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不同于他们柔然人的儒雅和文质彬彬;喜难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喜欢他说话时,低柔深沉的声音;喜欢他言语间露出的牙齿——他的牙齿,洁白得像天上的云。
那年,车师、鄯善、疏勒、于阗、康居五国联盟,来抢他们柔然的地盘。五国联军兵强马壮,声势浩大。
虽然,他们柔然也不是好惹的,可是,面对来势汹汹的五国联军,一时之间,他们还是吃了几次败仗,损失了不少兵马地盘,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柔然。
她躲在父汗大帐的屏风后,睁大了眼睛往外偷窥,于是,她看见了前来投亲的他。
心,“嗵”的一跳,她喜欢上了他。
来到柔然后没多久,他便随着她的父汗一道出征——她父汗是中军主帅;他,是前军先锋;她的孪生弟弟郁律,是后军将军,负责殿后。
那次作战,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五国联军中战斗力最强的疏勒大军,而疏勒军的主帅,正是五国联军的统帅,一位身经百战,素以骁勇善战闻名的将军,号称“战神”。
就是这位“战神”,指挥着五国联军,很让他们柔然吃了不少苦。
慕容麟出征后,窟咄铃吃不下,睡不着,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祈祷。祈祷她父汗,她弟弟,还有慕容麟,能够平安归来。这其中,为慕容麟祈祷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为父弟祈祷的次数。
每天,她站在自己的帐房外,向着慕容麟离去的方向远眺,希望在下一刻,慕容麟和她的亲人们,能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直到如今,她依然清晰地记得慕容麟归来时的情景。
那天傍晚,残阳如血,她站在浩浩的风中,极目远眺,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随在她父汗身后,从天之尽头,远远而来。
她的心,一霎间,开满了狂喜的花。脸在风中热辣辣地烧,心在胸中砰砰砰地跳。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笑得开心,笑得羞涩,笑出了一脸的眼泪。
他们柔然胜利了,她心仪的男子,出奇谋,设巧计,以少胜多,以逸待劳,将纵横沙场多年无敌手的战神,打得一败涂地。
她下了决心——此生,非他不嫁!
她喜欢他,爱他,仰慕他,崇拜他。他,是她的神!
这就是她的“为什么”!
可惜,她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对慕容麟吼出这一大篇心声。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没有力气,浑身软绵绵的,稍微一动,便要喘上两口。腿,软得别说走路,甚至,连地也下不了。就连吃饭,后来也要人喂——她已经虚弱到端不起饭碗。
她以为自己得了大病,害怕得跟慕容麟说,慕容麟命太医来瞧了几次,结果,太医却始终瞧不出个子午卯酉。
她沮丧,她害怕,她怕自己最后会瘫在榻上,连眨眼和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她也曾怀疑,怀疑自己的病和慕容麟有关。
她知道慕容麟不爱自己。当初,她对慕容麟表白心意的时候,慕容麟就明白地告诉过她,他不爱她。
她回答他,“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
心底里,她想,你会爱上我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美丽,我对你真心实意。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我的真心,换不来你的真意。
可是,当她随着慕容麟回到燕国,当她亲眼目睹了慕容麟看那女人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明白了,她是大错特错。
这辈子,除了那个人,她,或是其他人,都休想走进慕容麟的心。
既然,慕容麟不爱自己,既然自己已经帮助慕容麟达成所愿,再加上自己对那人的不善之举,她不能确定,慕容麟不会对自己有所动作。
可既便她今日的处境,确系慕容麟所为,她也认了。说到底,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谁让她爱上了他!谁让她非他不嫁!
慕容麟目视前方,淡然的面容下,是百感交集的心。
得不到他回应的窟咄铃,象极了当年的自己——爱火热,爱得赤诚,却得不到对方半点的真心。
“想不想柔然?”他低下头,抚了抚窟咄铃的头发,像哥哥抚摸妹妹。
“想。”窟咄铃放弃了挣扎,脱力地伏在他怀中,目光迷离。
“想不想回去?”慕容麟又问。
窟咄铃在他怀中一动,努力仰起头,深情与坚定,在她眼中交相辉映,“不想。”
说完“不想”二字,她微阖了眼,喘了一会儿,攒了点劲儿,才又接着说下去,“从、从嫁给你……那天起,我就告诉……告诉我自己,窟咄铃,从今往后,你……生要在燕国活,死,要在……要在燕国死。”
慕容麟在窟咄铃说出这些话时,眸光闪了几闪。和她对视了片刻后,他抬手抚上窟咄铃的后脑勺,无言地把窟咄铃的头,按进自己怀的里,紧紧搂住。
如果,自己爱的人,是怀中这个女人就好了,那么,他们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对夫妻。
为什么不爱窟咄铃?慕容麟问自己。
不为什么?不爱,就是不爱。世间没那么多为什么?
