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掩饰着笑道:“自然是学着处理奏章了,闲着的时候也跟玉笛司一起习武。”
“玉笛司设立一事,当初他是亲口跟本宫说的,那时本宫春风得意,更可以随时进入御书房。可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假。”朱宜修横一眼剪秋有些惴惴的神色,“自然,皇上做得最多的,还是跟朱柔则互通信笺,不是吗?”
剪秋一惊,慌忙跪下身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
“本宫的眼线多得是,本宫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你想瞒又能瞒得了几时?”朱宜修的眸光如利剑一旋,逼得剪秋出了一头一脑的冷汗,“本宫还不算失宠,至少念在本宫让出后位的举措上,之前与皇上的那些不快也烟消云散了,但本宫仍然不得不提防着……柔荑,你出来吧。”
剪秋一愣,却是一个含羞带怯的女子袅袅婷婷从十二扇黄杨木雕宜尔子孙彩晕绣屏风后转出,声线甜糯如拨动瑶琴,肤白如新雪初凝,樱唇如蔷薇含露,鸦翅微微垂着:“奴婢柔荑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安好!”
朱宜修紧紧按住微有颤抖的手指,不露声色地折回蝶袖中,平静道:“很好,牢记你对本宫的承诺,本宫许给你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柔荑微微屈膝,千般动容,万分恳切:“奴婢谨遵娘娘的训示,一丝一毫也不敢忘却娘娘的恩德。”
注:狻猊,suānni(音:酸泥)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形如狮,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古书记载是与狮子同类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
第三十六章 愁眉敛翠春烟薄(1)
第三十六章
愁眉敛翠春烟薄(1)
“恭喜王妃娘娘,恭喜媛妃娘娘!”竹语微微屈膝,笑若春风拂面,“王妃娘娘,长宁长帝姬得太后娘娘钟爱,大周开朝以来,只有太祖皇帝手里才有封亲王之女为帝姬的例子,但那不过是在成婚之前,照应夫家的门楣脸面。像长宁长帝姬这般少年册封的,在皇上手里还是第一例呢。”
徐徽音勉力被吕惠媛搀扶着起身,温弱地笑道:“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嫔妾身子不好,无法亲往颐宁宫致谢,若太后娘娘恩准,可以让媛妃携长宁与玄泾亲往致谢。”
竹语扫一眼徐徽音身侧无比恭顺温文的长宁,浅浅一笑:“太后娘娘忙于凤仪宫的事情,怕是不得空的,眼下只是先宣个旨意,等摄政王得胜归朝,再举行盛大的册封典礼。”竹语望着吕惠媛,福一福身道,“太后娘娘额外嘱咐了,虽说封王之后是要建府的,但中山王殿下年纪尚幼,便仍然居住在摄政王府。”
吕惠媛忙笑道:“太后娘娘体恤嫔妾母子,是嫔妾的福气呢!”
待到竹语带着宫人、内监离开,吕惠媛倏地收起面上的笑意,只冷冷注视着一行人逶迤离去的背影。
徐徽音瞥她一眼,淡淡道:“妹妹的脸真是六月的天,变得可是快呢。”
吕惠媛虽是不平,也只是低低道:“姐姐性子好,妹妹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朱成璧这是做什么?晓得我们委屈,赏个甜枣就以为完事了么?或许她认为我们都是好糊弄的,这以后的日子,她对王爷还不是召得更勤快了?”
“惠媛!”徐徽音瞪她一眼,斥责道,“胡说些什么!长宁与玄泾还在这儿呢!”
吕惠媛见她神色越发不好,晓得只顾说得痛快,忘了一双儿女还在身边,忙唤过一旁侍立的侍女将长宁与玄泾带出去,方轻轻劝道:“姐姐别生气,是妹妹不好,说顺了嘴了。”
徐徽音重重咳嗽几声,被搀扶着落了座,饶是开春,她依旧穿着掐金织锦的琵琶襟大袄,捧着平金手炉,那热气虽是汩汩地扬着,但身上却总一阵一阵的发寒,寒浸浸的,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不好,就不要总是乱嚼舌头根子。”
吕惠媛为徐徽音紧一紧衣领,又端过一盏百合香片,恨恨道:“姐姐不是不知道她那些下作手段,先前为了拆散皇上与朱大小姐,逼着钦天监说什么心月狐危及角木蛟与箕水豹,还故意把姐姐扯了进来。如今呢,朱大小姐是不得不立了,她的身子好端端的,姐姐也好了些。结果言官们弹劾钦天监妖言惑众,最后那张瑞成被降职了,可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吕惠媛愈发说得眉飞色舞,眉梢简直是要飞起来一样:“市井的传言多得很,连打油诗都编出来了,叫什么‘立大朱,立小朱,立大立小都姓朱,将来生个龙太子,娶妻娶妾还姓朱!’姐姐你看,这朱氏一族越发地炙手可热不错,平民百姓们倒是不买账呢!”
