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哪肯放过他:“你不如先跟我交代一下,把霓儿怎么了吧?”
“我哪会怎么她呢,她别欺负我便好了。”孟远侧过头,面颊微红。
“诶哟,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看得我都害羞起来了。可我们是什么关系,骗谁呢,老油条。”朱孝宁哈哈笑着打趣他。
“倒是你先跟我交代了,你跟那将军,那个了?”孟远挤眉弄眼的,反将了一军。
朱孝宁扔给他一个白眼:“算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你直接跟我说话罢。”
“那你还得放过小霓。”孟远十足十地了解她,不能从他这儿挖出点料来是不会罢休的。以张霓那性子,必然也招架不住她的盘问,因此,他事先替张霓把路给堵了,坏笑着。
朱孝宁俏脸朝天,白眼也翻到了尽头:“成,放过你的小霓。”
“嗯,这才对。”孟远说完,待她低头,才正色道,“我听说那魏紫根本没死。”
☆、80 实在
朱孝宁眉心皱成川字,她得来的消息也提到魏紫还活着,只是其中纠葛不甚明了,颔首:“你继续说。”
“我听说半个月前魏紫回了一趟京城,那时你刚离开罢,却不知你竟未听到半点她归来的信息。你不是对外宣称去了行宫养病吗?大家都说她想要讨好未来的大姑姐,所以悄悄地去探访。结果人没见着,就在行宫外头遭了人毒手,幸而彦王经过救了她。可你在内,那么大的声响都未伸出援助之手,可想而知百姓是怎么说的了。只消息传往广西时,却出了错,大家都道魏紫在行宫外丢了性命,而你见死不救。”
“所以魏昭德为了报复我,就残害孝旻。可他清剿匪窝之时,魏紫之事并未澄清。魏紫的事情就前几日才有人说是误传,他里应外合抹去背叛之事且与孝旻详谈一夜,都在这之前。因此,我绝不会相信魏昭德此人。至于魏紫的事情,实在是蹊跷。”
“确实蹊跷得很,而且彦王救了她,你又因为不在行宫没有出手相救,人们都道你铁石心肠或是胆小怕事。不过彦王,不会这么笨吧,恰巧救了她还能折损你的名声,皇上绝不会饶过他。”
“眼下四叔正是明眼的靶子,皇爷爷看得紧着呢,绝不敢构陷我。怕只怕,是魏紫。”
“魏紫?为何?她巴结你还来不及吧。”孟远惊骇不已。
“她故意勾引孝旻的事被我看出来了,而且经霓儿证实,她对孝旻确实心思不纯,她已明白我的态度。将来孝旻若要纳她,我肯定会反对,因此她才要先除了我。”朱孝宁顿了一下,咬了咬下唇,“阿远,我再跟你说件事,你就知道她绝对做得出了。”
“何事?”
“上回我与霓儿遇刺,就是她安排的。那些刺客身手不凡,且一派云南腔。因着她在云南待过几年,口音偏属云南。我先前还在想到底是谁派来的,而且不仅对我下手,连霓儿也不放过,他人都不可能这么狠心,唯独她。我是孝旻的姐姐,霓儿则与孝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且已酿成男女之情,她除去我们俩可就万事大吉了。”
“这只是猜测罢?”简直难以置信,孟远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嘴上仍质疑她。
“我本也只是猜测,但是卓嘉辞摔下山崖之时还中了毒烟,那是云南特有的毒物,这是罗院使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况且卓嘉辞明明看出来了,却说自己不晓得那毒,这是极其明显的包庇和遮掩。因着他与魏家大姑娘情感特殊,与魏紫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完全不意外。”
孟远明白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条条都指向魏紫,而且谋杀动机成立。只是他实在难以想象,那魏紫与张霓也不过一般大,都是如花般的娇娇小姑娘,怎的就有这般狠毒的心肠。
如此一来,他绝不能让张霓再回到南京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去。
“忍冬,我求你件事。”孟远神情一变,比先前更加严肃谨慎。
“我们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说罢?”朱孝宁见他如此认真,估摸着跟张霓有关,心想若是这般,还得去找张拓奕。不过,他确实得通过她。以张拓奕那性子,怎舍得妹妹远嫁山东。
“事关小霓,我瞧你一副‘我什么都晓得’的样子,也无需我说了罢?”孟远对外人是低三下四,高傲狂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样都敢摆。可是当着如今的朱孝宁的面,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去求她。就像她说的,他们是什么关系,不需求,只需说就好了。但是他们终究是身份有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他尽量将她当成以前那个忍冬。但是,关乎张霓,他又得把她当做公主,否则以什么理由来求她。因此,朱孝宁既明白了,他就不费口舌了,省得表述不对,双方都难受。
朱孝宁思忖半晌:“你先去跟霓儿说,她若答应了,我就去与张拓奕商量,尽量劝他把霓儿留下。至于嫁不嫁,娶不娶的,她未及笄呢,你别太心急。”
“我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孟远欣然一笑。
“你也别太放心,她心里还记挂着孝旻。你稍有不慎,她可就会跑了。”朱孝宁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孟远顿时心头就拔凉拔凉的,不过朱孝宁说的确是实话,点点头,又绷着脸,语气如犟牛:“你别替我担心,就她那点小九九,我看得透透的。至于皇长孙,不过是个幼时的念想罢了,待我取代他!”
