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我这就去找我哥,三叔现在怎么样了?”郑逸尘忧心忡忡地问道。
“柱子打听来的消息说,你三叔让人用了刑,已经画了押,这会儿等着送京里去审呢。”郑岳平紧皱着眉头回道。
“进了京里不更是季蔚琅说了算了吗?那这事,咱们只能求季蔚琅高抬贵手了?”郑逸尘禁不住声音里带着股急切的颤音,大声地喊道。
“嘘,小点声儿,别回头让人听了去告诉夜昙。这事咱们必然是要跟季蔚琅谈的,但是咱们跟他讲明是非道理就是,犯不上求他。要是求了他,即便这事了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后话,你三叔出来也不会好过的。所以,两手准备着,季蔚琅那边咱们也找着,状师咱们也寻着。爹出门不方便,这事就指着你跟你哥了,你们俩可得好好地给爹办妥贴了。”
“好,爹,那我现在就走。夜昙那边还什么也不知道呢吗?”
“我还没跟她说,看看情形再告诉她吧。家里的事,你就先别管了。”
送走了郑逸尘,郑岳平烦躁地一拳捶在了桌上,满口的牙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才狠狠地自语道:“我偏不信这世上的事,还就没个公道了。”
夜昙在花圃里,细地给每朵花浇着水,第一茬花有的已经谢。,看着枯萎下去的花朵,夜昙忽然想起不久前的某一天,于啸杉就是蹲在她这个位置,小心而眷恋地捧着这朵花,见到她便绽开一丝明朗的笑容。
那阳光下颀长的身形,清逸的面孔,温和的笑容,仿佛仍旧清晰地映在面前。那时候,夜昙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亦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却只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隐隐地盼着,那样美好的日子可以日复一日,永远不变。原来,那时,心中便已经有着长相厮守的愿望了吧,而她只是还没有察觉而已。
摩挲着已经萎靡下去的花瓣,夜昙再次想起融融的午后阳光下的一幕,心里满是浓浓的暖意。总还会有那样的一天的吧?他仍会用他的大手轻轻拍她额头,对她静静地微笑;他仍会用他坚实的怀抱紧紧拥着她,对她说绵绵的情话;他仍会用他温暖的唇眷恋地吻她,在她逐渐迷失时,亲喘吁吁地停住。
夜昙安慰着自己,想着于啸杉,明明唇角已经勾起了笑容,可脸上却一片湿热。于啸杉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怕不是大伯说的那样简单吧。偏巧是昨天,偏巧是季蔚琅知道了他们的婚事之后。大伯和三叔只想着季蔚琅或许会求了皇上的旨意而来,到时候措手不及,却料想不到,他们速速成婚却仍是惹恼了季蔚琅,招来了这祸事。
抹着脸上的泪,夜昙心里难过地想着,三叔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可吃了什么苦,这一切居然有可能完全因为自己而起,若早知道是这样,真不该和三叔挑明了自己的情意,那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场景。
不知道季蔚琅的气什么时候会消,自己若是去求他,他会不会放过三叔。可是季蔚琅提出的条件万一是自己不能嫁给三叔,而是嫁给他呢?自己又该怎么办?也许季蔚琅也只是心中一时气愤难消。遣了府里的女人出去,才知道毫无用处,心里总是会有不甘的。他是个看上去,那么清透、明净的人,总不该做出什么太龌龊的事,只是气昏了头罢了。而季蔚琅对自己,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原不会有太深的情意,总也是置一时之气吧,也许有些日子气也就消了。只是不知,这些日子里三叔可会受什么苦吗。
夜昙仍蹲在那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有人伸手拉起她,抬起头,她对上郑逸尘关心的眸子。那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睛里,此时布满着血丝,带着从未见过的焦虑望着夜昙,许久,才抱了抱她说:“夜儿,别担心,有小哥哥在呢,小哥哥拼了命去也不会让三叔有事,更不会让夜儿有事的。”
夜昙抬起一双泪眸,看着郑逸尘,柔柔地说道,“小哥哥,三叔不会有事的,夜昙也不会有事的,小哥哥干什么要拼了命去,大伯不是说了,没有这么严重的。”
郑逸尘听了赶紧露出抹笑容说道:“可不是,又能有什么事呢,也不过是好事多磨了些。夜儿,快回屋里歇着去吧,看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去睡会儿吧,别在这顶着毒日头呆着了。”
“好。”夜昙仍旧柔顺地应着,任由逸尘带着她回了屋里。看着夜昙似乎挺是平静的样子,郑逸尘稍稍放下了心来,便出了门,要了匹快马直奔京城。
绮萝跟绯蔓回了屋子,冷着脸问她:“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专门来找夜昙的茬吗?”
