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心底深处的忘情呼唤,寂君凌喃喃不受控制的唤了声,“羽惜……”
低下头,冰冷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就像曾经吻过千百遍一样的熟稔。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寂君凌只觉得心底有一团火在烧,脑袋里的神经更加的痛了,他忍不住的将手用力的按在头上,试图驱散这种疼痛。
脑海中有混沌而破碎的画面掠过,那个自信飞扬,清灵绝美的少女对他说,“紫色很漂亮啊……”她不像别人一见到他紫色的眼眸就吓的大叫怪物。
她也不像别人一样嫌弃厌恶他,她为他的与众不同寻找理由,她碰了他的毒血不会有事,她那么慷慨大度把别人求之不得的珍贵药丸当糖一样随便赠送给他……
所以,他就对她敞开了心扉,他就爱上了她。
她被人陷害中了情蛊,他为她解毒同时要了她的清白。
后来,他们大婚,新婚夜,她将两人的头发剪下绑在一起,告诉他,“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为他解毒,放弃300多年深厚的内力,身体内一半的鲜血,以及憔悴白了头发……漏毒夜不惜。
剧烈的疼痛中,他所有被遗忘在角落里封存的记忆全都回来了,眼前这个病的快死的女人就是他一生的挚爱,他的羽惜,他的妻子。
“羽惜……”寂君凌震惊而痛苦的跌坐在地,用力抱住那个生命在不断流逝的瘦弱女子,深情而痛苦的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羽惜,我回来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把你深深的封存在看不见的角落。
对不起,让你伤心,没有尽最快的速度回到你的身边。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寂君凌拥抱着体温异于常人的羽惜,心知不妙,便将掌心按在她小腹,源源不断的输送体内浑厚的真气替羽惜驱毒驱寒。
紫蝶虽然通过放血驱毒的方法为羽惜解毒,但是还有一小部分顽固的毒素残留在血液和五脏之中,羽惜喝不进药,所以那部分毒素在继续随着血液流动而扩散。再加上羽惜本身没了求生意志,生命已经在苟延残喘。
“羽惜,你坚强一点,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君凌……再坚强一点,再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一次好吗?”温柔的低语带着乞求,寂君凌凑近羽惜的耳畔,不断的重复着。
就在羽惜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她似乎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君凌的声音,她要想再努力一次,想要睁开眼看清楚,是不是真的是君凌,他还活着……
凭着过人的顽强意志,她身体的高温渐渐退了下去,那种消极的意识已经淡去,正朝着生的希望努力着。
“君凌,是你吗?”羽惜缓缓的睁开眼,看清床边站的那个黑色人影,黑暗中一双如紫水晶般敛尽风华的紫眸,那么的真切。
身体很累很累,好像刚刚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羽惜看见这熟悉的紫色,终于安心了,闭上眼沉沉睡去。
寂君凌怜惜的擦了擦羽惜额头的汗水,细心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低下头吻在她光洁的额头,忽然听到屋外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眼中冷光一闪,寂君凌动作迅速的隐没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退出绿珑水榭阁。
来日方长,既然已经恢复记忆找到羽惜,那何愁没有时间带她离开。
回来的是步履不稳的紫蝶,刚刚她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溜进了清河王的灵堂,经她开棺检验,清河王中的毒跟羽惜是不一样的。确切的说,清河王不是中毒,而是某些大补燥热的药材进食过度,才导致内火过旺,气血逆流而亡的。
清河王身体虚弱,过度进补反而不利调养,如果一些燥热大补的药材进补过度,反而会加速身体虚耗而亡。
这段时间以来,她虽然未见清河王,但是也有耳闻皇后不断的将宫中最珍贵的药材通通送到九音殿,原来打的是这个目的。
紫蝶又联想到曾经一次出宫的时候清河王遭到不明势力的袭击,那想必跟皇后也脱不了干系吧?
“紫蝶,你回来啦?有什么线索吗?”云翩翩听到动静睁开眼,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懒懒开口。
紫蝶上前探了探羽惜的温度,已经退下去,便也放心了,却根本不知道羽惜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
“羽惜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就说说你有什么收获吧。”云翩翩走近紫蝶,看到她的举动便又安慰的开口。
“跟羽惜中的不是同一种毒。”紫蝶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
“可是刑部查出来上报不是说跟羽惜是一样的毒,都是常丽颖做的……”云翩翩脸色一凛,“这是皇后的栽赃,一石二鸟?”
