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凤端坐在喜轿上,红色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只能听到喜悦的锣鼓之声。
听着轿外笙鼓齐鸣,感受着那份喧天的喜悦,响起昨夜来自青轩逸的密信,掌心难得的冒出点点的汗水。
轿子半点不颠,红俏华曼,朱锦如赤,沿途金箔霜雪般洒落,鼓乐声声,皆是最尊贵的礼数。
道路旁百姓簇拥,密密麻麻的如山如海,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盛大的婚礼。
当喜轿停下,当一只大手牵上她的玉手时,感受到她掌心的潮湿,先是一怔,随后加大的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
一旁的喜婆子瞧着一身大红,喜气洋洋的新郎,眉眼弯弯,不由得出声提醒道:“殿下,握着喜绸就好!”
不知道哪里传来嗤笑声,似是嘲笑青轩逸的猴急。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轩逸那神祗般的人物,今日大喜,居然也多了几分俗世之气,闻言,玉白的面上,居然泛起淡淡的红晕,竟像涂抹了胭脂一般……诱人。
这等陌生而充满人气的太子殿下,一瞬间让众人看傻了眼,原来自家伟大的,惊才绝艳的殿下,还有这样……这样可爱的一面。
正拜完堂,鲁皇身边的公公带着笑意进来:“皇上有旨,宣太子,太子妃觐见。”
任清凤身子一震,隔着红盖头与青轩逸对视了一眼:来了……
青轩逸当机立断,拉着任清凤往鲁皇的寝宫赶去,一起进了鲁皇的内殿,内殿之中,那些宫女太监已全然不在,二人心中脚步一顿,青轩逸叫了声:“父皇!”
没有人应声,青轩逸面色沉静,走向床榻之前,伸手撩开被褥,定睛一看,眼中冷芒一闪:只见鲁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灰败的面上一片紫涨。
伸手,掠过他的鼻尖,发现气息已断,已然身亡。
任清凤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大变,伸手扯下红盖头,看到眼前的情形,面上也是震惊一片:“皇上……薨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得到的消息上,可没有说鲁皇会薨的啊?
就在此时,鲁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忽然之间,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扯着嗓子道:“来人啊,皇上薨了……”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都陷在鲁皇死亡之中,猝不及防之下,就由着那公公冲到了鲁皇的面前,那公公伸手拉下鲁皇的衣领,赫然发现鲁皇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而亡,也难怪脸上青紫色那么明显。
“是……你们……是你们掐死了皇上……来人啊……来人啊……”
太监的声音,很快就将外面的侍卫引了进来,那太监指着青轩逸和任清凤说道:“是他们杀了皇上,是他们……掐死了皇上……”
任清凤和青轩逸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有些人的计划,他们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贤妃娘娘端着药碗进来,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的白玉药碗一落,在地上散成碎片,目光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青轩逸:“你……为什么要对皇上下手?皇上一直视你为眼珠子……皇上刚刚还说,要传位与你,你怎么就……”
贤妃的目光像是无意之间扫过任清凤,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就是因为皇上不同意她做皇后,你就……”
任清凤心头掠过一道明悟,原来不叫的狗才最厉害,贤妃娘娘这些年在宫中,不显山不显水,却原来早已将人手布在了鲁皇的身边。
想来掐死鲁皇之人,就该是那叫嚷他们杀死鲁皇的太监,然后再指证她和青轩逸为凶手,再由她的口,说出先皇传位和对她不满之事,步步紧扣,一环不漏。
她这么做的目的,定然是自个儿的儿子,为了将青轩林送上那高高再上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青轩林上场了。
果然,贤妃娘娘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轩林儒雅的面孔之上,布满了焦急之色:“母妃,父皇……”声音嘎然而至,似是对眼前护卫包围任清凤和青轩逸的情况很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还未开口,一旁指证青轩逸和任清凤的太监瞧着青轩林一眼,忙抢先开口:“昭王殿下,他们……他们谋害了皇上……他们掐死了皇上……”
“胡说!”青轩林难得沉着一张脸,怒斥:“皇兄乃是父皇最看重的太子,未来的国君,怎么会做出这等弑君之事?”
