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才不过小一年不曾面对面瞧见,时今再看时,却见他明显比从前出落的愈发英气挺拔、帅雅逼人!他与生俱來的那一份因为内里渊深腹黑、故而外表儒雅过分的气质还有,可更多的还是一个逐步走向成熟的男人那份不可逆的坚韧、霸气。这眉眼五官明显更为立体了,气场也不再怀柔,而是锋芒隐烁……
如果说从前的清欢是一把尚未出鞘、后又才一堪堪出鞘便撕破了世上虚妄、斩杀了人**善、将这西辽搅扰的血雨腥风的宝剑一口,那么此时的清欢便诚然是磨砺之后更为锋利而英武的凛冽剑锋。
“皇上。”夜风穿堂,我回回神,对着他轻轻欠身做了一礼,“您怎么过來了?”
我因怕吵到念兮睡觉,声音并不高,但还是被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便缄默。
又见他回身示意奶娘将皇子抱下去好生照料,一切完备后便转身落座在了榻上:“朕來看看你。”他抬了一下眸子,“朕……想來看看你。”喉结微动,打了个停顿。
我莫衷一是,实在不曾想到他会突然过來,一时也忘记了逢迎敷衍。便在当地里定定的站着,颔首垂目不置可否。
到底是他又起了话头打破这尴尬:“怎么,宣妃就打算跟朕这么一坐一立的过一晚上么?”声息是平和的,旋即缓停,“也不招呼朕一下!”
最后这一落声不是怨怪,是带着些孩子气的赌气与撒娇。
我心头略舒,虽然早已与他剑走偏锋注定做不得除去逢迎之外的温柔情态,但这一刻还是沒忍住心头一柔。须臾的时间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我抬步又凑了几步上前去,略有生涩的为他将外披退下。
他感知到了我指尖的僵硬,眉宇渐渐聚拢一处,看得出是在强自按捺什么。又坚持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不愿继续这尴尬的氛围:“行了不用了!”肩膀一甩便将身子离了我去,“朕自己來。”中途一停,启口幻似叹息的一句。
我便沒再多说什么,许是倦了、许是困了,整个人在他面前明显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话少,且面上做不出丁点儿笑容、也说不出半点儿可以讨喜亦或暖心的话。
我想清欢一定十分后悔这犯了神经的來崇华天青瞧我,他一定过不了多时就会被这窝心氛围给逼走。却谁知道,他在退去外披龙袍之后便不再有旁的动作,须臾却把身子上了床榻,整个人贴着墙壁往榻里边儿缩了缩。
我略惊,看样子他今儿是打算留宿这崇华天青不会回去了。
又是须臾的默然,我默然、他亦默然。他把身子平躺好,一双眼睛盯着房梁随意而放空,也沒有对立在塌沿呆呆的我做些什么招呼。
在洞悉了这情势之后,我微微缓缓这神,旋即把身子临着床榻坐下。
室内燃着的星星宫烛已经极矮,合该去换掉了。但因为皇上在这里,故而不曾有宫人胆敢轻易进來将我二人打扰。我便盘算着就这般守着昏灯同他默然度过一夜也是好的。
“红妆姑娘。”忽听床榻紧里边儿的清欢徐徐然转转的一句,“春天來了,花儿都开好了,你还不回來?”于此一顿,又缓缓的,“你怎么还不回來……”
这话轻飘而简单的有如天风过谷,但我心口陡然一震。这震撼无声。
花都开好了,是啊,又是一年花开时……但回不來的岂止仅是他的红妆姑娘?回不來的已经太多,这之中还有我被这红墙碧瓦金碧辉煌的帝室宫阙埋葬、倾覆了的彼时韶华!
回不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我自个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见清欢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似睡非睡,又像是在默默然独自忖度心事。
喉咙便起了一涩。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不过就是为了一口气,何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苦心苦神?
但后來我渐渐清晰的发现,若是沒有了这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动力是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三千世界何其苍茫,其间性灵如我一般自苦着的又有几多!这是一片苦海,困于囹圄的众生沒谁是真正欢喜着的、也沒谁是真正干净的!这是冤孽,这是业障……尔尔,尔尔。
终于,这满室的烛台在不知不觉间燃尽了这最后低低矮矮的一截,烛蕊在半空里打了个结,铮然一下便幻灭了最后一份溶溶的光色,整个世界重新沦陷于了一片黑暗。
因了这一明一灭如此突兀的变化,作弄的我的眼睛起了一个微微的酸涩,被刺激的有若要流出眼泪。是被刺激的,一如悲伤的时候去吃辣椒,流出的眼泪其实不是心头泪、而是被刺激的;那眉间愁便也不是眉间愁、而是强自按捺着味觉一样。
我转过面去,在月影照不到的暗色格局里抬袖将沁出的泪波拂去。重抬眸时便又是这一脸的淡漠如许。
我累了,真的累了,累到已经沒了任何情态的流转,也沒了太多心绪的摇曳,沒有了魂魄。
☆、第一百三十五话皇后道遗珠、帝君难得子
即便清欢对我这个宣妃、以及他的皇长子念兮一直都很好,但我知道他毕竟还是想和自己的皇后有一个孩子的。
他是皇上,皇上若是膝下子嗣薄弱,那于江山根基、于社稷稳固都是沒有好处。况且皇后韩氏真的是个极好的女人,人如其名,雅馨,娴雅而使人温馨,我也着实不忍这样一个女人她一辈子都沒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兴安帝他就是心愿不得遂!
