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麟呵呵地笑着,笑得肩膀乱抖,泪光闪烁。
你以为,痛的只有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以十六国为架空背景。
十六国时期四个以“燕”为号的政权中,三家国主复姓“慕容”。
☆、第二回 问疾
宫里要选新的秀女了。
倒不是慕容麟想选,按着他的本意,宫里现有嫔妃完全够用,选多了,也是闲置不用,浪费。
可是,陆太妃不答应。陆太妃是慕容麟的亲姨,当年与姐姐——慕容麟的生母,也就是后来的陆皇后,一同应选入宫,侍奉先帝慕容攸。
陆皇后育有两男,长男便是慕容麟,次男名华,同慕容麟一般,也是个粉雕玉琢,俊美可爱的孩子,可惜十岁那年,随先帝去皇家猎苑行猎时,不慎从马上跌下,摔死了。不出一年,陆皇后也因伤心过度,追随小儿子去了。
陆太妃当年亦曾育有一子,三岁时,得病夭殇,从此再无所出。陆皇后在世时,陆太妃就很喜欢慕容麟,陆皇后薨后,陆太妃对慕容麟的怜爱更胜从前。
亲姐姐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不爱他爱谁?
慕容麟也将陆太妃视若亲生母亲般尽心侍奉,甥姨关系,处得有如亲生母子一般,甚或比亲生母子,还要亲上几分。
慕容麟今年二十四岁,从十六岁大婚至今,只得一男二女。陆太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数次催促慕容麟下诏采选秀女。
“先帝像你这般年纪,已有四位皇子了。”每次,慕容麟去陆太妃的崇训宫请安,陆太妃必要把这话说上几遍。次数多了,慕容麟的耳朵简直要起茧子。
心中虽然有些厌烦,然而,慕容麟深知,自家亲姨是为他好,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
评心而论,他是喜欢小孩子的,小孩子多么可爱呀,白嫩嫩,肉嘟嘟,浑身散发着奶香,抱起来正是块沉甸甸,软颤颤的香肉。
内心里,他也想多生几个孩子,一大群的闺女、儿子围在脚边,肥肥白白的,东拉西扯地跟他撒娇,要他抱,要他领着玩儿,问他要好吃的,想想,都觉得怪有趣的。
可是,曾经海誓山盟,许诺,要给他生一大堆孩子的女人不见了,即便躯体还在,还能生儿育女,他却不能给予。
是的,不能。
至于别的女人,他懒得去动,偶尔作为泄火工具动用一次,也必在事后,让内侍妥为处置。
故此,二十四岁的他,依旧子息不蕃。
他不急,陆太妃却急得火上房,在数次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劝说无果后,不知是真的,还是经过高人指点,总之,陆太妃因为慕容麟不肯听自己的话选秀,病倒了。
躺在锦被之下的陆太妃,对坐在榻边问疾的慕容麟,哀哀地开了口,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当真病得不轻。
“陛下也用不着来瞧本宫,本宫死了,也就没人在陛下耳边唠叨了。”说完,陆太妃闭上眼,很快,两行热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漫了出来。
慕容麟心中暗叹,知道陆太妃这是在和自己置气,只有在对他表达不满时,陆太妃才会生份地称他为“陛下”,而非平时的“麟儿”。
“姨母不要这样说,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姨母只是小疾,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几日,便可大安。
“大安?”陆太妃依旧闭着眼,声音比之先前更加凄凉,“大安了,也不过是碍人眼的老厌物,早死早利索,免得招人讨厌。”说着,眼泪流淌得愈发欢畅了。
闻听此言,慕容麟鼻子发酸,几欲泪下。
亲生母亲不在了,陆太妃就是他的母亲。他知道,陆太妃没病,只是因为他不肯选秀,在跟他赌气,他也知道,对方是真心为自己好。
现在,陆太妃也许只是在赌气,并未真的生病,但他若是一味推脱,只怕哪天真会把陆太妃气个好歹来。到时,悔之晚矣。
先前,他带姚葭回宫,陆太妃为此曾大病一场,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盯着陆太妃酷似生母的脸,慕容麟无奈妥协。
“在麟儿心中,姨母与母后是一样的,麟儿有多爱母后,就有多爱姨母,姨母生病,麟儿恨不能以身相代,若是能让姨母高兴,麟儿答应选秀也就是了。还望姨母保重玉体,不要让麟儿担心。”
此言一出,陆太妃登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一闪之后,却是又恢复了先前病歪歪的半睁半闭,“麟儿此话当真?”声音也还是刚才的少气寡力。
慕容麟握住陆太妃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君无戏言。”
在慕容麟答应选秀的第四天,陆太妃的病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了,本来,她打算第二天就霍然而愈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得太快了,似乎不大好,于是坚持着又病了两天,终于在第四天,毅然决然地大安了。