“殿下,是他们……是他们……皇上有心传位太子殿下,可是却不满意太子妃的十恶之名,认为不能担当国母之责,倒是许了贵妃之位,可是太子殿下却由此和皇上争执起来,一时激动,就失手掐死……掐死了皇上……”
说得就跟亲眼所见一般,但还别说,这编出来的理由,的确够充分。
“皇兄……你……”青轩林似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能对父皇下手?”
青轩逸缓缓地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青轩林,沉声道:“我自问这些年来从未不曾与你们母子为恶,你们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青轩林将内殿的面孔扫了一眼,都是他们母子的心腹,这才冷笑着开口:“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母亲不受宠,自小我就 受尽了白眼,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笑脸迎人,人人都说我温和如水,可却不知道我几乎忍的快要吐血,总算是有了今日的地位。我这般隐忍,岂是那些纨绔之辈 能够媲美的。但是,只要有你在,我的光芒永远都无法被显现,世人都知道鲁太子惊才绝艳,是世间少有的帅才。”
“原本我还念着你身中剧毒,活不过二十五岁,想要隐忍下去,却没想到,你居然命大,解了毒药,亏得我母妃还说,那毒药世间罕有,根本无药可救。”
青轩逸一听,眉心一动:“我身上的毒,是贤妃所下?”
贤妃娘娘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依旧温和,可是眼中的得意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是啊,这算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之一了,忍着不说,实在是让人憋屈。想必这些年,太子殿下一直都以为是太后娘娘给你下毒吧!”否则当年也不会毁了太后娘娘的宫殿。
“最得意的事情之一?”青轩逸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感兴趣的问道:“不知道贤妃娘娘还有哪些得意的事情?说来听听,也好满足一下你倾诉的欲望。”
贤妃娘娘又得意的笑了开来,笑容如同牡丹花一般盛开在她的脸上,声音软和,如同在话家常:“太子殿下,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她的眸光似怜悯般,万般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打破如意算盘了,今日没有人会来救你,皇上没了,那些朝中的大臣此时正在痛饮你大婚的喜酒。”
贤妃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优雅的笑着,嘴中不停:“我最得意之事,此生有四。一是,当年陷害你母亲与侍卫通奸,毁了她的声誉,逼得她服毒自亡,不过可 惜,我错估了皇上对她的深情,即便如此,居然也未曾厌弃你,还立你为太子,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你替我儿做挡箭牌;二是,对你下毒,此事你最清楚不过,我 就不一一细说;三是,当日悬崖之上,对任清凤下黑手,让你痛不欲生了一年多,啧啧……,真是奇怪,你是你母妃的儿子,怎么没有传承到她的专情,据闻她的家 族之人,皆是情种,一生只动一次情,只爱一个人,说真话,当日我对任清凤动手,其实打的就是让你陪着进黄泉的主意,不过,我倒是错估了你;其四,就是今 日,我嫁祸与你,你居然乖乖上钩,难道这些日子,你脑子里除了大婚的事情,就都塞满了稻草不成?”
青轩逸咬牙切齿:“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他说完,又瞪向青轩林:“为了那个位置,你就任由她谋害父皇?”
青轩林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父皇?这些年,他看着对我宠爱有加,可是又到底为我做过什么?他这样的人,眼中除了自己,除了他的大业,还有谁?”他勾 了勾唇:“你们二人自个儿自尽吧!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可是我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绝顶高手,而皇宫也被我的人围住,你别寄望有人来救你。”
他将目光看向任清凤,有些惋惜:“其实你真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子,只可惜,居然喜欢上了他。虽然我有些舍不得你这样的如花美眷,可是大业为重,也只能对不起你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知道你这些年,在任家过的十分并不如意,我已经替你出气了。”
任清凤心中一跳:“你做了什么?”
青轩林眸光一亮,又是摇头叹息:“多么聪慧的脑袋,只可惜却留不住了。”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惺惺作态:“刚刚我母妃用父皇的名义,给任相爷等赐了酒,除了你那五弟失了行踪,其余的任府主子一个不差,此刻都躺在了棺材中!”
“你……”饶是任清凤对任府之人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杏眼怒睁,心中却又暗自庆幸,任清云逃的生机,不过,对于他说什么替她出气的话,却是 一个字都不信,青轩林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杜绝后患,毕竟任碧波在怎么和她不和,她也是任家的女儿,青轩宇这招不过是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