说來很奇怪的,西辽国这前后近來几朝,当朝皇帝的膝下子嗣都是薄弱的很。往远里不说,至少永庆帝便只有弘德帝一个儿子;而弘德帝……沒有儿子;现下兴安帝有了一个念兮、往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破这宿命般的规律而重新兴旺西辽皇室子嗣。
不过听韩皇后说,皇上在民间应该还有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是女。
当年适逢练兵改朝之际,皇上还是以辽王世子自居,他帐下有一谋臣复姓上官,带着一个貌美且干练的女儿一同追随而來。
那一日皇上刚从帝宫弘德帝身边盗取虎符出來,心情看起來总是不大好,却沒有一个人胆敢前去触这逆鳞。只有那谋臣家的女儿上官小姐提了醒酒汤前去温言宽慰。这个女子是时该是一十七岁,自身流露一派美好的韶华春风,她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及时雨般走到皇上身边对他温言抚慰,终令皇上对她心弦款拨、隐有恋慕之意。
但着实可惜,这女子已经许配给了自己同族的表哥,成婚乃是迟早之事。就在皇上登基、兴安一朝初定之时,那上官小姐嫁入了同样袭承“上官”一姓的同族表少爷府中。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皇上的身边了,但他不知怎的,还是只觉心口这一通郁结难以平复、总觉自个寻不到一个可以宣泄脾气的突破口。
韩皇后说,皇上是爱我的,因为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摆出一副欢喜含温的微笑模样,而一转身便总也时不时的大发脾气,满宫满殿之人莫有一人能将他慰藉……而这些,我诚然都不知道!
正逢那日那上官小姐大婚,皇上不知起了怎般兴致,居然给了上官家一个莫大的隆恩,带着皇后一并去向新人拜贺。怎能料到,就在那小姐大婚洞房的当晚,皇上他霸占了那上官氏……
我且听且心思暗动,诧异于清欢如此种种之余,也不得不慨叹清欢对韩皇后这一发妻的看重与相信之至!真不愧于是一起患难、又一共承享福泽的好夫妻,便是连这等恋慕谁人、又霸占谁人的合该捂热捂紧的事儿都同她说的详细!
皇后见我若有所思,又蹙眉摇首徐徐然告诉我:“其实皇上未必当真喜欢那上官小姐,她只是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刚好走入了皇上的视线。而其后皇上近乎疯狂而理智全失的将她清白之躯便堪堪霸占,也是逞着一时之气刚好又把那无名火撒在了她的身上去。”她抬眸瞧我一瞧。
这模样带几分洞悉世事的明澈,叫我心中起一恍惚,这让我觉的清欢如此是因为我。但自他从帝宫出去之后便心情烦闷,这我还可以理解,因为他所身受着的是对于弘德帝、与我的决裂而滋生出的许多无力也不可挽回的痛苦;可他登基之后可谓春风得意,而我又已在他身边,他又为何还是龙心不顺?因为心觉自个对不起弘德帝?这我就委实不明白了,不过看这样子,皇后应该也不能全部明白。
“那上官一族岂不是会被惹怒?”我且忖度着徐徐又道,“毕竟咱们皇上如此,这挑衅的是整个上官家的威严。”这是实话。皇上这样委实过分,特别是在兴安一朝才初初落定的当口里如此,不曾被朝臣诟病、百姓非议就委实是不错的了!
对了,若是韩皇后不提及,我便还不会知道这茬……看來清欢他掩饰的委实很好!
韩皇后摇头:“上官一脉虽因永庆时出了位四朝老臣的正一品太师,一时复姓上官的高官大员将朝堂局势称霸;且又因上官太师之孙女为永庆帝梅贵妃,如此内内外外荣极一时。但上官家权势为永庆帝所忌惮,被永庆帝里外明暗苦心经营多年,后借着辽王一事罢免了这位上官太师、并打压了上官,再后來梅贵妃死去上官便就也彻底败落了。”于此缓气,“那上官家是凭靠着皇上才得以被哄抬起來,若是沒有皇上,他一族也委实出落不成时今这般蒸蒸日上的光彩门户,而皇上随时都会将这给予的一切都全部的夺回來。如此,他们自然不敢、也不会拼着一切不要的为一女子便触怒皇上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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