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葭,在慕容麟的怀里,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连喊带叫,连挣带挠。
眼见着姚葭越来越狂躁,慕容麟一咬牙,照着姚葭颈侧,劈下一记手刀。
姚葭登时直了眼,停止了挣扎,片刻过后,两眼轻飘飘向上一翻,她软倒在慕容麟的臂弯里。
慕容麟一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不假思索地,向殿外走去,陈弘紧随其后。
离着殿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陈弘在后面一挥手,示意守门的两内侍赶紧开门,“没眼色的,还不快开门!”
两名内侍一来看热闹看得太过投入,二来也没想到慕容麟会中途退席,冷不防地让陈弘一斥,慌忙拉开殿门。
慕容麟冷着一张脸,抱着姚葭来到门前,就在他的脚将抬未抬之际,身后,传来了陆太妃的声音,“麟儿!”
慕容麟脚下一滞,停在了门口,可是并未回头。
片刻后,他开了口,声不大,淡淡的,不过,因为此时全殿上下,全都大气不出,是以,他这音量,大家也能听清。
“姨母见谅,恕麟儿不能奉陪了。”说完,他再不停留,一步迈出殿外,疾行而去。
轰隆隆~~~
远远的,几声雷响后,下起雨来。雨势很大,不一会儿,便下得哗哗作响。
瓢泼的大雨,彻底浇灭了容华殿的喜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接着发。
☆、第六回 反抗
吴太医今年六十有五,白发白须,瘦巴巴的一个小老头,从十七岁那年进燕宫太医院算起,已在太医院度过了四十八载春秋。
四十八年,一路走来,吴太医爱岗敬业,恪尽职守,要医德有医德,要医术有医术,堪称德艺双馨。
“忘尘”,就是吴太医贡献的。
姚葭的睡榻前,吴太医跪坐在一只青色的锦罩大蒲团上,正给姚葭诊脉。
姚葭躺在淡青色的锦帐之中,还在昏迷,露在帐外的手上,覆了条淡紫色的绫帕,吴太医就是隔着这层绫帕,在给她诊脉。
吴太医双眉微锁,三根指头扣在姚葭的寸关尺上,另一只手则拈着自己的胡须,不时顺上几下。
慕容麟坐在榻尾,紧盯着被吴太医扣住的那只手,面色沉重。
“如何?”待吴太医终于收回了手,慕容麟低声问道。
吴太医转向慕容麟,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随后,轻声细语地,跟他说了几句术语。
慕容麟皱着眉听着,待吴太医说完,他开口又问,“你的意思是姚美人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导致仪止失常?”
“正是。”
慕容麟没言语。其实,不必吴太医说,他也猜到了j□j分,别说姚葭受了刺激,就是他自己,见了赵贵嫔的打扮和舞蹈,若非强定心神,只怕也要作出失仪之举。
他想“忘尘”的作用还是有限,而且,还须不时服用,麻烦又痛苦。若是有一种药,服用一次,便可一劳永逸,让姚葭永远忘了过去之事,该有多好。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有了一个想法,“朕且问你,这‘忘尘’若是加倍服用,药效是否也会随之增长?”
吴太医把身子往下一伏,“万万不可!”他急急道,此药药性刚猛,平常剂量已是颇损元气,对身体虚怯之人极为不利,倘加倍服用,不异雪上加霜。先时,微臣祖父曾以双倍‘忘尘’投与家中一猫,孰料服下还不到一个时辰,那猫便七窍流血,一命呼呜了。诚然,人猫有别,不过娘娘现下身体虚弱,是万万禁不得加倍服用的,而且……”
吴太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容麟一皱眉,“而且怎样?”
