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和小哥哥都被拒之门外,我若不去试试,咱们岂不是白来,白来也就罢了,如今三叔只怕是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紧要当口,难道,我们就是眼睁睁地等着?”
“那你也不能去,你去找季蔚琅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就算是你真能救出三叔,你自己也就赔进去了。”郑逸尘赶紧拉住夜昙的手腕说道。
逸州也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夜儿,三叔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别轻举妄动,总是怕你来求季蔚琅的。如今不是也还没最后定论呢吗,实在不行,就按我爹说的,请京里最好的状师替三叔打这个官司,你就别来管这个事了。”
“我如何不管,京城里的状师若是知道这案子跟季公子有关,谁还敢接?到时候,岂不更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夜昙挣开逸尘钳着她的手臂坚定地说道。
“夜儿,你以为季蔚琅敢让别人知道这事是他使的手脚,他也不过就暗中操控着就是了。无论如何,此事三叔是无辜的,就总有洗脱冤屈的一日。我相信这世上的事,邪总是能压正。今天我们会来找季蔚琅也不是想求他什么,只是想跟他讲明白道理,若是他一意孤行,咱们斗到底就是。咱们庄子几个大老爷们在,难道还要你出面来平这个事?”
“我也是庄子里的人,更何况如今事关到的是咱们的三叔,是我日后的夫君,我为何就不能管。”夜昙的倔脾气也上来,微微扬着头,看着逸州和逸尘。
“不行,你就是不能去找季蔚琅,赶紧给我回家去。”逸尘不管夜昙的话,拽着她就走。
“小哥哥,你怎么不讲理呢?”夜昙挣扎。
“我还就是不讲理了,今天我就带你回去。大哥,你在京里办余下的事,我送夜儿回去。”
逸尘回首对逸州说道。
逸州有些忧心地点点头,“夜儿,跟小哥哥回去。这事咱们会抗争到底的,决不能让三叔落了冤枉。”
夜昙仍奋力地跟逸尘挣扎着,绮萝手足无措地看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逸州虽仍是软语劝着,夜昙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嚷嚷着,“我要见季公子,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他把话当面讲清,就算是他不放过三叔,我也要问个明白,哪怕最后我跟三叔死在一起我也甘心。”
几个人正乱着,府门一开,几个家丁一闪身,一身淡青色长袍的季蔚琅走到了门外。清俊的脸庞上有了些憔悴,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看见乱成一团的几个人,微微一笑道:“一大早,我这门前倒是热闹,三爷家的人,这会儿怕是除了郑大哥都到齐了吧?”
听见季蔚琅的声音,几个人身形全都一滞,回头去看他。逸州赶紧上前施礼道:“季公子,我们特来寻你问个话,只是一直进不去府里。”
季蔚琅淡淡一笑,“家里这几天事情多,我有些累,一直在歇着,倒是不知道是逸州你们来了,既是来了,就都进屋里去坐会儿,喝杯茶吧。”
“我跟我哥与你进去吃茶,夜儿还有事,让绮萝跟她回庄子了。”逸尘闻言挡在夜昙身前说道。
“哦?!”季蔚琅一扬眉稍,故作讶异地问道:“原来夜昙姑娘还有事要办啊,我出门时才听说她要见我的,这就要回去吗?”
“没有,谁说的。”夜昙推开身前的郑逸尘,对季蔚琅说道:“季公子,夜昙也是有话要和公子说。”
“既是这样,那就都里边请吧。”季蔚琅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侧身站在了门边。
郑逸尘仍是抓着夜昙的手臂,对她怒目而视,低声地对她说道:“夜儿听话,回去。”
夜昙迎视着他的目光,坚定地摇头,“小哥哥,我来都来了,这会儿怎么会走。”
逸州在一边看了半晌,叹口气道,“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逸尘无法,只好哼了一声,放了钳着夜昙的手臂,一行四个人便就随着季蔚琅进了院子。
几人坐下,季蔚琅命人看了茶,静静地饮茶,也不言语,眼神在几个人之间逡巡一圈,便牢牢地定在了夜昙的身上。逸州正在想着如何开口,逸尘看见季蔚琅盯着夜昙不放,一下子便又气撞脑门,茶杯咣得往案子上一掷,开口道:“季蔚琅,咱们也别说那些虚的,我三叔的事可是你让人使的坏?”
