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阿繁这下就去看看小爷吧!他这样子,连我都想揍他!”豆子跟在阿繁后头,没看见阿繁笑的堪比弥勒佛,偏带了淘气。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蕴月房中走去,推开房门,看见江蕴月死鱼状动也不动瘫在床上,旁边一个长盒子。
豆子皱了眉,赵怡家教甚严,这里掌灯还早着呢,江小爷很不妥啊!
正郁闷着,朝阿繁看去,又见阿繁伸了手指着自己的嘴,一字一句做了口型:“哥哥,瞧我的!”
豆子整暇以待,抱手站在门边。
阿繁大摇大摆走到江蕴月床边,移开长盒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惹得门边的豆子眼睛突了突,但还是没说话。
可是江蕴月还是不理不睬的兀自躺着。
阿繁笑嘻嘻,伸手把蕴月的右手握在手里,左捏捏、右捏捏,像玩玩具。
蕴月只觉得阿繁的手柔弱无骨,肉呼呼的捏着自己的手,正一阵舒坦,也并没有说话。阿繁捏着捏着却突然动若灵蛇,唰唰两声……快得连豆子都没看出来。
“啊……”江蕴月一声惨叫,一个鲤鱼打挺,直跳着坐起来,脸色煞白,眼睛圆瞪。
这边豆子之张大了嘴巴还没回过神来,阿繁小手又在袭出,直取蕴月人中穴……
“啊……”江蕴月的惨叫响彻云霄,差点震塌帐子,却连话都说不出来,直瞪着阿繁。
“人中穴是最疼的穴之一哦!”阿繁从容自若收回银针,讥笑着说:“小贼,好不害臊,狼嚎什么呢!阿繁只是施点针,电光火石而已!若是阿爹,施了针,还要捻动呢!”说着手不停,只在蕴月右手大鱼际、合谷两穴上的银针尾部轻轻弹动。
“啊~~~~~~~”江蕴月直接挺尸,真正像死鱼一般硬挺在床上,好一会才呼啦啦直喘气。
“小时候阿繁淘气,可是捉迷藏总是找不到哥哥,装死,迎华哥哥便用这个对付我。”阿繁笑眯眯:“小贼,这回痛的高兴不?”
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的豆子只抱着肚子狂笑,差点滚到地去。江蕴月一肚子的污秽气,被阿繁“噗嗤”几声针刺,放了个干干净净,剩下来半死不活:“臭丫头!小爷没病,没装死,你刺我干嘛!”
那边豆子闻言更是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哈哈!装……装死!哈哈!阿繁!小哥服了你了!小爷就是有病装死!哈哈……”
阿繁也不理会豆子,只握着江蕴月的手,在他的每个指头轻轻点着,正是手部按摩通经,嘴巴却不饶人:“呀!原来真的,病着的人从不承认自己有病。王爷还让阿繁来瞧瞧你呢!阿繁可是正经收了诊金的!”
江蕴月被豆子笑的脸都黄了,一肚子闷气只一跃而起,左手食指中指一曲,夹着阿繁的鼻子,恶声恶气:“臭丫头!吃小爷的、用小爷的!还敢收诊金!”
阿繁被捏的“呜呜”直叫,豆子见状赶紧上来拉开蕴月:“小爷就这点出息,王爷不好打你,阿繁不教训你,你就当乌龟吧!”说着大手一挥,扫在蕴月头上。
蕴月头一歪,又回来瞪着豆子,豆子也瞪着蕴月。好半天,蕴月别开眼,别别扭扭:“不让别人打我,你倒打我……”
豆子翻白眼:“小爷不要出门?还不赶紧的,方大同那只大炮仗跑远了看你怎么追!”
阿繁那边笑嘻嘻得拔针:“王爷还让我配了好伤药,说是小贼你要用呢!”
江蕴月横了阿繁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阿繁捏着,火烫似的抽回手,别开脸:“臭丫头!好不害羞……”
“小爷,你做什么脸红?”
“……胡说,别是老眼昏花!”
“什么!豆子身强力壮,哪来老眼昏花!阿繁你说对吧?”
……
驿站,总是离别。
同样的京郊十里驿,送走两位风雨沧桑的御史,或许送走的不是人,是一代又一代的风云际会。
方大同头裹一方白布,隐约还有点点猩红,是那日磕头的伤痕。
祝酋英站在他身侧,两人沉默无语。
驿亭外柳树几欲成荫,远处一片麦田,长势喜人,一年好景,眼前延伸。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未知……永州可有半分?