吴太医咽了口唾沫,“而且久服‘忘尘’,会致气血虚亏,日后,恐难孕育龙嗣。”
闻听此言,慕容麟面无表情地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垂下眼,一时无言。片刻后,他抬起眼,望向前方,淡声道,“朕,不缺她一人延续血脉。”
慕容麟既如此说,吴太医也就审时度势地闭了嘴。一笔一划地开了张定惊安神的药方,吴太医告退而去。
窗外,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狂风夹杂着暴雨,筛豆子般急厉地打在窗棂上,打出了一片劈啪之声。
吴太医走后,慕容麟命人灭了所有的灯烛,只在姚葭的睡榻前,留了一盏绛纱宫灯。
丝丝缕缕的雨气,顺着窗缝,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混入室内幽渺的香气中,于是,暗香中又带了点清凉的湿意。
撩起帐子的一角,起身,挂在榻旁的黄铜钩上,慕容麟矮身坐回榻上。
默默无语地盯着姚葭看了一会儿,他一扶双膝,站了起来。没叫宫人,他自己极快地除去了身上的衣物,仅剩一身雪白的蜀缎亵衣。
然后,他弯下腰,用双手将姚葭轻轻抱起,伸长了手臂,将姚葭送到榻里,他也跟着上了榻。
从来都是她在榻外,他在榻里,这是宫里的规矩。万一国主夜里作梦,手脚不老实,一翻身,掉到地上,摔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所以,从来,都是嫔妃睡在榻外。
欠身放下帐子,慕容麟紧挨着姚葭躺了下去。躺下前,他拉起盖在姚葭身上的薄被,给自己也盖了一点,没多盖,只搭了个边。他不冷,他只是想要一份感觉,一份亲密的感觉。
侧身躺在姚葭身旁,以肘支头,慕容麟将一只手搭在被外,静静地凝视着姚葭。
隔着帐帘,帐外的那盏宫灯,虽有如无,外面下着雨,也没有月光,有这样的照明条件下,实际上,根本看不清。
可是,就算是闭上眼睛,姚葭的眉眼,姚葭的一切,早已在很久以前,深深地刻进他心里。不用眼睛,他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脑子里,是容华殿上,姚葭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她惊恐万端的尖叫。
你究意想起了什么?他盯着姚葭,疑惑的同时,有些害怕。看她当时的模样,想起的肯定不是好事,而他最不愿的,就是她想起那些事。
本想,他想乘姚葭昏迷之际,将“忘尘”与她服下,不过,想到姚葭服用“忘尘”的痛苦模样,最终,他还是打消了此念。
明日再说吧,他对自己说。
近于全黑的空间里,慕容麟用他的心,而非他的眼,一点一点地扫过姚葭的脸,她光洁的额头,细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直挺的鼻子,形状美好的嘴唇。
目光定在姚葭嘴唇的位置,慕容麟一看看了许久,许久之后,他凑近姚葭,想要品尝一下那两片薄唇的滋味。
他知道,它们是软的,热的,香的,甜的,他曾品尝过无次数,却在每一次的品尝时,永远如第一次,充满好奇与渴望。
闲着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扶上姚葭柔软的腰肢,就在他的嘴唇将要触到那两片薄唇之时,忽然,帐外白光一闪,紧接着“咔啦啦”一个炸雷响起,在这直欲震碎人心的雷声中,一声嘤咛自那两片薄唇中逸出,然后,它们的主人睁开了眼睛。
对于姚葭毫无预兆的醒来,慕容麟颇感意外,他有些傻气地眨了下眼,来表达他的错愕,而后,他觉得表达得还不到位,于是,又作了个皱眉的动作,权为补充,皱眉的同时,他默不作声地,把头稍稍拉高了些。
姚葭没再尖叫,也没再作出任何惊人之举,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麟。
这样的表情,对慕容麟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在他的记忆里,身下的女人,端庄娴静也好,沉郁忧伤也罢,总归是有表情的,而非现下,一丝表情也没有。
心头,漫过一丝苦意,慕容麟没说话,单是皱着眉头,一声不响地看回去。
室外的风雨交加,愈发衬得室内寂静无比。
幽幽暗室里,二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地无语相凝。
“你还要这样盯着朕看多久?”许久之后,慕容麟开口打破了这份静默。
下一刻,响起的,是姚葭的答非所问,“臣妾是谁?”她的声音很平静。
闻言,慕容麟心头一凛,不过,声音却是极淡定,“朕不是告诉过你嘛,你是朕从街上捡来的。”定是方才想起了什么,他想。
见慕容麟不肯说实话,姚葭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陛下不愿告诉臣妾实情,臣妾亦不会再问。不过,”她的语气,疲惫中,透出壮士断腕的坚定,“臣妾也不会再服用‘忘尘’,死也不会。”
不告诉她不要紧,不告诉她,她就自己去回忆,不得真相,毋宁死!她再也不要糊里糊涂地活着了,够了!
她的话音刚落,帐内就响起了一串意味复杂的笑声,先是含悲带愤的冷笑,继之而起的,是一连串冰冷的哼笑。
“死也不会,哼,”慕容麟不住地哼笑着,“死也不会,哼哼……”
颤抖着阖上双眼,姚葭的一颗心,在慕容麟可怕的笑声中,一阵阵紧缩,抖颤。似乎是为了加深姚葭的惧意,窗外的雷电,连鸣带闪地,愈发地热闹。
笑着笑着,慕容麟猛然收起笑容,冲着帐外高声断喝,“来人!犬忘尘’!”
帐外很快传来一声低应,紧接着,是一声极轻地开门声——宫人出去取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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