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摆手摆得更加厉害了,意思是不要让堇南为了她而扫兴。
堇南见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上马车坐着。
“阮娘,既然你不愿意回府,那就得听我的在这里好好歇息!”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温姝萦在外面叫她。她下了马车一看,温姝萦果真和淳于容互换了衣裳,此时的温姝萦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衫,正转着圈问她好不好看。
她的目光停在先前被弄污的裙角上,只瞧那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污迹也没有,她不由地满脸惊疑地看着温姝萦。
温姝萦稍显得意地裂开嘴角,道:“你堂姐比我个子高,我向客栈老板借了把剪刀将裙子剪短了些。正好,把那些脏了地方都剪掉了。”
原来是这样,堇南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换了一身蓝衣的淳于容已经站在一堆大家闺秀中,同众人正在眉飞色舞地谈笑什么。
真是恶心!她回过头,看向温姝萦,有些生气道:“姝萦,你傻呀,为何迁就那丫头!”
“我才不傻呢!”温姝萦转转眼眸子,很是委屈道:“我若不迁就她,她会放过你么?”
“姝萦……”心里被一团温暖包裹,堇南拉过她的手,脸上浮起一层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错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和她做朋友才……”
“朋友?谁稀罕当她的朋友。”温姝萦一改平日的温柔,头一次说话有些尖锐起来,“那日在凉亭里我就发现她奸诈刁蛮,活像个流氓无赖。我才不喜欢她呢。”正说着,她看到什么,便拉了拉堇南,“咦,你瞧,阮娘像是要拿什么东西给你呢。”
堇南转头一瞧,阮娘将头伸出车窗,正拿着一只纸鸢想要递给她。
对了,林肆风送给自己的纸鸢!她接过纸鸢,心情突然大好,“姝萦,咱们来玩这个好了!”
“真好看!”温姝萦将纸鸢抢过去,喜爱得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堇南,你这纸鸢在哪里买的,赶明儿我也买一个去!”
“什么买的,林肆风送给我的。”堇南想也没想就说,看到温姝萦拿着纸鸢的手一顿,她急忙解释道:“他是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他铁定会做一个更大更好看的送你!”
“不就是一只纸鸢嘛,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温姝萦脸一红,抬眼往四周看看,小声咕哝道,“奇怪,林公子去哪儿了?”
她这一提,堇南才回想起自打来了这孟夜池边,就没见到林肆风的人影,放眼望去,只瞧孟夜池边聚集着一堆又一堆赏荷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唯独不见林肆风。
“什么荷花这么好看……”她瞅了一眼池边由七八个姑娘聚集而成的最庞大的一堆,很是不屑道。
“不管他了。”堇南将线轴塞给温姝萦,“姝萦,你拿着这个,我负责跑。”
“哦。”温姝萦像木偶一样拿着线轴,她一心想着林肆风,连做游戏都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堇南牵着纸鸢往后跑,突然撞到了什么,她转头见是阿福,不由地拉长脸,不悦道:“阿福,你今儿怎么回事,老是一声不响地跟着我!”
“小姐……”阿福不敢看她的眼睛,“今儿我负责保护小姐。”
“我好端端地还会被人吃了不成。倒是阮娘身子不舒服,你去照顾她,可好?”
堇南的话奏效了,见阿福走了,她拿着纸鸢继续跑,直跑得气喘吁吁,她将手放开,纸鸢缓缓地飘向天际。
看着那只春燕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地越飞越高,她拍手呼喊:“飞呀,飞吧!”
还没等她兴奋多久,纸鸢很不幸地就挂在了一颗大树的枝桠上。
“啊。真倒霉!”堇南跑到那颗树下,虽然她平常爬树爬惯了,可仰头望着面前那颗高耸入云的树,她不由地犯了难。
“不如,咱们去找林公子,让他将纸鸢取下来。”温姝萦建议道。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堇南心烦意乱地抓抓额头,“可是,我哪知道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我知道。”温姝萦垂下头,神情又似羞赧又似愤懑,往孟夜池便指了指,“刚才我就看见他了,他在那儿。”
堇南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看去,好家伙!只瞧林肆风如众星捧月般被一群姑娘围着,刚才她还想那些姑娘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原来是林肆风这家伙!
