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而强大,以冷静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怎么看都让人不爽。
自己所缺少的东西,似乎在他面前完全不用在意一般,果然很让人火大啊……
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以及对方因为足够自制而几乎不用担心掉剑的事,这让周防尊同时产生了兴奋与轻微的烦躁,于是下意识地,一见到他就想要狠狠打一架。
可对方,丝毫就没有与他动手的意思。
就算步步紧逼,偶尔因为吠舞罗的冲突而对上,两人也只是草草交手之后就收了手。
宗像礼司冷清的声音带着点无可奈何,一遍遍警告着自己,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到底准备将自己的氏族置于何地。
啊……那些家伙。
想到那些家伙站在身边的眼神,周防尊突然就轻微地有些不舍。
明明……都是些擅自就凑过来的小混蛋们呢。
其实自己大概是不想死的,就算毅然地选择赴死,也只是因为不想再承受掉剑的恐惧,不想让身边那些家伙活在危险之下罢了。
这个世界十分美好,却也该死的残酷。
如果说自己是被神眷顾的人,倒不如说是被遗弃的那个比较合适呢。
周防尊总觉得,自己像是个混蛋。
因为他无法忍受一切都会被自己破坏殆尽的恐惧,越来越频繁的噩梦,以及头顶几乎可以听得到的王剑吱嘎作响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死亡简直就是一种解脱。
然后,拜托了面前的这个拥有大义的男人,由宗像礼司来承受这一切。
“我要保护同伴啊,宗像,所以,在那天到来的时候,请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别再说什么再爱惜一点自己的话了,那丝毫不管用啊。
苟且偷生这种事,自己完全不想做。
为了那群家伙的心情,所以,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了啊。
手上传来的细微灼热感,在这种情况下像是无力到让人察觉不出来,周防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升高,身体像是开始受不了这一切一般,从内脏开始像被火焰燎烧着,带来热辣的感触。
然后,他因为这股预示着身体毁坏的感受忍不住轻喘了起来。
快了呢,那自己等待已久的瞬间。
针锋相对的两人一次交锋后,双双退开,因为如此畅快的打斗还是第一次,周防尊无视了右手上刺眼的灼痕,笑的格外轻松:“怎么了?就这么点本事吗?完全不尽兴啊。”
多少无法安眠的日夜,多久无法平静的时光,这么久的自我压抑,终于可以不用这么疲惫了……别手下留情啊,宗像。
在打斗中掉了眼镜的宗像早就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不适,却并没有点破,只是淡淡指了一下眼睛:“是因为眼镜不见的原因。”其实是……想再拖久一点。
宗像礼司知道,今天之内绝对会了结这件事,也许在几小时后,也许在几分钟后,甚至有可能在下一秒,但无论如何,就算拿得起这把刀,能够毫不迟疑地朝着对面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挥过去,到现在自己却还是无法克制地想要救这个家伙。
“哼呵,还游刃有余嘛。”
到了这个关头,面前那万年臭脸的家伙却笑了。
宗像的眸光一闪,却还是跟着微笑了:“于赤之王为敌,何来游刃有余之说?”
“嘁……我最讨厌你这种表面恭维内心瞧不起人的态度,你就不会尊重点吗?”太过自制注意形象,最后倒变成了一个把感情藏在的有些虚伪的人,活着多累啊。
接下来他又是有关“责任”、“王”和想要“救”自己的话,周防尊甚至觉得宗像眼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清楚看到这一切的赤之王突然有些恼火。
拯救自己?啊……宗像你是可以拯救我,杀了我就是最好的拯救!
