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早了,兴许皇上路上耽搁了,要明早才能到呢?”昭然打发了寝殿里伺候的宫女下去,走近皇后身边关切的劝道。“娘娘早上和中午几乎没吃什么,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饿坏了,还是先去用膳吧?”
“不可能,今日一早守城门的将士就来报,说亲自迎接皇上进的城。”皇后烦躁的坐下,端起一杯茶想喝,可是一摸茶水已经凉了,便又放下。
喝凉茶对身体不好,皇后一向注重养生,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更要注意保养,所以她一向对吃穿用度很考究。
“邺城再大,皇上绕一圈这个时候也该到皇宫了。”皇后捂着浮躁的心口说道,今天一整天都心慌慌的,总觉得很不安。
昭然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壶,“奴婢这就给娘娘去换一壶热的茶过来。”说着,端着茶壶就要出去。
皇后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焦虑的出声喊住她,“昭然,你还是先去东门去打听过一下,皇后若是回宫,肯定是走东门。舒夹答列”
昭然的动作一顿,忙转过身恭敬的应着,“是,奴婢这就去。”其实心中不是没有怨言,今天光是东南西北四个宫门她就跑了个遍,而且还不止一趟,两条腿都跑细了。
皇后端坐着,屋里静悄悄的,身体又饿又渴,心里也就更加的不安。
“算了算了,别去了,昭然你回来。”眼看着昭然已经一只脚迈出门槛了,皇后又心浮气躁的喊住她。
昭然的抬起的脚一僵,随即收回来,关上刚打开的门又匆匆折回皇后身边。“娘娘,有何其他事情嘱咐奴婢去办?”
私下里,她替皇后被暗地里做的肮脏事儿可不少,所以她才能在凤凰宫稳坐第一宫女的地位,才能混的如鱼得水。
“你说……皇上这次回宫会不会觉察到什么?”终于,皇后还是不安的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
昭然一愣,她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这么问,那么说明这么多年来她做的那些事也会心中不安。可是只要一想到万一那天东窗事发,皇后倒台,那么她这个充当侩子手的奴婢的下场,她就觉得寒毛直竖,不寒而栗。
忙摇头甩开脑中那些可怕的念头,昭然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佯装镇定道,“娘娘大可以放心,奴婢做事一向很干净,若是必要……”手在空中一划,做出一个杀的手势,“奴婢绝不留下遗漏把柄的活口。”
皇后这才稳了稳心神,表情镇定下来几分道,“你办事,本宫放心。不过……那安羽惜虽然昏迷不醒,但终究未死,万一哪天清醒……”
“娘娘放心,夜妖姬的毒虽然微弱,可是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绝对是致命的。晨贵妃现在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事情又转嫁在丽妃头上,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这一次,中毒事件一箭双雕除去那两个对娘娘威胁最大的女人,再加上清河王已死,蔺贵妃又不成气候,往后在这后宫里,再也没有能阻碍娘娘的人了。”昭然为了安抚皇后,说着能让她心花怒放的美好未来情景。
皇后一听,终于表情放松,露出一丝类似愉悦的得意神情,“夜晨殿那让汪福雨盯紧一点,一旦发现安羽惜有清醒的迹象,就……”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皇后举起手在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昭然点头,低声应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皇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你下去吧,让人给本宫准备些清淡开胃的小菜,本宫饿了。”
“是。”昭然应下,随即又请示,“那东门那边……奴婢还用过去吗?”
皇后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不去了,皇上回宫也不一定会来这凤凰宫,后宫里狐媚惑主的妖精太多了,本宫老了啊……”
“娘娘是这后宫之主,切不可伤感弄坏了自己的身子。”昭然讨巧贴心的安慰,“奴婢这就下去给娘娘准备……”
忽然外面传来当当当的敲锣声,乱糟糟的一阵嘈杂,扰的人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浮躁起来。
皇后睁开眼不悦道,“外面这么吵?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昭然一惊,吓的忙跑出去查看,大约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匆匆折回来,气喘吁吁的汇禀,“娘娘,不好了,宫里的巡逻侍卫发现皇宫里闯进了刺客,几番交手被他跑了,如今正四处搜寻呢。”
皇后也一惊,脸上闪过慌乱,“可有抓到人了?”