紫蝶恨恨的点头,随即又不解道,“皇后心肠歹毒,她加害羽惜,陷害常丽颖我可以理解,那是女人的天生的嫉妒心,可是清河王……他跟皇后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非得置他于死地呢?”
“利益冲突……不见得就是女人间的嫉妒和争宠。”云翩翩想了想,意有所指道。
“你是说……”紫蝶看着翩翩娇媚的脸低沉的开口,“对了,我以前给清河王解游丝索魂的时候无意得知,他的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也就是说当年有人将这种毒下在了他母妃体内,可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皇后才十岁,不可能……”
“历来皇位之争,朝内分党派,皇后虽年幼,但是同族宗亲,至亲骨肉之间……”翩翩神色凝重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考量,但是说到一半又打住,可是大家都明白了,很快就能明白过来。
“这是个绊倒皇后的好机会,以皇上对清河王的兄弟情,绝不会让他枉死。可是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且时隔多年,查证起来也不容易。”紫蝶深谋远虑的说道。
“要不,这事等羽惜醒了再做决定吧。”翩翩也觉得事关重大,不宜轻举妄动。
紫蝶点头,这一次,不管是为了羽惜还是清河王,她决不轻饶皇后这个心肠歹毒,深沉狡诈的女人。
紫蝶只要一想到白天她去布置成灵堂的九音殿外殿时,那些内务府的太监跟皇宫侍卫们强硬粗鲁的将她拦在外面不给进去的一幕,尤其当她要求开棺为清河王验尸的时候,他们的不耐烦,粗鲁,以及凶狠时,心里就涌动着刻骨的愤怒。
在这冷漠无情,勾心斗角的皇宫里,最最狠毒,最最虚伪,最最狡诈的女人是皇后,可是她瞒过了所有的人,所有人都以为她端庄大度,宽容贤惠,这一次,她偏要拆穿她伪善的面具。
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的紫蝶忽然闻到了屋内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冷冽的,清香的……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翩翩,这屋子里来过外人吗?”身为医者,需要敏锐的嗅觉来辨别各种不同的草药,有些草药的气味甚至是微乎其微的差别,所以紫蝶的鼻子一向灵敏。
云翩翩摇头,妩媚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没有啊,我给羽惜退烧之后就趴在一边睡了会,以我的内力,即使我睡着,如果有人进来我也会感觉得到的。”
紫蝶觉得翩翩说的在理,于是点头,心想可能之前御医来请脉开方的时候留下的味道吧,也就没有多想。
羽惜安心沉睡着,身体内的寒气和余毒被祛除之后,身体就变的很轻松,也不疼痛了。这一觉,安稳的睡到第二天近中午才悠悠转醒。
紫蝶伺候羽惜穿衣洗漱之际,跟她讲了清河王的中毒身亡,以及她这次中毒昏睡及幕后策划者为皇后,常丽颖被冤事件的大概。
羽惜听完,神情不变,很淡定从容,“那丽妃被冤是你们的注意还是皇后所为?”
紫蝶没想到羽惜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愣了一下才说道,“本来我和翩翩是这么个打算,既然暂时扳不倒皇后,那么先除掉常丽颖也不错。谁知皇后早就计算好了,先加害你,然后嫁祸到丽妃头上,来了个一箭双雕,其心之歹毒,非常人所有。”。
羽惜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因为皇后的狡诈而愤怒情绪失控,等紫蝶说完,等了一会儿才冷静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继续狗咬狗,我们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对外就继续声称我中毒未醒,清河王的事暗中调查,切忌不要惊动任何人。”
紫蝶点头,“之前我就让翩翩放出风声说你一直昏迷未醒,所以皇后应该对我们警惕很松。但是如今常家失势,丽妃没了靠山,她还怎么跟皇后斗?现在她已经被关起来了,应该只能任由皇后为所欲为了吧。”
羽惜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透彻,“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狗急了还会跳墙,你想想,当丽妃被逼上了死路的时候,她肯定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反抗,怎么会任由皇后欺凌呢?”
紫蝶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与前一段时间截然不同的羽惜,诧异的发现她变的神清气爽,眼神清冽犀利,眼圈周围的那一层淡淡的黄气已经消失。虽然还是瘦的厉害,但是容光焕发,脸上透着一层淡淡呃红晕,气色非常的好,那种灵动飞扬,聪慧睿智的神采又回来了。
“羽惜,你……”紫蝶惊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