们从此不接待。端柔郡主不是可以讲道理的人,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么。”
“我知道了。”
“再有,那间屋子往后就空置吧,慎郡王这位客人,咱们也不接待了。”
舞依愣住,抬头看偲偲,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外头的光景,神情平静地说着每一句话,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别样的情绪,只是舞依自己觉得奇怪,今天发生的一切,和这个女人,都太奇怪了。
“好。”她轻声应一句,再低头看鹤鹤,总觉得这孩子太过眼熟,却想不起再哪儿见过相似的面容。
夕阳西下,梁允泽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里来,他早已不住礼亲王府,但今日有侧妃生辰,不论如何作为晚辈总要露个面,也算给母亲这位正室长脸,显得她家教有方。不过梁允泽最近真是极少回家,一来朝务很忙,二来家里除了父亲对他的婚姻大事持淡定态度,就连他的奶娘见了面都忍不住催促几句,自然算算年龄,他梁允泽的确是把这件人生大事耽误了,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被过问,对母亲和家人,总算还有愧疚之心用来敷衍应付。
回府后先去书房给父亲请安,这边往母亲屋子里来,半路被奶娘截下,好心道:“王妃娘娘今日心情不太好,主子你说话可小心些。”
“又是怎么了?哪位姨娘顶撞她了么?”梁允泽对女人之间的婆妈琐事很是厌弃。
“也不是,奶娘就实话说了吧。”奶娘拉着梁允泽到一边,絮絮叨叨说,“今天王妃娘娘出门逛街,在成衣店遇见一对母女,说来真是奇了,那孩子灵气可爱很招人疼,娘娘一见就喜欢,但毕竟是陌路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散了。本来也没什么事,可不知怎么就想起您来了,回家路上就嘀咕说,您若早些成家,她早就做了奶奶,不必看着别家的孩子眼馋,进宫也不会被那些命妇奚落,说了半天就生了闷气,回来后在屋子里待着半天不和人说话。”
“娘实在有趣,自己还能和自己生气了。”梁允泽呵呵一笑,对于奶娘的大惊小怪很不在意,谢过她便往母亲屋子里来,果然见她坐在窗下发呆。
霍氏见儿子来了,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白了一眼也不说话,背过了身子去。
“我不回来你总派人去找我,回来了怎么又不要见?”梁允泽笑着从后头搭手在母亲肩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又几时待见我这个做娘的?”
“这又是怎么了?”梁允泽很有耐心,显然这样的对话已频繁得叫他麻木了。
“我的儿媳妇呢,我的孙子呢?你给我变来!说好了三年你就娶,眼下三年过了,你倒是给我娶呀。”
“娘……”
“反正我是想好了,回头瞧见哪家孩子中意就定下,问皇上要来旨意,容不得你不娶。”
“娘你再说这些,我可就走了。”梁允泽故意耍脾气。
霍氏起身拧他的胳膊,恨恨道:“你还敢给我甩脸子,还给我闹脾气?你可晓得我多难做?”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三年期满我知道,这不朝廷上很多事催着办,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给你个交代。”梁允泽编这些安抚人的话,这些年练得张嘴就能来。
偏偏霍氏对儿子很信任也很依赖,似撒娇般冲他说:“我再信你一回,不许再骗我了,娘岁数也大了,你再拖下去,娘这把老骨头……”
“别说这些,我可真生气了。”到底心疼母亲,梁允泽也不忍。
霍氏收了话题,细细瞧着她的宝贝儿子,突然脑中一激灵,竟笑道:“我说那小丫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和我儿子有几分神似呢,难怪我觉得亲切。”
“像我?”梁允泽知道母亲在说什么,竟也有些好奇。
霍氏将成衣店里遇到的事又絮絮说了一遍,提起鹤鹤来眉飞色舞心情甚好,自然免不了腻着儿子絮叨她也盼着抱孙子的事儿,梁允泽静静听着,不晓得是那孩子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神似触动了他,还是别的什么,莫名觉得这一刻心软软的,他还记得那个梦,只是太明白了,那是一场梦而已。
“吃了饭就别回去了,你瞧你累得眼睛都眍了。”
“不留了,今晚还有事。”梁允泽婉拒,心里则想着,有一个地方,他好久没去了。
霍氏瞪眼瞧他半晌,嘀咕道:“你这些日子,好像不太去金梅楼了。”
“娘不是不喜欢我去嘛?”
