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颂渊缓缓睁眼:“起来作甚?”
麒麟晃晃那块全湿的布巾,又伸指抹抹他的眼眶:“出这么多汗,自然是起来沐浴。”
卓颂渊耳朵更红,唇微启:“……”一字未及出口,麒麟先忙着摆手:“您别误会,自然是等无念无尘回来伺候您沐浴,孤保证躲得远远的,非礼勿视……头还痛不痛了?”
卓颂渊眼一闭:“痛。”
岳麒麟接着揉:“皇叔别犯懒,您是一身的汗,难道这么捂下去?”
卓颂渊默了半天却又寒声道:“无用之人缠绵卧榻,教太子嫌恶了。”
岳麒麟哭笑不得,这位叔叔真真别扭得让人心疼,可人醒着又不得一亲,也不好同他计较:“是啊,孤嫌恶皇叔了,这会儿您最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肩膀要不要一块儿揉揉?”
“……不用了罢。”
“没事没事,您睡您的,无念既是未归,您又没法沐浴,孤给您一并揉揉,权当赔罪了。”
卓颂渊仍酸溜溜的:“太子真乃春风雨露,待什么人都这般温煦可亲。”
麒麟不理,边揉边笑:“胡说八道,孤最凶了,孤只待皇叔一人好。”
卓颂渊阖目不语,锥心的头痛似要将自己与这世界决裂开来,那双温软的手却偏生要将他安稳留住。这样的日子可比神仙,便是再痛却也值了。
本来他实是不忍心差使她,可麒麟揉得起劲,再说什么言辞推搪,反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此前云鹏一语点穿:“王爷若当真想同燕太子长长久久,便不能总将小丫头当个恩公来待,您不是真打算做那报恩的仙童罢。”
他笑叹:“长久?”
薛云鹏问:“您派去寻金雪莲的十侍卫可曾有信回?”
卓颂渊道:“没那么快,况……”
薛云鹏了然盯着他:“况且您派他们先去戎国找那龙舍利了,是不是?”
见王爷沉默不语,薛云鹏得意道:“臣一接您密信便已然猜到,所以臣自作主张,另发了十人北上,花开要待明年入秋,王爷稍安勿躁,且等着臣的好消息。”
卓颂渊轻握云鹏手臂:“有劳。”
薛云鹏反言讥诮:“王爷重色,兄弟我确是重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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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心情转好,伺候人伺候得极为尽心,直到薛云鹏等一干人归来。薛大人一看太子这时辰还在给王爷揉脖子揉脑袋,假模假式大呼小叫:“太子万万使不得!”
卓颂渊睁眼睨了他一下,麒麟大大方方停了手,唤无念:“来来来,瞧这一床的汗,还不快伺候你家王爷沐浴。”
无念瞪眼支吾:“您怎么不亲自……”沐浴这样增进情趣的好事,太子居然让我们代劳,真真是太不解风情了,难怪王爷一直闭着眼!估计早就气爆了。
无尘却知这要求提得非分,拎着无念疾步走了:“快去备水,休要胡言乱语。”
皇叔沐浴,岳麒麟想着来日方长,于是乖乖退避一旁,想起方才执了金针就敢往皇叔脑袋上扎的小叫花,心下不忿,打算去寻褚良春好好讲说讲说。这个神医也真是的,这么晚也该归家了,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现身,皇叔差点就遭小叫花的毒手。
她隐约见着煎药的屋子影影绰绰,只道是神医在那儿训徒。近旁却听见煎药小童的声音:“薛大人出手真是阔绰,演场戏赏我俩这么多银子。”
小叫花嘻嘻笑:“就是的,最好天天都有的演呢,天天发财。”
煎药小童窃窃:“别做梦了。小点而声,薛大人说此事若让太子知道,王爷都要被咱们牵累!”
小叫花掂着银子极得意:“太子没工夫,估计正在那儿等着美男出浴呢,嘿嘿嘿。”话音甫落,叫花的双腿竟腾了空,衣领子教人提紧了,“谁……谁……”
煎药小童绿脸看着叫花身后的人,吓得又哭又笑:“太……子……身手真的很好啊。”
岳麒麟脸上一阵灰一阵绿,硬是挤出一抹笑来:“二位老板,愿不愿陪孤一道去看看美男出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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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一手提一个小孩堆在浴桶跟前:“皇叔这算什么?喜欢作弄孤直说就是,孤便是扮个花脸博皇叔一笑也不是不行,何苦找薛大人联手唱这一出?”
是时卓颂渊尚未出浴,麒麟本是硬闯,隐约只见着他裸|露的宽肩,却根本无心多窥,只怒目立在那里,严辞质问。
浴桶里水汽氤氲,那人无言以答,默然不语,被她注目却丝毫不显局促。
薛云鹏知道事情不妙,在外连声嚷:“太子这全是臣的主意,您可千万别迁怒王爷!”
