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情路便更是繁茂而潦草,多情而又多舛,今夕是何夕,无人來怜惜。
这伤啊,这愁啊,这爱啊,这债啊……
混杂交叠,梳理不清。千古艰难唯一死,这殊途同归以后必将兜转至斯的大归结,又诚不知何许时刻方能來临,将身处地狱苦痛弥深的早已习惯、早已感知不到痛苦的我,这一副空空的躯壳,加以醍醐的加持、与彻底的救赎!
。
不知不觉中又三年过去,皇后韩氏雅馨病卒于长乐宫正殿,追封为淑贤顺慕皇后,选吉地起茂陵安葬,与日后兴安帝的祥陵并立一处。
此后,不再年轻的兴安帝清欢在这之中忽然开始沉迷起玄黄炼丹,竟日与术士念尘聚在一处研究长生、升仙之道;且更有甚者,他下旨召集了许多术士同食同寝、日夜不离。
那曾被他那般小心呵护、兢业恪守的西辽朝政,渐而流露出荒废之势。
起先只是显出势头,之后便有如洪水滔滔、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便有官员并着百姓一起议论,莫不是天命殊殊、定数恢恢,叫前弘德一朝最后那一年里朝堂、国君的势头于这兴安一朝重现?
便在这么个何其相似的幻似历史重演里,人们终于又开始豁然间记起了早被他们迟钝遗忘了的那只有短短四载、本就映象不很深刻的,犹如夜雨中凌寒独开、虽短却皎洁而美丽的弘德一朝。想起那些天道循环不歇中的冥冥注定、因果滔滔……
横竖一切都本无关他们的痛痒,故此他们的慨叹在我看來全都叫我不屑而可笑。
不需要,也沒必要。
一切一切,原本就是宿命昭昭!
☆、158 若非朕心甘情愿,你又怎能把朕迷惑
清欢与我之间到底有着一段默契,虽这默契从不曾对彼此直言出來过、也不能直言出來,但内心却清楚明白如明镜。
却又有些自欺欺人、有些模糊不定,这默契在心口氤氲滋生间渐渐便化作了一道绰约的薄纱,含沙射影的,有些时候反倒又不知自个对于那个人的猜测是对还是不对,终归是很朦胧很撩拨的。
但因了这层默契,他这些年來到我苑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韩皇后已经不在了,皇上他沉迷他的玄黄炼丹、我管顾打理后宫诸多事务,如此倒也算是鱼水般互不侵犯的和睦。
渐渐又于朝堂中传出皇贵妃如何如何精明练达、如何如何贤惠有道,诸如此类一干说辞。在我听來不屑之余又生薄讪。
真可笑!前弘德一朝时,那宠及一时、风头无二、后來还在最后关头荒淫的惑了弘德帝将她立为皇后的元妃,那可是坐实落定了妖姬祸患的恶名;时今其实同人不同命的,倒又铮然一下恶名变作了美名!
看來这不管是恶名也好、美名也罢,横竖都是由人那张口浑说黑白沒有道理的。如此,这般得來的恶名我并不费心执着,这般得來的美名我也决计不稀罕!
六月时的气候正燥热着,且这天气又尤其多变,在小院子里踱步走了几圈,并着便有汗水一层层涟涟的下來。转眼间,看着就又扬洒起一场急急的雨,我便只好与簇锦折步往崇华天青苑里走。
好在这场雨是并着太阳下來,微微几丝、疏疏朗朗,倒是不叫人觉的太冷太难受,衣服被浸湿的范围也还好。一路只顾匆忙忙的往回赶,便忽略了才进了小院、顺着踏入过道口时,那室内的氛围有些异样。
我抬眸瞧着两边儿欲言又止的宫娥,心下起了丝疑惑,却也沒怎么往心里放去,只且行着路、且就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身后传來宫娥嗫嚅的一句:“太子殿下來找皇贵妃娘娘您。”
原是兮儿來了……我心头一柔,心道太子來见自个的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至于如此这么副好像怎么了似的模样!但因想着兮儿我就忍不住的高兴,便沒多管顾她。
虽然皇上在将念兮立为太子之后,便给念兮改名为擎宇,但我私下还是愿意唤他一声“兮儿”,这个习惯多年來怎么都改不了。渐渐也就变成了他的小名。
我也顾不得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只把被浸湿的外披一退去、交给了簇锦之后,便径自一掀帘子走进去。
却在这当口甫地一下惊住……
熏着桃花并薄荷香气的内里小室,天光熠熠间瞧见了皇上居然也在!
