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郑岳平拉了下于啸杉提醒他该去打赏了,他才猛的回过神来,喊了管事的一起过去打点戏班子。
看于啸杉走出了几步,郑岳平才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差不多就都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夜儿进城里自己去挑些衣裳、首饰的,老三明个早上,也还有新房布置、喜帖之类的事要张罗,逸州、逸尘还得跟着帮衬,所以也甭闹的太晚。横竖,过两天大喜的日子,怕是比今天还得热闹,到时候再闹个够就是了。”
逸尘早就喝多了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道:“没问题,我三叔跟我妹子的大喜之日,到时候让我早歇着我也不干。”说完,自己挠挠头,又笑呵呵地接了句:“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啊,我三叔和我妹子的大喜之日。”逸州拉着颓自傻笑的逸尘道:“好的,爹,明天我们就听您跟三叔的差遣了,逸尘今天没少喝,我带着他回去了。”
郑岳平点点头,逸州又跟夜昙分外诚挚地说了句恭喜,便带着逸尘往回走。逸尘频频扭头边笑着边说道:“小婶子妹妹,小婶子妹妹,夜儿,你说这称呼好不好?”
郑岳平笑骂道:“这臭小子。”回头敛了笑意,跟夜昙说道:“那我也回去了,你跟绮萝说说明天的事。”
夜昙起来要去推郑岳平,郑岳平一摆手,“你回去跟绮萝说好了,赶紧歇着吧,让下人们送我回去就好。”
目送着郑岳平走远,夜昙牵着绮萝的手站了起来,“绮萝姐姐,明天还得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
“好呀,替你挑身最漂亮的嫁衣。”绮萝柔声说道,挽起夜昙的手,两人便一起往院子里走。
“绮萝姐姐,并不真的是去买衣裳,只是那么跟旁人说的,明天我要去找我爹。”
“你爹?”绮萝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昙,来了庄子那么些时日,也没听夜昙提起过爹娘的事,她还只当,夜昙的父母早就不在世,才跟叔伯生活在一起,
“是呀,我爹跟大伯三叔,很多年前有了些恩怨,这么多年也没有走动,我快要跟三叔成亲了,这事总是要去禀告我爹一声的,要是能帮他们把多年前的往事化解开就是最美了,若是不能,也要得了我爹的同意,我才能嫁。”
“你爹不是三爷的结拜兄弟?他们有什么恩怨?很严重吗?”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其实,我也知道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我爹当年一时糊涂,做了浑事,这才害的大伯残了腿。这么多年,我爹东躲西藏只是怕三叔他们去寻仇,我也是因为点意外没跟爹一起走,才让三叔找到的。总之,还有好多事,我脑子里现在也乱的很,明天咱们路上再说吧。”
绮萝听完也并未深究,只是暖暖一笑道:“夜昙莫担心,就算是天大的仇,三爷为了你,也不会再追究的。”
夜昙握着绮萝的手,又紧了紧,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愁道:“我只盼着他们日后还能像我小时候那样才是最好,可是,我却又总觉得,老天已经给我的太多了,似乎不能再盼着那么好的事,心里总有点慌。”
“没事的,夜昙,有三爷在呢,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又不会让你为难,还能有什么事呢。”
夜昙冲着绮萝嫣然一笑,说道:“能有你这么个姐姐真好,绮萝姐姐你这么好的人,倒也不知道谁能有福娶到家呢。”
绮萝的神色有些黯然,却也只是回给夜昙一个同样的笑脸没有言语,俩人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于啸杉由远及近的身影匆匆而来,绮萝调侃地朝着夜昙一挑眉,“我先回去歇着,不在这里碍事啦。”
夜昙羞赧地抬手要去捶她,她笑着一拧身,小跑着回了屋,夜昙还待要去追,于啸杉已经走到面前。
“三叔……”夜昙开口喊道,话音未落,已经被牢牢地锁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加班,还在尼玛加班,提前说声过年好哈,妹纸们。
☆、父女
“真想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于啸杉几乎是恶狠狠地在夜昙耳边低声说道,紧揽着夜昙的手臂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也没两日了。”夜昙羞赧地低语。