稳稳当当地坐在立式青铜菱花镜前,陆太妃由着身后的宫女,给自己梳头作造型。望着镜中依然堪称美丽的容颜,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去,镜中人立即也作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为自己取得的阶段性胜利,感到高兴。
一边认真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陆太妃一边想,接下来,她一定要督促外甥多选几个名门闺秀,多生几个儿女,这才是最后的胜利。
她深信,最后的胜利必是属于她的。因为这样的想法,镜中人的笑容,又深化了几分。
宫人给陆太妃弄好了发型,插好了发饰,又捧着面青铜镜,置于陆太妃的脑后,利用前面立镜的反射,让她看看脑后的效果。
陆太妃对着立镜左右扭了扭头,心情愉悦地表示嘉许,“嗯,不错。”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看顾着麟儿。
慕容麟果不食言,在陆太妃宣布大安的第二天,颁下诏旨,采选名门淑质,要求公卿以下子女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者,以不敬论。
陆太妃坐在七宝琉璃榻上,慕容麟和她共坐一榻。
听说慕容麟已然颁下选秀诏旨,陆太妃高兴地扯过慕容麟的手,握在手中,又在手背上拍了拍,“好孩子。”
在崇训宫坐了一会儿,陪陆太妃闲聊了一会儿,慕容麟离开了崇训宫,前往姚葭的庆春宫。
据姚葭上次服用“忘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又该服药了。
他知道,“忘尘”的副作用大,提供秘方的太医跟他说过,姚葭服药后的反应,他也亲眼见过。
还在姚葭初次服用“忘尘”后,慕容麟就跟贡献秘方的太医商讨,可否将秘方进行改良,让服用之人,不必如此煎熬。
太医的答复是,不行。
他家先人不是没试过要修改秘方,减小副作用,然而改来改去,历经几代人反复研究,反复实践,最终得出结论——目前的方子已然是完美终极版了,增一分要出人命,少一分又是白遭罪,什么也忘不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慕容麟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余,他依然不改初衷,让姚葭继续服药。
他不想让姚葭想起从前的事,一点也不想。忘了过去,对她,和他,都好。
他安插在庆春宫中的眼线,每日,都会来向他汇报姚葭的起居情况,以便他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姚葭是否有复忆迹象。
慕容麟看到姚葭时,姚葭正坐在临窗的乌木描金榻上,低头绣花,一边绣,一边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大脑。
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也知道“忘尘”的作用,可是她不甘心,她希望自己的脑中,能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忘尘”力所不及的,也许,她能在那里,找到一些旧日的吉光片羽。
然而,思来想去,只是徒劳。
思索间,猛然听见通传,姚葭一抬头,就见慕容麟已经进到了房里,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绣绷,对着慕容麟,飘然下拜,“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向上一抬,慕容麟作了个“平身”的姿势。
“谢陛下。”姚葭袅袅地站直了身体。
走到姚葭刚才坐过的小榻前,慕容麟一撩袍子后襟,坐在了姚葭坐过的位置上,又一伸手,把将姚葭扯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亲密的举动,在姚葭有限的记忆里,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每一次,依然会让姚葭感到脸红心跳。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她低着头,侧身靠在慕容麟的怀里,身体僵硬。
不紧不松地把姚葭搂在怀里,慕容麟一声不响地打量着她,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本已有些局促的姚葭,在慕容麟长久的注视下,越发感到不自在。她的脸很白,然而因为害羞,血不断涌到了面皮下,至使她的脸,不再是纯然的白,而是白中透粉,宛如一朵开到全盛的桃花——娇艳欲滴。
不动声色间,慕容麟把姚葭的变化,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他不轻不重地捏住姚葭的下巴,扭向自己,“这几日身上可还好?”
他的声音不大,平淡得有如不掺一丝杂质的白水。
姚葭仰脸望着慕容麟,有些害羞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臣妾还好,多承陛下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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