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妈妈行事,李秋华还是放心的。
见李妈妈出去,顺手将偏厅的门关了起来,这才将目光转向任清水。
此时,她那张绝美的面孔,如同失了血一般,苍白的吓人,双目的眸光惨淡之中,还带着几许惶恐,显然她在惊讶唐若昕失手之余,又惊慌于知琴之事。
任碧波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这点小聪明,任清水还是有的。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鲁莽!”李秋华眉头倒立,横眉怒目,难得对任清水如此厉声。
任清水见李秋华如此烦躁,不由得有些吃惊,仿佛今儿个这事情是十分严重一样。
虽然唐若昕没了命根子,是件严重的事情,可是却也不该慌乱成这样子,这等烦躁失态的模样,可谓是第一次看到。
“母亲,我……我……”任清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不过也只是瞬间的时间,她就有了说词,眼中闪过无数委屈,咬着唇,搓着牙齿,声音尖锐如刀,带着划破静谧空气的犀利:“小贱人,我再也容不下她了,我要她死,不,我要她生不如死……”眼泪落了下来,她眼中的委屈更盛:“母亲,当年明明是您有孕在先,前皇后娘娘许下承诺,愿意让自个儿的儿子娶父亲的长女,可是云娘那个贱人,却耍了手段,在母亲前一个时辰生下小贱人,让小贱人夺了长女的名头,更夺了与禹王殿下的婚约。”
任清水吸了吸鼻子:“母亲,我不甘心,父亲的长女应该是我,与禹王殿下有婚约的人,应该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为什么却变成她的?禹王殿下明明与我两情相悦,我却要躲着藏着,生怕落入口舌,就是如此,外面关于我和禹王殿下的传言也不少……”她抬头看着李秋华,无数的委屈,不甘,在她美丽如水的大眼睛里闪过。
“你不甘心,你觉得委屈,你可以跟母亲讲,怎么能私下里动手?”李秋华满脸的怒气,在瞧见任清水那满目的泪水时,也如同浮云般,渐渐散去,不过口气,却依旧烦躁不安:“你贸然动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现在被小贱人反将了一军,只怕明儿,这都城就会传遍你身边丫头勾引唐若昕的事情,到时候你的名声也跟着受累,再加上你和禹王的事情,到时候,你除了嫁给禹王,可就没有任何退路。”
李秋华越说,越发烦躁:“但是禹王与小贱人可是有婚约的,可如何娶你?难不成你甘心做妾?你可是相府的嫡女,原本该是云端上的人,你就甘心沦为妾室?”
李秋华和任碧波一样,都不想将宝压在禹王一人身上,虽说禹王的呼声很高,可是鲁国的太子毕竟还在,虽然说身中剧毒,双目失明,性格怪异,行事暴戾,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但是一日未死,就不能盖棺定论。
毕竟鲁皇对这身体残疾的儿子,可是宠爱有加,纵容的很,这么多年,身带残缺,却稳坐太子之位。
再说了,还有昭王等王爷,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定论。
现在,被任清水这般鲁莽行事,闹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禹王一个选择了。
可是禹王与任清凤是有婚约的,若是任清水嫁过去,那也只能是个妾室。
李秋华的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在偏厅中来回行走,心中的烦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原本他们夫妻留着任清水,可是为了静观其变,将她嫁给最后的赢家——以任清水的鲁国第一美人的容貌,相府千金的尊贵,后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任清水听说能嫁给禹王,心头先是窃喜,再想到只能沦为妾室,顿时就吓得哭出声来:“我不要……不要做妾……我是相府的嫡女,我怎能做妾?都是小贱人的错,都是小贱人的错……”她猛的拉着李秋华的手:“母亲……你帮帮我……我不要做妾……”
此时,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今日真的犯了一个大错,她向来自傲,怎么能成为妾室,还是在任清凤手下混生活的妾室。
这比杀了她,还让任清水无法忍受。
“水儿,我忽然后悔,不该将当年的恩怨告诉你,以至于,你如此沉不住气,做出这等蠢事来。”李秋华忽然停住脚步,无力的瘫倒在檀香木椅上:“你生来就是天边的明月,怎么能做妾?你愿意,母亲也不愿意?”