“可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夜儿,我想时时刻刻就这么抱着你,看着你。”于啸杉说着,唇顺着夜昙的发际,滑过眉梢眼角,便落在了夜昙微启的唇上。舌尖相抵,于啸杉便已觉得浑身上下似是被点燃了一团火,竟再也不敢深吻下去。
于啸杉扶在夜昙腰侧的手,感觉着她薄薄夏衫下柔滑肌肤带着丝丝的温热,恍惚间真想把一双手探进那衣衫内里,肌肤相亲,再无阻隔。深吸了几口气,于啸杉才稳住了呼吸,对夜昙说道:“夜儿,明天我大概是没时间陪你去挑嫁衣了,挑完了早些回来。”
夜昙点点头,拉着于啸杉的手说道:“三叔,你也别太辛苦了,新房之类的不用太费神,其实现在住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于啸杉笑笑,牵着夜昙的手,带着她回屋,“夜儿甭管这些,只管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做个新娘子就好。”
站在夜昙的院门外,两个人一个不舍得进屋,一个不舍得离开,两双手握的已经有些汗湿,却只是相对着傻笑,谁也不想动。最后还是于啸杉抬手去摸了摸夜昙的头,叹息道:“今时今刻,我才懂了什么是度日如年。哎,进屋去吧夜儿,明日还要早起呢。”
夜昙恋恋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子里。于啸杉在门口又静立了片刻,看着窗口昏黄的灯光,不知为何,心底隐隐地升腾起一丝不安。
夜昙的心里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她爹知道她要嫁给于啸杉会是怎么个反应,若是万一不同意,她又该如何是好。就算是同意了,她爹果然会来参加她的婚礼吗?参加了,她担心到时会有什么意外,不参加,却又心中不宁。
第二日一早坐在马车里,她便一遍遍地问着绮萝:“绮萝姐姐,我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三叔要是不原谅我爹怎么办?他们要是见面了打起来怎么办?”
绮萝握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只是,夜昙心头的慌乱还没释然,车架便已经驶到了她爹落脚的地方。
其实贺方全住的地方并不算远,离着岳啸山庄不过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是他续弦媳妇兄弟家的一处别院。听到来人通传小姐到了,正在书房作画的贺方全,毛笔一丢赶紧迎出了院子。看见夜昙二话不说便一把抱进了怀里,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爹,女儿不孝,一直没回来找您。”夜昙靠在贺方全怀里,一时也泪如泉涌。
“没事,没事,爹知道你好好的心里就高兴,爹知道你是不方便过来。”贺方全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行了,你们爷俩找地方坐下好好地说,咱们夜儿这不是还带着客人来呢吗?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冷落了人家。”贺方全的媳妇在一旁说道。
爷俩这才分开,都背过身去拭了眼泪,夜昙回头恭敬地喊了凤姨,又给贺方全和凤姨介绍了绮萝,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才进了屋里落座。
贺方全看着夜昙,声音仍是带着微微的激动说道:“夜儿啊,好似胖了些呢,气色也不错,在岳啸山庄里看来过得还不错吧,昨天是你十六岁的生辰,爹听说庄子里一直吹吹打打的,是你大伯和三叔给你过生辰呢吧?”
“是,大伯和三叔对夜儿都十分照顾。”
“爹知道,爹知道,爹听说你没去找方路昇,先头还有些担心。不过后来知道你跟着老三回了他们庄子里,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你大伯、三叔一向那么疼你,爹就知道你肯定过的不错。”
夜昙听见贺方全提起方路昇,垂下头,有些扭捏地说:“爹,我跟方路昇的婚约已经解了。”
“嗯,爹也知道,爹时常派人去打听你的消息,方家那小子不争气配不上你,老三不满意也是应当的,有你大伯、三叔在,肯定能给你找到更好的婆家。”
“爹……”夜昙有些犹豫地抬头看着贺方全,半晌才又接着说道:“后天女儿就要成亲了,之前没跟你和凤姨提前打招呼,也不知道您们会不会赞成,今天是过来跟您请罪的。”
贺方全听了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啊?后天就要成亲了啊?这个,爹都来不及给你准备嫁妆啊,赞成,赞成,你大伯和三叔给你挑的夫婿,爹一准儿是赞成。只是,怎么这么急?之前也没听说有人给你做媒啊?怎么这一下子就都要成亲了呢?”
“爹,我后天是跟三叔成亲。”夜昙说完话,迅速地低下了头,不敢看贺方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