“她幼时的念想不是孝旻,是卓嘉辞。”朱孝宁这话虽然伤人,只是跟孟远说清楚了,即使以后张霓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怪她闹她。他既然选择了张霓,就得准备好接受张霓的一切,她的小性子,她的挑剔,她过去的感情和牵挂。
孟远则是神情一滞:“那个卓太医?”
“是啊,原先是太医,后来请辞了,就不是太医了。”
“哦。”孟远咧着嘴笑了,“卓嘉辞不是跟魏家大姑娘嘛,我才不担心。”
“还挺聪明。”朱孝宁捡了一片落在脚边的桃花,抬头就看到张拓奕从门洞处拐过来,“阿远,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性子不稳,霓儿也是个跳脱的姑娘。你们俩今后可怎么处?”
“自然是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孟远的话模棱两可,却也算是个很好的答案。若他啰啰嗦嗦地讲一堆,便不是他了。他的法子就是顺势而为,因人而变,张霓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别说朱孝旻,就连张拓奕都拿她没办法。也就孟远,短短几天,已经吃住了张霓。
朱孝宁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眼神,却正色探究:“那你为何喜欢霓儿,喜欢她什么?”
这倒是难倒了孟远,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晓得,若深究起来,她可算是没什么优点。但是只要是她,就连缺点,在我面前都是可爱可喜的。我就喜欢她的小性子,我喜欢她,撅嘴的样儿,喜欢她娇嗔的样儿。就连她哭起来,我都觉得好看得很,就像你手里这桃花瓣,美丽又娇俏,却脆弱,经不得风吹。她虽不是金丝鸟,可她就该是豢养着的。我就想好好地抱着她,好好地宠着她,好好地疼着她。反正,我也说不清,我就想跟她在一起,就想把她娶回家,还想跟她生很多很多孩子。”
朱孝宁噗嗤一笑:“这话是越说越实在,只是不知道你未来大舅子满意不满意。”她说完,朝着张拓奕的方向努了努嘴。
孟远顿时满面惊恐,回头一看,张拓奕正往这儿走来,神色不明,顿时哭笑不得:“忍冬,原来你在套我的话。”
张拓奕走近了,大喇喇地坐在了另一张石凳上,一言不发。
孟远吓得腾得起了身,第一次结巴了:“张,张,张将军。”
“张拓奕,别板着脸,把他吓着了。”朱孝宁忍俊不禁,拍着张拓奕胳膊。
张拓奕看她一眼,神色未变,墨色的眼珠闪闪烁烁,明暗不一,似乎在纠结。
“张……”孟远一狠心,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大了胆子,“张大哥,我对小霓的感情,你方才都听到了。尽管才几日,我却已将心交给了她。不管她什么样,我都喜欢,我会待她好的。”
“你不是图个新鲜?”张拓奕终于出声了,却紧紧地拧着眉,比先前更严厉。
“自然不是,你,你问忍冬,我何曾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过?”孟远对着谁都能淡定自若,唯独碰上张霓的事,面对她大哥就忐忐忑忑心惊不已,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是被张霓勾了魂了,不过他心甘情愿。这会儿张拓奕就是审判官,他就是待审的堂下小人,却也不忘拉朱孝宁做他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