徐徽音低低叹气:“也罢,也罢,她如今身在高位,也不是样样都能掌控的,可见,还不如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来得好,哪怕是山野村妇,也比她过得舒坦许多。”
等送走媛妃之后不久,门房上来报——翰林院侍读徐徽元徐大人的夫人郁挽华来访。
徐徽元正是徐妃的胞弟,徐徽音生母早逝,与继母也只是彼此客气而已,待字闺中的徐徽音与弟弟徐徽元感情极其深厚,而为了弟弟,徐徽音不惜将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最后拖成了二十一岁的老姑娘,也把大义情深的贤名传了出来,所以当年太宗便一旨下去,册了徐氏为周王妃,而徐徽元的夫人郁氏则是是徐氏姐弟的姨表妹,自幼相熟,所以,郁氏过府,恭贺倒是其次,主要是来探病的。
当徐徽音看见大腹便便的郁氏在侍女的搀扶下进屋时,不免嗔怪:“这都什么时候了,阿元居然还让你到处乱跑,也太不上心了。”郁氏俏皮一笑,“哪里就那么娇贵呢,臣妾可是生过两个了,经验足着呢。夫君本来也不同意的,要不是今天讲学,我还出不来呢,反正要是他追来了,娘娘得帮衬着我。”
久病的徐徽音难得听见这种闺阁笑语,也不禁莞尔,姐妹两挨着说了好一阵话。
郁挽华见徐妃气息短促,面色浅黄,眼底有着一抹掩不住的哀愁,不禁心中一痛,抚上徐妃冰凉的手,安慰道,“表姐,如今你已是摄政王妃了,怎能如此缠绵病榻呢,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长宁,你也得赶快好起来啊。”
徐妃的唇边荡起一丝苦笑,“我的身子我清楚……也只是熬日子罢了。”
郁挽华听她如此,心里也不禁泛涩,不想气氛沉闷,顺手将徐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也巧了,孩子就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
“呦,这可真有劲啊,八成又是个男孩,献儿与策儿肯定高兴。”徐徽音果然被吸引了。
“表姐这回可猜错了,我磨了大夫半天,他才告诉我的,是丫头。”郁氏笑道,再接再厉,道:“夫君的意思,这回孩子的名字想让表姐取,说句不中听的,表姐病中,让孩子给你冲冲病气,也借您的富贵给孩子压邪。”
徐徽音看着郁挽华诚挚的眼神,心中一暖,多日来无从依靠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微微侧头,就看见屏风上不知何时站落的一只小小的墨燕,姿态娴静,与绣着岁寒三友的屏风相宜相和,想着这些年的冷暖,春燕栖枝头,情意亦缱倦,转头对着郁氏温柔一笑……
两个月后,翰林院侍读徐徽元喜得千金,取名徐燕宜。
春风拂面,有浅浅的湿意钻入柔软的鬓角,如屋檐下细嫩的青苔,带着一点薄脆的绿润绿润的清新,让人心神舒展。朱成璧扶着竹息的手,缓缓行至倚梅园,原本如织锦流霞一般的梅花已逐渐落去,有青涩的梅子星星点点地钻出,想起朱柔则在这里凭借一曲惊鸿舞轻而易举俘获了玄凌的心,朱成璧不觉生出了几分感叹。
远远似有一个人影缓缓过来,朱成璧有片刻的怔忪,待到反应过来,那人身后的侍女已向自己屈膝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点一点,蓄着极暖的笑意,望向面前这个身着石青色金边弹花大袄的女子:“太皇贵太妃安好。”
来者正是钱如婉,是太宗皇帝的宸妃,隆庆朝的宸谨贵太妃,如今乾元朝的太皇宸谨贵太妃,是紫奥城里最具资历的女子。
昭宪太后在时,太宗一朝的妃嫔多被压制,位分上几乎占不到任何便宜,可怜太宗皇帝内宠颇多、子嗣也多,在贵太妃、淑太妃、贤太妃、德太妃位分上的只有钱如婉一人,余者皆为太妃、贵太嫔、太嫔甚至是太贵人,宫廷宴席也甚少露面。
如今到了乾元朝,朱成璧颇为厚待诸位太皇太妃们,太皇贵太妃、太皇淑太妃、太皇贤太妃、太皇德太妃四角齐全,余者皆尊封为太皇太妃,亦是拉拢老一辈的诸位亲王,形成拱卫玄凌皇权的宗亲势力。
自从隆庆帝驾崩,钱如婉便从宁寿宫迁到了茂寿宫,远离了以颐宁宫为首的权力中心。茂寿宫是一处风格并不厚重庄严的所在,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最适合颐养天年,今日她陡然出现在倚梅园,朱成璧也有几许惊疑。
钱如婉年过六旬,然而依稀可辨当年咸宁后宫第一宠妃的容颜,听闻她当年入宫,惊艳众人,也牢牢拴住了太宗皇帝的心,太宗皇帝更在她居住的万春宫修筑一座小巧的玉莲台,万春宫寓意着君恩长驻、春华绵远,玉莲台更是只准其一人起舞,步步生莲、轻姿曼舞,该是多么的锦绣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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