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门很快被他率领的柔然兵,用一整根又圆又粗的大木头撞开了,守卫皇宫的禁军,跟外面的燕兵也没什么分别,在如狼似虎的柔然兵面前,这些禁军完全不堪一击,死的死,降的降。
慕容麟很快占领了整个皇宫。
占领皇宫后,一打听,得知慕容德宿在乾元宫,他马不停蹄地赶奔乾元宫,结果只在寝殿的角落里,找到了两名衣衫不整的小妃子。
两名小妃子蹲着藏在寝殿的落地锦幄之后。眼见着一大群手持钢刀的外族士兵,杀色腾腾的冲进来,两名小妃子吓得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从两名小妃子的口中,慕容麟得知了慕容德的逃跑路线,率领人马追到了忘忧园,正看见慕容德笨手笨脚地要往摩诃池的排水渠里钻。
小腹一用力,一催kua下坐骑,慕容麟kua下的柔然宝马,箭一样蹿了出去。
马蹿出去的同时,慕容麟一伸手,摘下挂在马鞍桥上的乌漆描金弓,又一伸手,从右腰的箭囊中抽出一只雕翎箭,扣在弦上。
扣住弓弦,单臂一较力,把弓拉到最满,慕容麟微微眯眼,瞄准了慕容德的背影,一松弓弦。
朱红色的雕翎箭,挟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慕容麟满腔的仇恨,直取慕容德的后心。
可惜,没射中。
跟在慕容德身边的那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到慕容德身前,替他挡下了这夺命一箭。
而慕容德在看到那人中箭之后,也不逃了,一屁股跌坐在摩诃池的烂泥里,他傻愣愣地看着那人慢慢地倒在地上,摔倒在自己脚前。
慕容麟看见慕容德又呆呆地看了那人一会儿,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动了目光,向自己这边看来,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再移开。
慕容德的目光直勾勾,空洞洞,象在看他,又象什么也没看。他看慕容麟,慕容麟也看他。
二人对视片刻,末了,慕容麟一催坐骑,来到了慕容德的面前。
慕容德被两名士兵反剪了双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全身上下,除了头脸,全是黑乎乎湿涝涝的河泥,散发着一股子冰凉的霉烂味儿,整个人不住地打着哆嗦。
慕容麟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就是这个人,设计陷害了他;就是这个人,夺去了他外祖和陆氏一门千多人的性命;就是这个人,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想到这儿,慕容麟跳下马,上前一步,站在慕容德的面前,“大皇兄,别来无恙。想不到吧,小弟还活着?”
慕容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只是不住地打着哆嗦。
雪,下了一夜,直到现在也没停,天与地失去了界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也丧失了往日的光辉,惨白地吊在乌突突的天上。
慕容麟一身戎装,外罩了一件黑色的丝绵斗篷。斗篷的领口处,镶了一圈同色的貂毛。貂毛很长,一根根地向外扎撒着,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容德蓬乱的发顶看了片刻,慕容麟抬眼望向远方,“都说天家无情,父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一直以来,我希望我们慕容家可以是个例外,可以为天下万民,为后世子孙立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好榜样。”
说到此处,他笑了一下,“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稍微弯下点腰,慕容麟一抬手,用马鞭挑起慕容德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了,“皇兄,就那么想当国主?”
慕容德的脸,因为寒冷,早已失了血色,白中透青。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慕容麟,他抖着嘴唇,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是!”
慕容德的回答让慕容麟轻轻眨了下眼,“为了当上国主,哪怕陷害骨肉同胞,悖伦弑亲也在所不惜,是吗?”
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慕容德弑父,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父亲绝非因疾而亡。
慕容德又从牙缝里恶狠狠地送出了答案,“是!”
慕容麟两腮一鼓,“一丝一毫也不曾后悔过?”
慕容德惨白着脸笑了一下,“不曾!”
“好,”慕容麟点点头,“我且问你最后一事。”
说完这话,他没有马上发问,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慕容德看。他看慕容德,慕容德也神情淡漠地看着他,是个万念俱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阿璧,”过了一会儿,慕容麟听见了自己略带苦涩的声音,“当年阿璧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慕容德仿佛怔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不甘心是吗?”