所以,别再罗哩吧嗦的了。
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想要反悔也没有这个选项了。
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就好。
这么想着,周防尊抬手冲向他,扬起巨大的红色火焰,直直奔着宗像而去。
因为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对自己下重手,周防干脆就拼尽了全力,畅快淋漓地对着宗像礼司出手,丝毫不在意对方有些勉强的表情。
感受到了,头顶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像是要解体一般的细微呻|吟,越发炽热的灼烧感,像是已经没有了青之王的王剑位于高空那般的力量,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等力量爆发的时段过去,终将迎来结局。
宗像大概也感觉到了这点,因为他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空中激烈碰撞着的王剑发出炫目耀眼的光辉,两人的力量甚至让整个岛屿轻微地颤动着。
一次次的主动出击,完全不像是周防尊平常的样子。
宗像礼司没多说什么,沉默着抵挡着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两人从神社方向一跃而出,逐渐靠近了岛屿的边缘处。
然后,已经来到小岛之外的人看到了学园岛上空出现的四把王剑!
牵着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黑鸟,闲院一已经看到了面前那名抱着昏迷的少女走在连接着学园岛与陆地的桥上的夜刀神狗朗,刚准备说些什么转移似乎哭过的黑鸟的注意力,身后跟着的黑鸟突然停了下来。
跟着停下脚步的闲院一回头,顺着黑鸟的视线抬头望天,见到那四把极具压迫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后愣住:“这……”
四个王一起将力量解放……这种情况也太过危险了。
被闲院一握着的手颤抖了一下,黑鸟用力回握过去,固执地,不再愿意挪动一步。
“已经死掉的乱叶。”就在闲院一考虑怎么把他强行带离这个危险地区时,黑鸟头也不回地说了话,“无色就是我们都以为已经死了的乱叶。”
……嗯?
还没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黑鸟已经转过身面对着自己,有什么从眼角划过:“阿一,我该怎么做?”
这一切的开端,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而现在,自己也无法阻止这件事,不但无法制止,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往严重的方向进行。
就算其他人也许不会认为这是他的错,但那种负罪感,却强行印在了自己的心里,使其他都没有了愿意,迎来的是相应的痛苦。
“什么都做不到。”闲院一安静地看着这样的黑鸟,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但尽管如此,一味自责难过的话也没用。”
事实如此。
闲院一不再试图扯着黑鸟朝桥的方向走,而是转过身,走到他身边遥遥看着那白银之王与无色之王的王剑朝剩下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靠近。
见闲院一的动作,立即就明白他的想法的黑鸟微微瞪大眼睛,虽然知道他一旦做了有关自己的决定很难说动,但还是迟疑地开了口:“阿一你……应该知道,这里虽然离阿尊他们很远,但还是有危险吧?”
“知道啊。”理所当然的口气。
“也许会受伤或者发生更严重的事,真的没关系吗?浅穗还在家里等你啊。”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闲院一只是微微侧过脸,看似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然后用毫不在意的口气道,“就算很怕疼,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他呆在自己身边就好。
接收到闲院一的信息,黑鸟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紧紧抓着那双温暖的手。
树林内的决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地步。
在青赤之王两人再一次进攻的时候,一团银色的光芒从天空中落下,直接插|进两人之间并强行将他们分开,看到伊佐那社的周防尊动作略微一顿,这家伙……
“你在找的是这家伙吧?”
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伊佐那社勉强开了口,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大声嚷嚷:“喂!你在想什么啊!住手!停手啊!”
兀自挣扎了许久,那个平静温和的少年终于再次出现,以严肃的表情对周防尊开了口:“快下手,弑王之人只能为王。”
一个少年的躯体里,同时存在着白银之王与无色之王。
几分钟前,伊佐那社找到了制止伏见与八田争斗的夜刀神狗朗,并决定去解决这件事,夜刀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成为这个笑嘻嘻看起来没有心肺的家伙的氏族成员。
之后,两人在神社附近找到了正观察着青赤之王的无色之王,并用计使第七王权者以为自己找到了空档,在对方想要强行抢走伊佐那社的身体和力量时,他使用白银之王的力量暂时将无色之王拘禁在了这副驱壳内。
然后,将之带到了赤之王面前,希望周防尊能够连同自己一起杀了,伊佐那社很明白,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消除怒意,而无色之王,才没有可能逃脱。
最后……就只能相信青之王宗像礼司了。
敏锐地察觉到了白银之王的意图,周防尊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轻笑:“啊,道个谢,难为你真带了他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