绯蔓不满地看着绮萝道:“姐姐,你怎么倒向着外人说话了。我这是好端端滴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一肚子苦没处说,才来找的你。看见夜昙,也不过就是牢骚两句,又碍着你什么了?”
“对了,到底你跟季蔚琅是怎么个回事,我还没听的太懂。”
“还能怎么回事啊,前两日他回府里,跟中了魔障似的,让人给我们几个分了钱,说是外边置了宅子,要我们搬出去。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压根也没惦记着能当个夫人什么的,也不过是做个小妾,有朝一日有个一儿半女的依傍着,在府里混日子就是了。他一向对我也是最好的。哪知道,见了你们家夜昙回来就成了这么个模样,任我怎么求,就是不让我留在府里。虽说,钱也是给了不少,那也总有花完的一天啊,我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
绯蔓愤愤不平地讲完了自己的事,又一挑眉毛问道:“怎么着,就这样你们这位夜昙大小姐还不愿意嫁呢啊,我们家公子那可是皇亲国戚,她最大了不也就是商贾之后吗,得了这抬举还不识相点。”
“夜昙是要嫁给三爷的,怎么又会去高攀这门亲事。”绮萝淡淡地答道。
“什么?这夜昙和着不光是抢我的男人呢,还抢你的呢啊。诶,不对呀,我们家公子说过,她不是那个什么三爷的侄女吗?”
☆、进京
“夜昙的爹跟三爷只是结拜的兄弟,不过也就是名义上的叔侄,他们彼此有心,结成连理又有什么稀奇,”绮萝平静地答道。
“那姐姐你怎么办,他们家不是说夜昙不嫁给三妻四妾的男人吗,三爷娶了夜昙,还如何再要你,难道就没名没分地跟着,”绯蔓关心地问。
绮萝眉头一皱,责怪地看着绯蔓说,“你这又是胡扯什么,哪个告诉你我要跟三爷了,”
“那还用说,当初在樊城,你不就是想跟着三爷的,而且现在又住在了他们家的庄子里,难不成,你在庄子里是做下人的?”
“三爷只是让我在庄子里陪着夜昙做个伴儿就是,别想那么多没有的歪事。”
绯蔓听了皱眉想了会儿,忽然却又笑了起来,“姐姐啊,要说我们家公子看上夜昙,也是好事。虽然我是倒霉了,对姐姐来说,倒没准更好。三爷不娶夜昙了,自然就能娶你,三爷不比我们公子身份尊贵,姐姐没准就能做个正房的夫人了。妹妹我命薄,也怨不得谁,不过要是姐姐因为这事交了好运,妹妹心里这点怨也就没了。”
“胡说什么呢?夜昙是怎么也不会跟了季蔚琅的,她只会跟三爷在一起,三爷也不会娶旁的女人。妹妹倒不用这么替我惦记着,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绮萝不满地嗔道。
“姐姐怎么想是姐姐自己的事,你不愿跟妹妹说心里话也无妨,只是,夜昙不想嫁我们家公子就能嫁了三爷吗?这我倒还真不信了。我们公子是谁,他说句话,京城里都要震一震的,三爷再如何富甲一方,还不就个普通百姓,还能跟我们公子争女人不成?”绯蔓颇有些不屑地说道。
“那,你这么说,季蔚琅对夜昙是志在必得了?”绮萝虽然心里也早就有了谱,这会儿听绯蔓说起,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到。
“那可不是,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公子为个女人着了魔,把府里的侍妾全都赶出了门,难道这会儿还能放了手,让大伙都知道,他迷上的女人这样也不愿跟他,他如何栽的起这样的颜面。”
“那他说了要怎么做么?”绮萝紧张地问道。
“那我哪知道啊,我这不是被扫地出门了么?我还当这会儿你们家早就收了聘礼,等着把夜昙嫁出去呢,谁知道还较上劲了。三爷呢,怎么这么半天也没瞧见他人?倒不是跟我们公子拼命去了吧?”绯蔓说完,自己倒先捂着嘴笑了起来。笑了会儿才觉得绮萝的面色不对,神色一肃,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有了什么事?”
“三爷让官府的人带走了,硬是扣上了掠劫朝廷贡品的罪名,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绮萝忧心地说。
“什么?”绯蔓听了,脸上一惊,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道:“姐姐啊,那这事可是不好了,我一直拖着不肯出府,磨蹭着收拾东西,前天下午还当真听见我们公子和谁念叨着什么贡品的事,还说绝不会让他活着出来什么的。我原不知这里还有什么事跟你们这庄子,跟你们家三爷有关,也没仔细地听,这会儿你说了,那难不成你们三爷的事,是我们公子找人使了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