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册封使的唱报下,君黎熙在转过天地方向的一刹那白了江自慧一眼,不情不愿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又僵硬地给江竹清和君子楚下拜。
“夫妻对拜——”
这是最难捱的一个环节,君黎熙绷着脸转过身去,给江自慧微微颔了颔首,江自慧则弯腰拜了,孰是孰非,已然一目了然。
“送入洞房——”
江自慧在喜娘和丫鬟的搀扶下进了洞房。而君黎熙则被簇拥着吃了顿喜酒。
喜宴上,徐梵墨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指尖仍在衣袖的掩饰下颤抖着。
、有人娓娓给君黎熙道贺说喜,而君黎熙已然有些醉了,他晃动着酒杯,眼睛朦胧地一直看着徐梵墨那逃避的目光。
徐梵墨一抬眸,便对上了君黎熙的眸子,她心虚地站起身来,不自在地说:“臣妾还要回去喝安胎药。”
君黎熙摆了摆手,不再看她,而徐梵墨正合心意,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在跨出门槛的要一刹那,又听见,有人说徐梵墨不够大度,容易吃醋,不是一个王嫔的作风。
的确呢,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吃醋?醋有什么好吃的?姑奶奶就愿意吃米饭!
徐梵墨轻叹一声, 抬头望着天叹道:“一年前,我也是进了王府。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才一年而已啊,多少人去了?海棠、徐芯柔到周冉……还有煜舞,诚如煜舞所说, 我真的不是那样天真的孩子了。我也懂得了杀戮,我现在手上也算间接沾满了鲜血了。”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终究是一场梦。鲜血一旦沾上染上,无论池中有多少玫瑰花瓣,无论用多少花露,那腥腥的血腥味也算挥之不去,浓浓的,呛鼻子。那殷红的鲜血便触目惊心地染在手上,洗不掉。”徐梵墨泣极而笑。
“娘娘,无论怎样,天不会塌,地不会陷。只要狠下心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这个道理。您要害很多很多人,才能保住您和小世子的生死安危啊。”裕儿有些心酸,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徐梵墨一抹笑意荡漾在嘴角。“裕儿,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也跟我说过,她们便是那枯了的骨,我则是将领。”
裕儿笑笑道:“这只是一个笑话,不成想,这么多日子了,娘娘记性这么好,还记着。”
徐梵墨道:“没有人会这样和我说话……你则是辅助我的小将!没了你,我在王府漫漫长路真的如盲人行走峭壁边。”
裕儿有些正色道:“只要能全心全力为娘娘分忧解难,奴婢死而无憾。”
主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月半弯的月亮下,醉恋红颜的湖面上倒映着这样温馨且温暖的画面。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的确是一个梦想,一个天真无邪的梦想,可惜,也只是梦想,不能成为现实。
未来怎么样,没人知道。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做好自己,走完现在的路要紧!谁都不会未卜先知,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从前,现在,将来。这是一个美好的过程, 也是一种目标,我们需要完成这个目标,让自己不再懦弱,不再受到伤害!
076回 惩治·自慧
新王妃入府,君黎熙醉了酒,却没有去江自慧的庭院洞房花烛。
再怎么说,彼此都是没有感情的。
而他则跌跌撞撞地到了冕梅房。
徐梵墨刚喝了安胎药,正在褪下衣物的最后一层,君黎熙闯了进来。
香肩外露,徐梵墨赶紧提上了衣服,颤抖着道:“王爷过来干什么?岂不是要新娘子守空房……唔。”徐梵墨话未说完,君黎熙就上前俯身吻住了她。
他慢慢放开她,手却把着徐梵墨的腰肢,虽是醉了,嘴里却一字一顿道:“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
徐梵墨想到腹中仍还有个孩子,她推搡着他,连声道:“好好,我不提,我不提别的女人……王爷,我还有着身孕。”
君黎熙想了想,把手放开了,失魂落魄道:“墨儿,我不开心。”
徐梵墨微笑道:“不知……什么惹得王爷不痛快?”
君黎熙没有回答,徐梵墨才道:“王爷,往事暗沉不可追,王爷能说说,王爷心里极其难受的点子是什么?”
他目光呆滞,道:“棠儿与孩子都已远去。本王不能与心爱的人白头相守厮到老,却只能夫送妻归去,现下,还娶了个自己丝毫不爱、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本王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什么地方碎了一大块儿,刺痛无比。紧接着,一堵大石便落到了上面去,压得徐梵墨喘不过气儿。
知道这样对腹中的胎儿有损,徐梵墨很快平定了心神,道:“王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以为你的海棠,你呵护疼爱的惠雅王妃,她真的贤惠且温雅么?你若是亲眼所见她的所作所为,你一定会为今日所说的话而感到后悔的!”