“不喜欢是不喜欢,可是……”霍氏脸颊微红,但对着儿子有啥不能说的,遂很直接地说,“你往那里去找姑娘,娘心里晓得你总算是喜欢女人的,你可别不娶不纳,回头连烟花女子都不喜欢了,娘可就要担心了,我可别生个儿子喜欢男人。”
“娘!”梁允泽被母亲这句话噎住,实在不知从哪一句开始接。
“没什么没什么。”霍氏也被自己羞道,拉扯儿子要往外头去,更嚷嚷着,“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许去你爹那里告状,回头又说我胡说八道妇人之见。”
梁允泽哭笑不得,又实在觉得母亲可爱又可怜,其实她真的想逼婚自己,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但一边有父亲劝着,一边又真心疼自己,所以才由着自己任性至今,他也想让母亲满足,也想让母亲享受天伦,但有些事实在无法勉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人那件事,至今放不下。
夜里吃过饭,梁允泽便要回自己的王府去,霍氏勉强不过,终是放人了。离了王府,他自然不往家里去,看似骑马悠哉悠哉地往金梅楼走,实际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算算日子数月没到过那里,自己也过过来了。
正走着,迎面过来一匹白马,夜里街上人少,免不了彼此互相注意,待走近了,竟是相熟之人。
“见过郡王爷。”来者是韩云霄,因梁允泽如今是郡王,彼此间有了尊卑之分,他恭敬地下马行了礼。
这些梁允泽并不在乎,因当年那些事,他对韩云霄尚有几分好感,此刻见他风尘仆仆似赶路,随口问道:“是从城外回来?”
“今日赋闲,想出去走走,没想到走远了折回来竟已这个时辰。”云霄说罢,也问,“王爷这是回府?”
“是。”梁允泽口是心非地应一声,细细想来,这些年他们虽时常会在各种地方见面,但真是很久很久没这样说过话。
“王爷……”韩云霄难得话多,不知什么缘故,顿了顿道,“匆忙赶路不曾进餐,此刻腹中饥饿,正要找地方吃饭,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两杯?”
梁允泽有些意外,韩云霄与他一样,算是年轻一辈里得到皇帝青睐并器重的臣子,如今在吏部供职官居侍郎。但不论朝上朝下,他都沉默寡言,身边素来没什么朋友,安静平和与他活泼伶俐的妹妹云音很不相同。也因为当年的事,两人之间总有几分尴尬,没想到今天这个人,竟会主动邀约。
自然韩云霄没什么友人,梁允泽这些年也因为当初种种,身边除了共事的同僚,平时几乎无人作伴,这两个人,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好。”梁允泽答应了。
二人骑马至城中夜市,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店家见衣着打扮知是贵客,便特意引至楼上雅间,夜里吃酒的人并不多,雅间里便更加安静。
酒菜上齐,店家本想殷勤几句,可两位小爷都一脸正经的绷在那儿,直叫人无从开口,于是领了赏钱便退出来,不再管里头的事。
却是门合上的时候,韩云霄主动为梁允泽斟酒了。
“是有事要和我说吗?”梁允泽也不绕弯,举了杯子等韩云霄那边自己斟满。
韩云霄并没有敬酒,竟是自己先喝了一杯,似不尽兴,再连饮两杯后,方开口:“今天种种巧遇,若是方才没见到王爷,大概也不会有此刻这光景。”
梁允泽也喝了酒,这小酒馆的酒又浊又辣,他微皱眉头,心想韩云霄这贵公子竟喝得这等劣质酒?
“你没事吧。”放下了杯子,梁允泽不打算再委屈自己的味觉。
韩云霄三杯酒下肚,平静了不少,温润的脸上却渐显苦涩的笑容,语气清冷地问一句:“王爷还记得偲偲吗?”
梁允泽做了准备他会提当年的事,毕竟他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话,但当真听韩云霄提起这个名字,心都抽紧了。
“怎么了?”他以为自己做到了最冷静。
“那么巧,今天途经金梅楼,瞧见我那堂妹郡主又去闹事,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往事,所以才会觉得心中烦闷出城散心,又那么巧,归途中遇到您。”韩云霄的语气,依旧清冷,他的冷静较之梁允泽,显然真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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