难怪方才那宫娥几次想同我说什么话但又不敢,原來是想告诉我皇上來了这里,但又迫于皇上在这儿而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天光绰约,我倚着门棱静静看着里边儿的清欢跟擎宇。
兮儿时今已经年过十三,对于民间“十六成丁”之说也就差不了多少年了。当下已经是稚气半脱未脱的模样,眼见着就成了个半大小伙子,眉宇间那抹凛凛的英气、那身精英帅气,每每看在我的眼里总让我有种福至心灵的满足感。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他都是我此生此世最大的成就,注定的。
清欢不动,依旧保持着颔首轻轻揽着兮儿肩膀、一副父子促膝的模样,对于我的到來好像并未察觉。
但我知道他不会沒有察觉。这若许年一路走來,纵然与他独处的次数少之又少实在寥寥,但这般以无声为默契的交集却也委实培养出了不少的心有灵犀。即便他此刻不曾做出半点儿别样情态,但就这般静静然间周身散发出的那份气场、那点滴的气息,便能叫我瞧出他的心里必定感知到了我就在这里。
倒是兮儿正不知道跟他父皇在说些什么,半点儿沒察觉到我这个母亲的到來。
这么一副父子情深、溶溶暖暖的感人场面,被我瞧在眼里便沒忍住这颗心柔和了一下。我委实不忍去打破这世上从來珍贵的天然感情、不忍因我的出现而将这幅美好画卷变得染就半点儿违和,便低头堪堪一笑,微把身子转转。
才要离开,忽听清欢一声含笑又似含着异样的声音陡然传來:“一些事情,朕若不是佯装不知、顺势陪你们玩儿下去,你们又如何能够轻易便瞒得过朕?”声音轻飘飘的像一股风儿一样。
撩拨的我这心陡然一跳!只觉自个是陷在了一个梦寐里一样!就此身子一僵、思绪暂且全无,堪堪的把头一点点重又侧过去。
见清欢正抬手搭上兮儿的面颊,由面颊至脖颈、再落到肩膀,一路轻轻的抚摸。
这动作可以理解成是父亲对于儿子的爱怜,却因他方才那冷不丁的一句话而登时就蒙就了一层诡异的不祥,由眼帘及于心口跟着就叫我起了阵不能自持的哆嗦!
该有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意味上的错综情绪在心里头炸开了锅……皇上今儿,他要做什么?他是告诉我说我与清漪所做一切他都明白,做出昏庸原不过是与当初弘德帝一辙的假意被迷惑、实则探底细?还是因对我早有存疑,故而摆出这副姿态有意诈我?还是,就只是这般单纯的,单纯的告诉我,从一开始,他便明白我安心彻底蛰伏在他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是要做什么……
周遭的空气因了清欢此时此刻那慢条斯理、叫人浑然琢磨不透的那般神色,而铮然显出一派紧密的肃杀。这般感觉叫我周身上下每一道汗毛孔都在下意识渐次紧收!但这头脑里的神思却不能充盈,只剩下一大片巨大的亏空,这股浓郁的亏空感作弄的我心底又开始一层层的发毛!
然而清欢有须臾的停顿,缄默之后只是一笑,跟着便将兮儿揽进怀抱里:“皇儿长大了,來,让父皇看看!”启口声息带着释然,是一改先前那般的沉仄与压抑。
就在这时,兮儿一个不经意的侧目之时便瞧见了立在门边的我:“母妃!”一声退去奶气、声波依旧清脆的亲昵呼唤便跟着传过來。
清欢顺势抬目,向我这边儿波澜不惊的看一眼。
我便堪堪的启口勾笑,又对清欢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他亦不曾说些什么旁话,对着我点头算是回应。
这一帝一妃之间,论道起來居然也是如水客气,且这样些年一直都是这般的谦然走过來的。
一來一回的礼仪谦和之后,清欢便不再对我管顾,只自顾自重又转目瞧向尚被他拥在怀里、亲昵之感尤切的念兮:“走,父皇带你去林苑骑射!”爽快的一个落声。
兮儿登时便顺势变得欢腾起來:“好啊好啊!”小手开心的于心口间合了个十后便拍击了起來。
清欢眼瞧着如此可人怜爱的孩子,那心情就也变得更加开怀。哈哈的起了一阵爽朗笑意,旋即又把兮儿一拥、顺势紧紧半抱了住。
看着眼前这对儿亲昵自成的父子,我心里却已经做不得了诸多感慨!甚至我连一个敷衍的笑容、一声顺势的关切都维系不出來!
清欢就这样一路环着兮儿从我身边走过去,对我笑了一笑、点了下头,也就径自出了宫苑。如此相敬如宾,经年來一直未变。
在感知到身后一道帘幕一起一落的这个瞬间,耳闻皇上靴步足音杳杳渐远,我内里这颗不知跳到了何处去的心跟着重又一个“咯噔”!顺势一下,我整个人并着一口长长的气息于鼻息间一瞬呼出,双目一黑、身子一歪,差点儿就当地里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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