她冲过去,一面喊着“让一让”,一面扒开那些有着不良企图的姑娘,她的举动引得众人怨声载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像利剑似的纷纷朝她刺去。
堇南重重障碍,终于站在林肆风面前。
“林肆风,我的纸鸢卡在树上了,你去帮我摘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太过蛮横,她是故意这样做的。较之面前这些姑娘,她觉得自己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和林肆风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读书——他们共同生活在淳于府里。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些涂脂抹粉的姑娘们所不能比拟的。
林肆风坐在池边,面对堇南的蛮横,他两眼微微眯起,并没有读懂她的心思。
“你的纸鸢卡树上了,关我什么事?”他并不打算给她面子。
“我……我……”堇南突然窘迫不安起来,她慌不择路,又道:“我不管,你去帮我摘下来!”
林肆风将手里的折扇收起,笑道:“大小姐,你就是将这块地跳出了洞来,我也不会帮你将纸鸢摘下来的。”
围在四周的姑娘们开始窃窃私语,不乏有人用“胖”、“可笑”、“滑稽”之类的词来形容堇南。
堇南听到那些对自己攻击的言辞,她觉得面前的林肆风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为她说情,替她擦眼泪的林肆风。
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俗不可耐!林肆风我讨厌你这个俗不可耐的家伙!”她带着哭腔怒喊道,话还没说完,她就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温姝萦看到堇南伤心的模样,连忙问她怎么了。
堇南不说话,捂着脸只顾往前跑。
“堇南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温姝萦从没见过哭得这么厉害的堇南,她紧紧地跟着她,想要拉住她问个清楚。
进到一条巷道里后,堇南总算跑不动了。
她蹲下身,依旧捂着脸,小小的身子因为不断地抽泣而颤抖着。
“堇南,有什么事你就说啊,老是捂着脸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温姝萦也蹲下来,拉着她的胳膊道。
“我的脸都丢没了哪还有脸……”堇南抬起头,露出一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哽咽道。
“噗。”温姝萦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来。
“是不是林肆风欺负你?”
“除了他还能有谁!”堇南气得直咬牙。
“我帮你报仇,我去教训她!”
“你骗人!”堇南瞪着温姝萦,她那么喜欢林肆风,哪里舍得帮自己去教训他。
两人正说着话,埋伏在孟夜池周围的人却乱了套。
远远的,钟离看着堇南挤进人群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待人群散开,堇南却突然不见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命令手下往四周退散,势必要找到堇南!
卷一 025、遇险
在钟离带领手下在孟夜池边四处寻找堇南的身影时,戚越鸣一伙人早已尾随着堇南和温姝萦进入小巷,他们隐藏在一家闭门许久的茶肆里,伺机而动。
准确地说,他们的目光是盯在温姝萦的身上。
在茶肆布满灰尘的窗扇的镂花缝隙中,一双阴暗的眼睛透露出来,观察猎物许久,干瘪沙哑的声音从他那封闭数日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你确定,那就是淳于崇义的女儿么?”
躬身站在一旁的是愣头李,他闻言往窗外望去,两个女孩都背对着茶肆,这使他无法看真切她们的脸。想起淳于崇义交代的话,见其中一人穿着鹅黄色的裙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小的确定。”
他不知道淳于崇义的计划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听从他的指令。毕竟,自己的双亲还被囚禁在淳于府,如若他有什么差池,天知道淳于崇义会怎样折磨他们。
此刻,愣头李唯恐戚越鸣察觉到他的慌乱。所幸的是,戚越鸣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的眼中倾泻出黄色的滚滚烈焰,复仇是他现如今还活在世上唯一的原因。
“很好。”他冷声道,“你去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小的这就去。”愣头李唯唯诺诺道。
小巷里,温姝萦对堇南说了些安慰的话后,她突然抱紧双臂,不寒而栗道:“堇南,这小巷里怎么空荡荡的,除了咱们连个人影也没有,好可怕,咱们快出去吧……”
“我不出去,出去就要见到林肆风。”堇南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咬牙道。见温姝萦害怕的样子,她又道:“你别看这小巷现在清静,到了晚上便会有舞金狮、戏银虎的表演,还可以看花灯,人山人海,热闹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