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就算带走的话……又能如何呢。”这家伙已经停止了呼吸,自己瞄准的是他的心脏,亲手,葬送了他的一切破坏性和可能性。
“因为栉名安娜的事件高志君被处罚了,但上次还是因为国常路大人的面子而帮了阿一的忙,如果能立即送过去,也许……”心脏停止之后再次复苏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黑鸟都决定尝试。
乱叶和白银之王所使用的那个少年的身体目测已经被周防尊的火焰燃烧殆尽,再也无法挽回什么,大概这次,乱叶是真的死了。
所以至少在周防尊的事上,请让他再稍微努力一下。
周围寂静停滞的一切让宗像礼司稍微晃了一下神,随即,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松开了抓着周防尊的手后托起曾经的赤之王靠在自己左肩上的脑袋,将之放平后站起身退到一旁。
“……这种奇怪的能力,你还能坚持多久?”在黑鸟与宗像将某种程度来说已死亡的周防尊带到离静止的闲院一的位置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宗像突然开了口。
黑鸟并不确定:“已经过去了七分钟,原本最多只能坚持大概四十五分钟,我想即使……也不会延长太多时间。”先不说这么大范围地使用能力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单是手术的状况就让人不抱太多希望。
看了眼遥遥相对的,吠舞罗聚集的方向,黑鸟有些犹豫:“这件事……先别和他们说吧,给了希望却得到失望的心情,大概没有人想要尝试。”
这么说着,黑鸟拍了拍闲院一,在清醒过来的对方因为突然出现的上司而愣住,但他立刻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并快速理解了目前的状况。
在黑鸟理所当然的要人行为中,宗像毫不犹豫就将闲院一借给了他,自己则是站在桥的另一端,看着黑鸟与闲院一带着周防尊消失在眼前,等待着周围的一切重新运转之后才迈出了脚步。
孑然一身,戴上眼镜恢复自己作为王的身份冷静地踏雪归来,像是黑鸟那渺茫的希望完全没有干扰到自己一般,克制着所有冲动。
无法就这样离开,于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宗像礼司安静地走向自己的氏族,宣告着自己平安回归。
而黑鸟找到混杂在青之氏族内的锦城斋行人并简单说明情况后,三人带着周防尊快速回到黄金之族某栋建筑中,找到了正看似悠闲地准备着晚餐的御槌高志。
在路上,为了不浪费太多体力,黑鸟试着将能力波及的范围缩小,并集中在了依旧温暖的周防尊身上,此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冲进了御槌高志的房子,叫两人将周防尊放在了实验室内。
几年前发生的事,使得整个研究所受到了国常路大觉的责罚,尤其是当时作为管理者的御槌高志,因此离开研究所的御槌高志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兴趣,依旧为自己准备了一间小小的研究室,此刻,这名黑色头发三十多岁的男性看到黑鸟带来的人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名浑身血迹也不知道到底死了没有的红发男子,破坏了研究所不说还带走了自己的试验品,并毁了自己的理想。
老实说,御槌高志讨厌周防尊到了恨不得亲手掐死他的程度。
“这家伙怎么了?”只是瞥了一眼,御槌高志连多余的目光都不分给周防尊,只是继续做着手中的事,黑鸟很清楚他与赤之王的矛盾,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浪费,于是决定单刀直入:“高志君,我需要你帮我这个忙。”
明白黑鸟在说什么,御槌高志只是挑起一边的眉毛,把手中的生菜往水槽一丢:“凭什么?”
这又不是国常路大觉的命令,自己也没有做这件事的义务,更何况这是自己这世上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他怎么可能会去救周防尊?
御槌高志甩着手中的水,之后擦干转身泡茶,黑鸟站在原地:“当初想要强行将栉名安娜通过实验变成青之王这件事上,本就是高志君你的错在先,阿尊只是因为朋友的委托而救回那个孩子而已,石板的选择无法被人为左右,经过这次的教训难道还不明白吗?”
御槌高志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反应。
“想要成为青之王的第一个氏族成员……这种事,本身就很无聊吧?”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执着,伤害了安娜并开发了她痛苦无比的能力,将孩子作为牺牲者,不会太过分了吗?