季蔚琅收回盯着夜昙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看着逸尘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的话,咱们就让你帮着问问这到底是怎么档子事,看看你能不能帮忙说句话。若要是就是你所为,咱们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如何,你说不让我三叔和夜儿那日里成亲,如今你也做到了,那是不是也就该放我三叔出来了?”
季蔚琅轻笑一声说道:“逸尘倒是太瞧得起在下了,这官府抓人放人的事,岂是我一句话就能左右的。当时也不过是跟你们县太爷说了句,让他查查你们布庄的事,他既然是拿了人,想必就是有证据的,我再如何说放了?”
看季蔚琅承认,此举确是他所为,逸州便开口道,“季公子有多大的本事,咱们心里倒还是有数的。今天来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季公子是不是不准备放过我三叔了,或者说是有什么条件,能让你跟衙门里说句话,别再这么无谓地纠缠下去,你心里该是有数,我三叔跟贡品的事毫无牵扯,有这功夫揪着我三叔不放,怕让真的匪类倒是逍遥法外了。”
季蔚琅看郑逸州说的直白,也就不再顾左右言他,收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静静地看了会儿逸州,复又把目光转向了夜昙,缓缓却又认真地开口道:“我说过,我只是不甘心这么被涮了而已。所以,让夜昙留下,我就跟衙门里垫话,让他们重查此事。“
“不行。”逸州和逸尘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季蔚琅唇角微微一扬,“逸州、逸尘莫急,没说要一直留下夜昙,给我五日,我只要五日的时间,并且保证绝不对夜昙有任何失礼之举。五日后夜昙若还说嫁三爷,那便让夜昙回去跟三爷完婚。而且无论夜昙是不是仍是不肯嫁我,我都会让嘱咐他们放了三爷的。”
“不可能。”“好。”几个声音仍是同时想起,逸尘说完不可能,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点头说好的夜昙。
☆、妥协
“夜儿,你休要胡来。”季蔚琅还没应声,逸尘便急急地喊道。
“如何就是胡来了,季公子也并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夜昙在府上作客几日,又有何妨,”
“又有何妨,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他府上算是怎么档子事,传出去你的清誉何在,你又知道他是安的什么心,”
夜昙迅速地瞥了眼静静望着他们俩的季蔚琅,垂下了眼睑低声说道,“我与三叔的事,原本也是因为我自己后知后觉,才耽搁了到了现在,甚至让季公子有了误会,总也是我欠了季公子一个解释。我相信季公子的为人,既说以礼相待,便不会食言。我在此与季公子从头至尾讲明我与三叔的事,让季公子知道我们也原非是要唬他,只是阴错阳差了而已,又有何不可。至于说什么清誉,只要三叔不弃,我又怕谁去嚼舌?”
夜昙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坚定,逸尘一时被噎住,竟也半晌不知说什么。逸州便也赶紧劝道:“夜儿,三叔的事,自有我们想办法,原不用你费脑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否则三叔即便是平安出来,也会怪我们没有护好你。”
“怎地没有护好?我只是在季公子府内作客几日,无伤毫发之事,三叔又怪你们什么?”夜昙头也不抬,却仍是执意坚持己见。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夜昙,跟我们走。没这么多话跟你在这说,季蔚琅,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让你开口放我三叔出来,是不是只此一条路可走,再无他途?”
季蔚琅站起身道,“季某该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季某也并非有意为难三爷,只是三爷给了季某这般难堪,季某心里必然不平,到如今季某也并未做任何太过出格之事吧,只要夜昙姑娘留在府里几日,几日之后夜昙即便仍是亲口言明要嫁给三爷,季某也都不再跟你们庄子里任何人为难,这又有不妥吗?”
“有何不妥?季蔚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仗着自己手握权柄,栽赃陷害我三叔在先,威逼胁迫我妹子在后,你还要做出什么事才叫不妥?”郑逸尘也愤然起身,拍案怒喝道。
“逸尘兄弟,你若是这般看季某,季某也无话可说,季某说的已经很明白,这事让季某颜面扫地,总是要做些什么出出心头之气的,当日里我在庄子里也不过是要求三爷跟夜昙暂缓几日再大婚,三爷也都不允,你又让季某心头这火怎么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