方大同思绪跌宕,只勉强笑道:“江大人想必是有事绊住了……”
祝酋英赶紧接话:“下官同江大人实实是约好的,方大人并不着急。”
方大同点点头,往日官场戒备尽去,略是感叹道:“脚步淹留啊!”
祝酋英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大同今年已年近五十,”方大同叹气:“此番离京赴任,只怕便是永别了。还要多谢祝大人特来相送!”
祝酋英禁不住的黯然,只能安慰:“同僚一场,这也是应当应分。方大人切勿气馁,总有返京之日!皇上……”
摇头,却是释然的微笑:“我乃前朝方严族人,曾亲历元佑新政,多次党争,能留京至今已然是左右逢源,江郎才尽。陛下用心良苦,自然是为了保着你们、稳住古光等人,更是为了扫除前朝党争之星火,免去死灰复燃、给人借机挑唆之机。大同,行至此处,有怨,却也无悔。”
祝酋英只有默然感叹。官场里只有输赢,并没有太多手段的光明和正义。有用的是棋局里左右博弈的关键,没用的,就是路上磕脚的小石子。想并没有多久以前,邓焕落难的时候,旁边煽风点火的,又是谁呢?
眸光循着天际描了过去,久久凝视头顶的这片天,回过头来,方大同笑着说:“这就走了!祝大人留步吧。”
祝酋英跟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找江蕴月的身影,而方大同已然上轿。
正要离开之际,不远处小轿急急赶来,跟在一旁的豆子只高喊:“方大人,请留步!”。未到驿亭,江蕴月就已经停了小娇,急急奔出来:“方大人留步!方大人留步!”
方大同回头,笑着停下来。
江蕴月奔到方大同面前,喘气道:“差些误了方大人的吉时!下官有两样东西交给大人!”说着递给方大同两个包裹。
方大同惊讶,迟疑着没有去接包裹。
蕴月连忙解释:“其中一样大人别问,只自己寻思。另一样,我府里有个大夫,开的药一向灵验,这是一包伤药,大人想必用得上的。”
方大同话听到一半,连连拱手:“这!这如何使得!”
“哎!到底同僚一场,方大人不要客套”,蕴月把包裹塞进祝酋英怀里:“蕴月不过是受人所托,也是物归原主。”说着又挥挥手:“大人上路吧,不然就误了时辰了!”
方大同听着有些蹊跷,便也不再客气:“如此!多谢江大人,大同这就走了,前面家眷还候着。”
待到方大同坐在轿中,满心疑虑打开了包袱。
其中一个充满了药味,想必是伤药,另一样,长条的,却是什么?
包袱打开,一个锦缎长盒子展露眼前,方大同越发疑惑,伸了手轻轻揭了盒盖……
小轿摇晃,却盈满了光润。
方大同一手擎着盒子,另一只手上的盒盖一下子滑跌在脚边。他伸手轻轻抚摸盒沿,乃至于不敢去触碰那内容。
是玉笏。和田美玉生烟,迷蒙了方大同的眼睛,却光彩了他的世界。
“物归原主、物归原主……”方大同反复呢喃,忽然泪水奔涌而出,嚎哭、大笑,彼此难辨……
落在小轿后面的祝酋英和江蕴月同时听见,同样的满腔心事涨得心都要裂开。
待到小轿走远,祝酋英走上来,拍了拍江蕴月的肩膀:“方大人说,他有怨,却不悔。”
江蕴月细细咀嚼这句话,只觉得心一宽,满腔心事落在里面,如鱼入大海。他转头一笑:“哎,祝大人,咱这些御史台的人,悔啥?只盼不是生儿子没屁 眼就行啦!”
祝酋英昂头豪笑,笑得痛快,末了一句:“没屁 眼也悔不了!”
江蕴月撇了嘴,只拿手揉着鼻子:祝酋英也有点子笑话嘛!只是,也太冷了点。
祝酋英却整了神色:“袁大人此番上表,江大人以为如何?”
江蕴月眉头不动,心头大动。
吴应良是吴启元他儿子,吴启元经历过先帝时候的北伐,虽然只镇守嘉峪关,策应挥师北上的景怡王,而并没有出战,但吴启元历来主战,是众人都知道的,朝廷为此忌惮他父子二人也属正常,所以才把吴启元召回枢密院当个副使,用文重光压制。眼下形势,枢密院皇帝说不上话,已经没有了军队的调度权。兵部,黄澄和袁天良勉强打个平手,但袁天良同文重光有一腿的话,黄澄那点分量就很不够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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