早就对这些指责不为所动的男人只是抽空瞥了眼闲院一,继续低头喝茶,一副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
除非有点诱人的提议,否则,就算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他也绝对不会再看一眼——
这么想着的御槌高志,下一秒听到了黑鸟口中说的,让他心动无比的邀请:
“我大概不久后会成为新的无色之王,如果高志君愿意救阿尊的话,第一个氏族的身份……高志君也愿意一并接受了吗?”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相对于像是中了奖的御槌高志和因为这一天终于到来而微怔的锦城斋,闲院一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原以为乱叶成为无色之王,黑鸟就不用承受这一切……因为担心实在太过明显,黑鸟侧过脸,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神总是喜欢将愿望听一半,好事从来不成双,在这件事上,就算石板只应允了黑鸟一半的愿望,他都会感激地接受这件事。
然后,以无色之王的身份协调着所有的王,帮上国常路大觉与宗像礼司,成为与乱叶完全不同的存在。
没有考虑多久,御槌高志答应了这件事后与黑鸟进入了研究室,在覆盖在周防尊身上停滞的空间消失的那瞬,御槌高志立刻施展了自己原本就有的能力,并开始尽力复苏停止跳动的心脏。
黑鸟站在门口看着这幕,察觉到靠近的人后稍微回神,回头看见的是鞠着躬,用复杂的如释重负般的语气开口的锦城斋:“幸若先生。”自己终于成功地,看到了这天的到来。
“抱歉啊,原本想让你作为我的第一个氏族呢。”
“不,这不重要,看到愿意承受王的职责的幸若先生,我很开心。”这件事得赶紧报告国常路大人才行,之后,自己也得时刻盯着这个御槌高志。
被闲院一抓着的手还是有些发颤,黑鸟那对于未来的不安及不知该怎么做的心情,一并传达到了陪着他的人身上。
并没有多说什么,闲院一只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站在黑鸟身侧说出那句包含各种意义的话:“我陪你。”
背负着各自的责任与宿命,孤独无望地走在万人之上什么的无所谓,这段路,陪你一起走就好。
就算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能相伴你左右,但你已经甩不掉我了,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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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之王的威斯曼偏差值消失后,Scepter4因为担心聚集在岸边迟迟不肯离开的吠舞罗闹出什么事而驻守了下来,傍晚时分,云层也散了开来,整个世界像是被红色所晕染,连蓝天都变得有些发紫。
夜刀神狗朗与猫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回到学园岛,拿回了伊佐那社留下的红伞。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最后一丝夕阳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那端,云层压近,再次飘起了雪。
怀抱着复杂心情的吠舞罗众人,遥望着周防尊的王剑消失的方向,没有一个人愿意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知谁先开始的,一群人慢慢吼出了作为吠舞罗的骄傲:“NOBLOOD,NOBONE,NOASH!”
呐喊响彻云霄。
随着这一声声呼喊,吠舞罗全员身上的刺青开始带着点隐约的疼痛,像是为了缅怀失去的王一般,红色的火焰从他们身上脱离,发着光飞向天空。
远远看去,这一切就像从岸边升起的血红色的烟雾。
为了活在当下而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姿态,就算是消逝而去的事物也斩断不了的联系,饱满的情感阻塞在所有人的心脏里,什么都不想失去,什么都不想被弄脏的心情,让他们即使面对充满不安的未来,也决定继续带着对自己的王的思念前行。
之后,还是草薙出云将这群不愿离开的家伙赶回了都内。
Scepter4在吠舞罗三三两两地离开后,已经近乎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的一群人终于收队回家,宗像礼司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独自端坐在办公室内玩着某份拼图。
像是之前酣战后的疲惫没有影响到他,看似专注,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划向一旁摆放着的终端机,似乎在等待谁的联系。
夜幕下,除了偶尔新闻内提到的“学园岛骚乱”,学园岛内的大坑,“HOMRA”酒吧暂停营业,东京法务局户籍课第四分室近一半的成员休假一天,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般平静。
凌晨时分,御柱塔的透明棺木中躺着的长发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吠舞罗的草薙出云与青之王宗像礼司收到了某个人的联系:
“XX医疗,ICU重症病房,阿尊刚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