偲偲当然了解端柔的脾气,她才不会管公爹是朝廷大员还是王公贵族,只要她不顺心了,但凡公主府还兜得住,她就能歇斯底里地闹。
“真真冤家路窄。”偲偲冷笑一声。
舞依愣了愣,再要问,偲偲却道:“看看我能否劝住她。”说着便往外头走,想起来又对舞依道,“麻烦姐姐告诉众人,我是芳雪妈妈安排来的人,今日先让郡主离开,细的事儿稍后我自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说。”舞依对偲偲的信任愈发强烈,走在她身边总觉得心里头颤颤的惴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唯一明白的,就是相信她。不过方才偲偲自言自语的一句“冤家路窄”也勾起了她的好奇,这话所指无非就是端柔郡主,难道这思符姑娘和郡主也有前嫌?
金梅楼易主的事自是引众哗然,韩端柔也觉得好奇怪,但她不管这琐碎的事,只作势逼迫偲偲:“既然你现今是这里主事的,就赶紧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将来生意难做,才来京城就无法立足,可怪不得本郡主。”
偲偲不气不急,欣然一笑道:“奴家虽初到京城,可从前在外头也没少听说郡主的事,您看今天能否消消气先离去,只要您在府里稍等片刻,郡马爷自然归家。”
“你什么意思?”端柔看着偲偲,她越笑得温和她心里便越发憷,一股莫名的不安游走在周身,冷声压抑自己的不自在,故作强势,“听你这话,好像是要威胁本郡主?”
“奴家怎敢威胁郡主,不如和您明说的好。”偲偲悠然坐到一旁,全然不顾她与郡主的尊卑,俨然主人家的姿态,笑道,“郡主和金梅楼实在有缘,倘若当初您不来这里闹一场,怕如今不是郡主,而是郡王妃了。”
端柔细眉一拧,冷声威胁:“胡说什么,小心你的贱命。”
“郡主今日要找人,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罢,我们金梅楼或没事照常继续,或如您所说的没有明天,是好是坏都是咱们姑娘承受,与郡主没半分干系。可事情远不会那么简单,我们的存亡无所谓,可若您因此一闹,伤了夫妻情分,未来的日子可怎么办?不管今天郡马爷在不在金梅楼,您非要继续闹下去的话,传出去都是笑话,您要郡马爷往后如何立足朝堂,季尚书这位朝廷重臣,也面上无光。”偲偲很客气,并无戏谑嘲讽的味道,宛若平常朋友那般劝说韩端柔,“奴家望郡主三思,我等烟花女子低贱如草芥,死不足惜,郡主的幸福生活,可不敢伤了半分。您若愿意息事宁人,奴家必当给您最好的回复,不管郡马爷是否来过我金梅楼,将来这门,绝不再为他打开。金梅楼在京城也有几分脸面,想必我们不敢接待郡马爷,其他楼阁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哟,你好大口气。”端柔嘴上硬着,口气却软了许多,冷眼看着偲偲,问道,“如果本郡主回府,却等不到郡马爷回来,你怎么说?”
“能怎么说,自然郡主要怎样就怎样。”
“听你这话,人必然是在这里了?”端柔怒言,再要说话,却被偲偲抢白。
“郡主该关心的,是郡马爷是否回去,而不是他在哪里,您说呢?”偲偲边说边站起来,示意众人道,“郡主要回去了,赶紧让道送客。”
“你!”端柔怒极,却听偲偲低声一句,“奴家是为郡主着想,毕竟谁也不想旧事重演。”
“好,我回去等,倘若一个时辰内他不回来,你就等着为这里上上下下的人收尸吧。”端柔好似被掐住了软肋,恶狠狠地威胁一句后,扬长而去。
厅堂里众姑娘都松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打量偲偲,舞依被拥簇着问这问那,可她对这位思符姑娘的了解也少之又少,不知从何说起偲偲的来历。
“既然没事了,大家就各自散了吧,正如舞依姐姐说的,今日起我便是金梅楼的老板,大家往日如何以后还是怎样,不过是换了一个老板,其他的事都不会变。至于我是谁从哪儿来,日后相熟了你们自然知道,今天还有未完的事,先不详谈。”偲偲大方地给予众人回复,继而便问舞依,“季大人在何处,带我去吧。”
舞依忙点点头,一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可不敢再开玩笑,忙引路将偲偲送到那间屋子前,更好心殷勤地说:“那孩子我们会照看好。”
偲偲谢过,推门而入,果然见屋内一对父子坐在桌边,年长者自然是尚书季世奇,没有想象中做官者的盛气凌人,他面目祥和气质温润,穿着褐色布衫,与普通平民无异。与他对坐的,便是韩端柔的丈夫,听见动静转身来,入眼便让偲偲觉得他是敦厚之人。
“这位姑娘很面生,新来的?”季晋烨这样问,很礼貌地说着,“我们不要人伺候,那个……我夫人她可走了?”