无所谓,君黎熙现下也是有些昏了过去,左耳进右耳出的。
“王爷,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您要知道,这世上, 一个一个地都离您而去了。”
君黎熙迷迷糊糊地没有听见,道:“ 替我……替我宽衣。”
“不,我还……我还怀着身孕。”徐梵墨突然有些慌了,支支吾吾说道。
他却一把搂住徐梵墨向床上走去,见她惊恐的目光,他才道:“我陪你睡,不动你。”
徐梵墨扯过被子,安然睡了。
后面的君黎熙瞳孔却渐渐变冷。
墨儿,还有多少事情,是你瞒着我的,是我不知道的?
第二日一早,是要去新阁给新王妃请安问礼奉茶。
徐梵墨起了个大早,君黎熙还在呼呼地睡着,想是喝酒喝得累了。
她轻柔地帮他掖被角,食指在空中描绘着他的侧脸,下巴薄削,冷峻酷逸。
她微微笑了笑,便起来梳洗一番,正准备去新阁时,却有人风风火火闯进来。
“哟,不是王嫔嘛,见到本妃也不行礼了?本妃现在是正式的玄王妃!”江自慧甫一进门,便给 徐梵墨数落一番。
徐梵墨心里有些惊,但面不改色,微笑道:“王妃娘娘,可不知,您有没有王妃宝印?有没有资格在冕梅房大呼小叫?”
“你……”江自慧瞪大了眼,旋即笑道:“兴许王爷暂忘了,或许过一阵子便把王妃宝印赐给本妃,又不是赐给你这个王嫔,叫嚣甚么叫嚣?”
“裕儿。”徐梵墨笑了笑。
裕儿点点头,从梳妆柜后面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那王妃宝印。
徐梵墨接过宝印,微笑着展示给众人看:“大家看好了,王妃娘娘,您也看好了。这是王妃宝印,是王爷赐予我的。现在的当家主母却莫属与我,而你这个王妃,也就是空有名衔。”
“你……肯定是你这个贱人偷走的!贱人!还给本妃!”
“住口!”君黎熙从内室走出来。
江自慧手握着准备刺徐梵墨的金簪掉落,她的声音也颤抖开来:“王……王爷……”
“王妃宝印,自是你无福消受。本王赐给了墨儿,这便是她的!本王既没有于你洞房花烛,那便就是你无能来激起本王的心了。来人,新王妃不顾王法,擅自闯冕梅房,罚其禁足,并且取消其归宁以及入宫受朝拜的一切王妃待遇!现在,你……只是有一个王妃的名号。”君黎熙冷冷说道。
江自慧被哭喊着带走了,徐梵墨也强撑着笑,道:“新婚翌日,王爷不用上朝,便不如再多睡会儿?”
077回 徐芯柔相邀
江自慧被哭喊着带走了,徐梵墨也强撑着笑,道:“新婚翌日,王爷不用上朝,便不如再多睡会儿?”
君黎熙微微摇头道:“不了,就算不用上朝,也有政务要忙,你好好歇着吧,天气暖了,也出去散散步,对腹中孩子有益。”
徐梵墨点了点头,道:“嗯,那恭送王爷。”
她看向窗外,眼神无比眷恋与憧憬:“鸟儿飞回来了,湖水解冻了 ,春天也来了。可是……终究物是人非了。景致依旧,我却不知为何,那么快,那些敌对都势力消弱。去的去了,来的也来了。”
裕儿皱了皱眉头道:“娘娘,您现在做的是要放宽心。奴婢也与您谈过,要狠!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娘娘,您快些醒过来。我们要对付的现在是自慧王妃啊! ”
“裕儿,我没办法从容镇定。我根本没有杀过人害过人,这种感觉……手上艳红无比,无论怎样,,用再多的玫瑰露与胰子都洗不去啊,那浓浓的腥味在鼻尖蔓延!每当午夜梦回,都会梦到海棠冤魂索命!我亲眼所见,亲眼所见那毒药灌进去,可是一尸两命啊!我也不知,我再狠心下去,我会成为什么结果?我说不定会与海棠一样的下场!说不定我的孩子保不住!说不定孩子会被我带坏!这古代怎就这样可怕,这样可怕呢?”她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裕儿低下身子替徐梵墨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