无念急得过来清理二个被麒麟堆在当场的小孩,麒麟一拦:“还打算销毁人证怎的?”
无念附过麒麟耳畔:“太子咱们有话关起门来好好说,王爷没……没穿,没的让这些小孩看去了,占了便宜。”
屋子里极静,连一丝水声都无,煎药小童与那小叫花耳朵皆厉,听了互相一瞥,小声嘀咕:谁要看了!
“就是的,有什么稀罕的,谁要看!”两小孩被无念提走,岳麒麟也是满脸不屑,喃喃踱了出去。
出门悄回头又扫一眼,见皇叔闭目坐在那儿,水珠顺着他的面庞一颗颗蜿蜒而下,直汇流至锁骨处,再眼看汪在那处的水缓缓溢出……再他竟恰好开了口:“麒麟,明早一块儿去渔家吃鱼面,鲜捕的鱼取了鱼蓉现和成面……”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气。
岳麒麟忽然抢白:“好了好了,孤……孤明早再来找您理论就是……无念你小心照应着。”居然是刺溜逃跑了。
她回房细细喘气,才不是因为吃货没尊严!他眉心紧蹙,分明是真头痛,一点不像是装出来的,皇叔有心和好,她心底的气早消了大半,他用的什么手段,其实倒在其次。可那人水中半露香肩的模样……哎,没见过世面害死人,无事真不该跑来胡看的,再立下去整个人都要发昏了,还同他冷战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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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鹏好事做得不漂亮,害得皇叔那夜仍是一人孤衾,真不知置那么大的榻做什么。
次日早晨薛云鹏还待多嘴:“您昨夜何不一不做二不休……”
卓颂渊恨恨喝止他:“少说胡话,替我给丞相捎封口信,半月后京城见。”
薛云鹏大惊:“半……半个月!您这是打算私奔啊!”
60花姑娘(一)
厨子李差一点没把褚良春给骂死,她给的破药,让王爷一个病人玩的什么苦肉计!
“我若知你如此胆大妄为,昨日定不肯同你凑热闹去瞧什么鬼戏,要是真出了事,我倒要看看你这庸医如何回天!”
褚良春颇委屈:“鬼戏?那戏分明是人演的好罢。李兄自己不也看得很欢喜?看戏时分是哪个在底下悄悄握着我腰?”
厨子李面红耳赤:“原来你是知道的……咳咳,以后你再要遇什么扒手,我便由得你被扒去,再管你我就不是人!”
褚良春呆呆摸一摸藏在袖袋里的钱袋子,了悟道:“噢噢,原来是这样啊,扒手太可恶,那我可得谢谢李兄,改日请你喝酒!”
她一心挽回清白,并无意深究,要老李尽可去问无念,那分明是她早早制下的药丸,因为小太子久久不往王爷屋里去,昨晨神医只得将此药交与了无念,是无念正巧有事不及取。
无念居然直点头。
褚良春昨见薛大人有托,便将无念不曾取走的药丸转交了薛云鹏:“此乃此番的最后一剂,王爷服了必得吃些苦头,不过等王爷发完这场淋漓虚汗,第一程的用药便也算是收了梢。表毒既除,此后若再遇毒发,王爷当会好受许多。猛药伤身,须停药将养一月,待得入冬,鄙人再给王爷开出下一服罢。”
“便是我不靠谱,薛大人又不是无担待的小孩子……即便薛大人也无担待,此药王爷跟前我亦提过数次,不然谁敢拿了颗莫名其妙的药丸喂给他?我左右不过是替薛大人出谋划策,将小徒儿借与他做场戏罢了,也是为的让小太子与王爷和好如初嘛。李兄实在太天真!”
厨子本来就是一脸臊红,又反遭神医讥讽,七窍生烟:“是,我是天真!你一个只知埋头玩破药破草的庸医,却识得这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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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早在外备齐了车马,薛云鹏见皇叔竟是当真预备跑路的样子,全然一副万事甩之不理,极为不忿,哄孩子也用不了半个月罢?撂挑子么这不是。
卓颂渊横他:“你说不用便不用?”满目含笑。
薛云鹏掰手指头算:“半个月,定终生……成亲,再怀个孩子大约也是足够了的,兄弟我总要捞碗喜酒喝喝的罢。”
卓颂渊没曾理会薛大人的胡言,却给他递了封信去。
此信正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鸿胪寺卿今晨托快马送到行邸的。太皇太后昨日以自己的名义,已然拟了请柬,向各国待字闺中的公主发了邀约,有请她们明年春上前来楚国京城赏樱,楚国小皇上品貌端方,皇叔俊雅温润,届时会在樱花树下恭候,饮宴四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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