慕容麟陪窟咄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实在无话可说时,他就一言不发地搂着她。他知道,窟咄铃很喜欢自己的拥抱。
直到傍晚时分,慕容麟才起驾回宫。
离去前,他轻声地窟咄铃说,御花园的莲花开了,很好看。她若想看,可以让宫人带她去瞧瞧。
见他要走,窟咄铃的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扯着他的衣襟不撒手,仰望着他的脸上,豆大的泪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
慕容麟作个了深呼吸,压下心中的酸涩,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轻柔却又毫不犹豫地扯开她的手,把她的身子,从怀中移出去,重新摆到榻上躺好。
“好生养着,过些日子,朕再来瞧你。不要再作傻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踏上御辇之前,慕容麟微一侧脸,对着身后的陈弘轻声吩咐,“你去知会一声,这几日,不必再给她吃软筋散。”
眼前,现出窟咄铃幽怨的神色。耳中,是他抽身离去时,她在他身后,有气无力的哭喊。
微一蹙眉间,慕容麟沉着脸,跨进辇内。
“起——驾——回——宫——”
陈弘拖着长腔的声音,随即响起在辇外。
紫盖乌厢的御辇,晃晃悠悠地离地而起,很快,消失在愈见深沉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回 邂逅
慕容麟探看窟咄铃的两日后,卫淑仪来到庆春宫,邀请姚葭跟她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御花园里的莲花开得正好。
姚葭不大想去,不知怎么,一早起来,有些头晕。宫人通报卫淑仪来时,她正靠在西窗下的锦榻之上,透过半开的纱窗,向外看风景。
窗外,是一丛清翠欲滴的修竹。
今天天气不错,微风细细,白云悠悠,日头也不烈。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绿竹,吹着清风,听风儿掠过竹间的沙沙声,让她心平气和,头,似乎也不那么晕了。
所以,她对卫淑仪的邀请,并不十分动心。
见她不甚积极,卫淑仪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力怂恿,“姐姐,去吧。我昨天才去过,里面的莲花全开了,各式各样的,好看极了。”
姚葭望着卫淑仪光彩熠熠的眼,轻浅一笑,“各式各样的?”
卫淑仪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一吐舌尖,“错了,是各种颜色的。白的,蓝的,紫的,粉的,什么颜色的都有,可好看了,去吧。”说着,她抓着姚葭的胳膊,摇了摇。
姚葭实在却不过卫淑仪的盛意。于是,她强忍着身体不适,随卫淑仪一起来到了御花园。
果然,如同卫淑仪所说,御花园中的莲花,开得美不胜收。
御花园中,一共有三个池塘,一大两小。大的叫摩诃池,小的一名素心,一名忘机。
偌大的摩诃池上,放眼望去,碧波粼粼,翠叶片片,连绵的翠叶间,各色的莲花,点缀其间。微风拂过,池水轻涌,送来阵阵莲香,令人直疑非是人间。
来园中赏花的,并非只她二人。她二人知道莲花好看,别的嫔妃,自然也是知道。
二人抵达御花园时,摩诃池畔,已然立着几位佳人了。
宫中的三贵嫔,来了俩。
萧贵嫔一个人,形单影孤地立在远处。大家都知道她性子冷,不爱与人亲近,也就不去讨嫌,随她一个人呆着。微风,吹起萧贵嫔的淡紫色纱衣,乍一望去,萧贵嫔整个人,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陈贵嫔的行情,却是与萧贵嫔截然相反。萧贵嫔清高孤傲,陈贵嫔则是“亲切随和”,颇有人缘。姚葭看见她时,她正在几名妃子的包围中,有说有笑。
远远地瞧见姚葭和卫淑仪朝这边行来,陈贵嫔一愣,没想到和自己同居一宫的卫淑仪,竟和姚葭联袂而来。
小贱人,倒是会拍马屁!她暗暗贬损了卫淑仪一声。
心里贬损着,脸上却是绽出了暖如三春的微笑。透过包围圈,她眉眼带笑地招二人连连招手,示意二人过来,和她们一起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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