她的女儿,生来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又是命中注定的天下凤主,怎么能沦为妾室。
李秋华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神情骤然剧变,异常的冷酷:“原本我还想着忍几日,借着道士的手,将小贱人除去,可是你贸然动手,我也只有随机应变,将错就错,借着唐若昕没了命根之事,将小贱人灭了,以绝后患。”
只要没有小贱人,水儿也就不用沦为妾室了,婚约本是结两好,小贱人断了气,水儿正好替了小贱人嫁进禹王府,成为禹王妃。
☆、第62章 一念之间
夜色渐深,任清凤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站在长廊下,大红灯笼摇曳,配合着她一身月白的长衫,让她的整个人都如烟似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春夜冷寒,加件披风吧!”
画词将绣着兰花的淡蓝的披风披在任清凤的肩头,听到西华院外嘈杂的脚步声,她不由得一滞,浑身的气息冷了下来:“小姐,她们来了!”
在画词看来,唐若昕那等无耻之徒,别说踢断了命根子,绝了子孙,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笑有些人,却还要替这种恶徒讨个公道,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若是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一把药粉撒下去,早就送他去地狱了。
任清凤耳边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瞳孔微微一缩,声音虽轻,却冷如冰:“自作孽,不可活!李秋华铁了心要断了任清水的后路,那我就大发善心,成全她吧!”
画词点头,冷笑:“愚不可及!”
任清凤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少了几分寒意:“愚不可及的人,向来喜欢自作聪明,她们那点脑容量,能想到这么一出,你就别苛求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大夫人身边的崔妈妈就领着一群下人,冲进了西华院,崔妈妈气势汹汹,却在见到任清凤主仆时一愣,这主仆二人站在长廊下,瞧着满园的雨后春色,一副悠闲淡雅的模样,仿佛没事人一般——难道她们是傻了,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吗?
画词转身,冷冷的看了一下汹涌而进的崔妈妈,再瞧见崔妈妈身后的婆子手上拿着的粗粗的绳子,脸色更是一沉:“崔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说,你也是府里的老人,深更半夜领着一群下人冲进主子的院子,难道这就是崔妈妈的规矩?”
崔妈妈也不恼,不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里,语气冷寒:“哎呦,画词姑娘你可冤枉了我了,我一个奴才哪里敢闯进主子的院子?还不是奉了主子的话行事。”
她是大夫人身边仅次与李妈妈的红人,同样是大夫人的陪房,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这些年,和李妈妈两个人狼狈为奸,替大夫人做了不少损阴德的事情。
大夫人李秋华今儿个要除了任清凤,自然得用身边得力的人。
任清凤听得这话,缓缓的转过头,微微的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崔妈妈打量了一番:“奉命行事?那我就不为难你这个奴才了,不过崔妈妈,你得告诉我,你是奉了哪个主子的命行事。”说罢,语气一顿,煞气透体而出,瞬间周边的气压低了下来,压得众人,连喘气都小心翼翼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主子教你的规矩,让你一个奴才领着一群拿着绳子的下人冲进主子的院子?你是要弑主,还是要逼命?”
崔妈妈心中一凛,对任清凤这周身的气势有些意外,不过她在相府内宅横行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轻易被吓倒的。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两颊的肌肉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抽动了几下,才缓和了过来,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像是罩着一层僵硬的面具在脸上一般。
她干巴巴的笑道:“二小姐,明人跟前不说假话,唐公子刚刚在后花园被您断了子孙根,夫人说了,唐家和李家向来是通好之家,你闯下弥天大祸,她也护不得你,现在就绑着你去给唐大人,唐夫人赔罪,莫为了你坏了两家的交情。”
“赔罪啊!”任清凤冷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看了画词一眼。
画词毫不犹豫的伸手紧握成拳,对着崔妈妈的嘴就是一拳,顿时一颗牙齿飞落出去,打得崔妈妈跳了起来,捂着唇,指着画词:“你……你个小贱人,你……”瞪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暴跳如雷:“你们还不给我将这小贱人拿下!”就先拿二小姐身边的小贱人威慑一下二小姐,居然敢打她,看她不往死了折腾。
崔妈妈惊怒之下,居然还没忘了吩咐身后的人一起帮忙,
而,身后的下人,却是被这般强悍的主仆给吓到了,哪有一言不合,就伸手打人的,还打得牙齿脱飞——这得有多大的力气。
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们都知道任清凤主仆大闹厨房的事情,这画词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手下功夫了得,主仆二人硬是将厨房里那些膀大腰圆的婆子们打得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