毕竟是深宫的女人,娇柔似水,即使是杀人也是使手段杀人于无形,哪见过真刀真枪血流满地的厮杀,一听说宫里闯进了刺客,难免慌乱。
昭然也心慌慌的,生怕被刺客逮住,莫名就殃及池鱼。“还没有,据说是个身手了得的男人,带着斗笠蓑帽,看不清脸,嗖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那就一间一间宫殿仔仔细细的给本宫嗖,一定要把人搜出来,说不定是哪宫不安于室的践人趁着皇后不在勾搭宫外的野男人。”皇后脸色一冷,眼中闪过算计的狠辣。
昭然一愣,随即明白,“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下去传达娘娘的懿旨。”
夜晨殿内,羽惜正在内殿跟翩翩下棋打发时间,殿内所有的奴才都被紫蝶以娘娘的毒传染以及娘娘病中需要静养给打发了。
忽然殿外嘈杂的声响,乱糟糟的,到处是脚步声到处是人心惶惶的议论声。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云翩翩的内力让她听的更加清晰,娇艳妩媚的脸上闪过不悦的疑惑,直觉的认为又是皇后搞得诡计逼羽惜露出马脚。
羽惜则是淡然的落下手中的白子,顿时被围困的棋盘上变的豁然开朗起来,前堵后截,吃掉五子。一下子局势就颠倒过来,云翩翩的黑子被逼的退入绝境,再无回天之力。
淡淡一笑,“翩翩,你输了。”笑的云淡风轻,却又肆意轻狂。
云翩翩一愣,突然想起初见羽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神采飞扬的自信,帮着杜蓉儿跟她比赛,最后成就罗州城花中双绝的双赢局面。
外面的吵闹嘈杂变的不再重要,云翩翩怀念的一叹,“还记得当年在罗州城我们初遇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为了争夺第一花魁的地位,不惜给杜蓉儿下哑药,是你替她解围,又告诉我棋逢对手是人生快事,那个时候我就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肆意畅快的话,这样的人又拥有怎样博大的胸怀。”
羽惜眼神微敛,笑意也收了许多,“是啊,一晃眼都好几年过去了,现在相识已深,怎么样,对我失望吗?”好像,她现在被困在这里变的无所事事,一事无成了,当初的宏图伟志都已经化为烟云消散殆尽了。
“不,你是最坚强的,我们一定能顺利的离开这里,也一定能完成你肩负的使命。”云翩翩从没这么认真而诚挚的说出一番话,而且句句发自肺腑。
“哟,难得听你说这么感性的话,我真是太不适应了。”羽惜心中一暖,至少……还有这么多在乎她的朋友们,他们一直都在。
“去!”云翩翩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在羽惜肩膀轻轻一捶,“知道自己棋艺,就不能让让我么?”
“那怎么行,下棋就跟打仗一样,上了战场必须严肃认真,稍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羽惜脸色一正,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
“你哎……”云翩翩有些心疼又有些佩服,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紫蝶推门匆匆进来。
“怎么了?”羽惜看了紫蝶凝重的脸色一眼,随口问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外面很吵。”云翩翩也跟着开口问。
紫蝶担忧的望了一眼羽惜才轻轻道,“说是宫里出现了刺客,而且身手了得,瞬间就打伤了十几个侍卫,如今一个宫一个宫在搜人呢。”
羽惜淡淡的听着,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你怀疑是皇后又在使什么计加害我?”
紫蝶摇头,“如果陷害,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闹的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可能真的有人闯入……”
羽惜突然脸色一变,快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清冽澄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肯定是君凌,我们搬回夜晨殿他不知道,他去绿珑水榭阁找我找不到,在宫里乱找被人发现了。”
云翩翩错愕,她有些担心的看着羽惜,“羽惜,你说什么呢,君凌他早已……”
“翩翩!”紫蝶大声打断她,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紫蝶,翩翩,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在担心什么。”羽惜了然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她平静而认真道,“我没事,也没有精神错乱,君凌真的没死,那晚我发高烧,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他独一无二的紫眸,他身上的梅花清香,他的掌心的温暖,每一样都是那么真实。”
“真的吗?”紫蝶开始将信将疑,羽惜说的那么笃定,看她的神情,言语表达清晰,一点也不像神志不清的样子。而且就算发现看到的只是幻觉,这些天过去了,羽惜还是这么坚信,她从来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我确信,虽然这一次皇宫里闯入的刺客我不确定是不是君凌,但是君凌没死我很确定,我真的已经见过他了。那天晚上高烧,我病的浑浑噩噩意识模糊,一心想解脱的时候是君凌出现用内力替我祛除体内的余毒和寒气,要不然我那晚可能难逃一劫。”羽惜说的冷静而坚定,一点也不像意识不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