偲偲欠身行礼,将外头的事说了,而后立定正视二人,笑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失礼之处还请季大人与郡马爷见谅。”
“姑娘……但说无妨。”季世奇突然开口,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这一瞬间心中的悸动,直叫他恍若隔世……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一边舞依还拿着点心逗鹤鹤,那里季世奇父子已从楼上下来,舞依忙迎上前,那父子俩只是客气地含笑点头,随即就默声离开了。
“思符姑娘怎么没下来?”舞依喃喃一句,让其他姑娘照顾鹤鹤,自己往楼上来,却见偲偲站在一间屋子前静静的出神。
那一间屋子没有谁住着,但也并非空置着,这些年来只有一个客人可以进入,不过这小半年里,他倒没再来过。那一个人和这间屋子有太多的故事,每一件都戳着舞依的伤痛,这一刻看见偲偲站在那里发呆,实在有些奇怪。
“思符姑娘。”她开口唤了一句,几步走近。
偲偲回过神,淡淡一笑:“季大人他们走了吧。”
“走了,到底你是陌生人,拉的下面子,我们实在开不了口。”舞依笑笑,故意问道,“这间屋子有什么奇怪的吗?怎么在这里出神?”
“听芳雪妈妈说过咱们金梅楼从前的故事,路过这里,就有几分好奇。”偲偲敷衍着,反问舞依,“芳雪妈妈说这间屋子只招待那一个客人,他如今还来吗?”
“有小半年没来了,他不比五年前,如今越发得到皇上重用,听几位朝中大人跟我们姑娘说,怕是皇上就要晋升他做亲王了。”舞依走了几步推开那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妈妈讲几时那个人不来了,那他大概也就是忘记我们偲偲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常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想象不出他能对我们偲偲有情,可是那天我挑.逗他勾.引他甚至侮辱他,他的沉默和隐忍,直叫人看着心疼。呸呸!心疼什么,那种人死不足惜。”
“舞依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偲偲听不得这些,打断了舞依。
“对啊,我干嘛对你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个瘟神不来才好,若不是他,我们偲偲……”说到这句,舞依红了眼圈,哽咽道,“大概你名字里也有一个思字,我就觉得亲切了,所以就多说了,想来妈妈她应该都告诉你了,何必我重复。”
见自己“过世”五年仍被惦记着,偲偲心中好不安慰,只是此刻不便表露,勉强笑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想偲偲姑娘她,也希望看到姐妹们好好活着。”
“可不是么。”舞依一叹,想起什么忙道,“你既然是老板了,就住妈妈之前的屋子吧,我带你去看看。”
偲偲应过,这里的一切她再熟悉不过,不必认路便能跟着舞依走,于是闲下的心不由得想起那些事,想起刚才说的那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禁心下嘲笑自己,倘若真的过去了,你回来做什么?
“妈妈。”鹤鹤娇滴滴的声音打破她的神思,小丫头被一个姑娘带着上楼来,瞧见自己就奔过来,抱在膝下咯咯笑着说,“鹤鹤喜欢这里,姐姐们好漂亮,跟我玩,点心也好吃。”
“喜欢就好,你瞧你吃了一脸。”偲偲抱起女儿,跟上舞依说,“其他人是姐姐,这位舞依是姨姨,不要叫错了,记着么?”
舞依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恕我失礼,鹤鹤真是你的孩子吗?你那么年轻,完全不像做母亲的人,而鹤鹤她长得也不像你。”
偲偲只道:“她像她父亲。”
“那……”
“往后再说吧。”偲偲拒绝回答,并不急着向所有人解释自己和女儿的一切,这些事本就不提也罢,只要好好守着金梅楼,完成那个心愿,再等妈妈养好身子回京就是了,其他的事,随缘吧。
舞依也觉得尴尬,没再追问什么,到了芳雪的屋子推开门笑道:“妈妈虽然有些年岁,但用的东西都是上乘的,你瞧着喜欢就继续用,若不中意,换新的也成。”
“这些都很好,我就住下吧。”偲偲怎肯换去妈妈日常用的东西,这里点点滴滴都是她和母亲的回忆,妈妈又不是不回来,没多久她们就能重聚了。
“好大的床呀。”鹤鹤挣脱了母亲的怀抱,一头扑进那张大床里,满床打滚翻跟头,冲着偲偲问,“我们是不是不走了,就住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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