慕容麟没回答他,“是不是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也不愿相信,所以,他要再问一次。
虽然,他很怕再听到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可是不问,他又不甘心。
慕容德的笑容越来越大,和笑容一起变大的是他的笑声。他仰起头,对着铅灰色的天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慕容麟没有打断他的笑,单是冷眼看着等着,等他累得再也笑不出来,呼呼直喘了,这才淡淡发问,“笑完了?”
喘了一会儿,慕容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笑完了。”
慕容麟盯着慕容德脸上一条条冻成冰屑的眼泪,“说吧,阿璧说的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慕容德一扯嘴角,“哼”地一笑。原本漠然无神的双眼,猛地射出两道凶光来,“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个位高望重的外祖,又是皇后亲生的罢了!除此之外,你哪点比我强!阿璧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告诉你吧,从始至终,阿璧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慕容成德!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一天也没有!”
慕容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马鞭,语声淡淡,“那你喜欢她吗?”
慕容德看向身旁,骆泉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着,嘴角处凝着一线细细的血迹。因为时间久了,血,变成了黑色,和他苍白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胸口处是一大滩冻结在衣服上的黑血,和一支雕翎箭。
慕容德平静地看着骆泉,死就死了吧。很快,他也要死了。正好,俩人在黄泉路上作个伴。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让慕容长安好受了。
想到这儿,慕容德重又看向慕容麟,惫懒一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慕容麟表情不变,马鞭握得愈发紧了,“她知道吗?”
慕容德扫了一眼慕容麟握着马鞭的手,慢条斯理道,“当然,阿璧从一开始就知道。怎么样,满意了?”
慕容麟没说话,只是两腮隐隐一鼓。
见此,慕容德悠然一笑“伤心了吧?说完,他又仰起头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后,猛然收声,恶狠狠地盯住慕容麟,眼中射chu阴毒嫉恨的光,“告诉你,就算是被我利用,阿璧也心甘情愿。你对她再好,她喜欢的人,也还是我慕容成德!天下的好事,哪能都让你慕容长安一个人占了,是吧?”
慕容麟冷冷地看着慕容德,半天无语,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毫无预兆地扬起马鞭,朝慕容德很狠挥下。
鞭子夹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出了极为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响起的,是慕容德的惨声哀号。
又扫了慕容德一眼,慕容麟转身回到坐骑前,一扳鞍,翻身上了坐骑,目视着前方下达了命令,“把他押到金墉城去。”
“遵命!”随行的校卫一声答应,越过慕容麟向慕容德走去。
“等一下!”校卫刚把慕容德扯起来,想要带走,慕容麟又把他们叫住了。
“皇兄,”慕容麟高踞马上,面容平静地直视前方,“记得父皇在世时,时常教导我们,他说:‘天道无亲,唯德是兴’。可惜,你空有一个好名字,却作尽了失德之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慕容麟淡声道,“来世作个好人吧。带走。”
说完,他一拨马头,决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回 清算
慕容德到达金墉城的第二天,一名宣旨官持节来到了金墉城。
宣旨官来的时候,外面下着雪,雪势虽不及昨日强大,不过,却是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
寒冷的风,夹着细盐面似的雪,在天地间,东一把,西一把地下着,天阴成了旧棉絮色,压抑得让人喘不气来。
昨天到了金墉城后,慕容德让人给他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此时,他穿着这身桑染色的常服,面色麻木地跪在地上,听着慕容麟写给他的夺命诏书。
宣旨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长圆脸,面白无须,个子挺高,有些消瘦。
微微叉开点腿,稳稳当当地在慕容德面前站好了,宣旨官展开了手中的诏书,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别看宣旨官人长得瘦,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洪亮有力。
宣旨官一口气数出了慕容德十几桩罪过,“逆伦弑亲,阴害手足,篡夺大位,戮害忠良,荒耽酒色,不理朝政,昵近小人,诛杀贤能,滥用民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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