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郑重的点了点头:“依附皇后,是臣妾唯一活命的机会。皇后娘娘的心愿,便是臣妾的心愿,如有一言不实,臣妾愿受万箭穿心之刑。”
皇后眼里的光华熠熠流动,似乎信了大半。“快起来吧,丽贵人。以你的姿容,坐拥紫禁城里的荣华富贵并不算难事。但,若要本宫信你用你,总得要拿出点真本事吧!”
与皇后对望一言,柳绵绵心中已经有数。“娘娘大可以放心,眼下正是如贵妃风光之时。这一头风光的太狠了,就难免顾不上那一端了,臣妾必然有法子令首尾部相呼应,腹背受敌。如贵妃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宽容仁慈么?那臣妾倒是真想看看她有多么的慈惠宽容了。”
云里雾里的对话,看似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指向,可是皇后已经猜到了些许。她丽贵人连玉妃也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许连庄妃和固伦公主也留不得了呢!“你辛苦的陪着皇上南巡了些许月,本宫看着,似乎清减了不少。
如贵妃才诞育了皇嗣,后宫理当同庆,稍后本宫便会请旨皇上,好好晋一晋你的位分。”
“多谢皇后娘娘。”柳绵绵感激不已,泪眼朦胧。心里不禁暗恨,若非钮钴禄如从中作梗,她早就已经是嫔位了,又何须忍到今日。只是碍于如贵妃协理后宫诸事的权威,连皇上对晋封之事也闭口不提,若非今日冒险靠拢皇后,苦心经营的一切或许都白费了。
这么想着,柳绵绵的背上不禁渗出冷汗来,阴湿了一大片衣裳,难受至极。“臣妾敢以性命担保,有臣妾一日,如贵妃的日子必然精彩纷呈,好戏不断,姑且请皇后瞧着好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阿哥所
难得天气好,如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去阿哥所看看绵愉。只是没想到下了肩舆,才走不过几步,就微有些气喘,汗水也顺着额头缓缓的滑下来。颇为吃力。
“小姐,您真是自讨苦吃。”沛双吃味儿道:“明明皇上已经吩咐了奶娘,说只要您想看五阿哥了,就抱来永寿宫给您瞧。这还没出月子,您就非要自己来。”
芩儿抿着唇瓣笑道:“没当过娘的,岂会知道为娘的苦心呢!咱们娘娘是宁愿自己受累,也必然不愿意让小阿哥辛苦的。”
如缓了口气,从容一笑:“本宫也是憋在宫里无趣得慌,出来走动走动,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似乎是有,但只怕不光是好处这么简单。”沛双的脸色忽然就不那么好看了。
芩儿与如一并抬起头,竟然瞧见了皇上并着一名清丽的女子,从阿哥所徐徐的走出来。从那女子的配饰来看,像是新入宫的贵人。
“皇上万福金安。”如未作细想,却很是大方的走上前去行了礼:“臣妾来看看绵愉,不想会在这里遇见皇上。”
皇帝并未想过如会出宫走动,脸色微有些不自然,可心里到底是欢喜的:“如,快起来。朕也想念绵愉,情不自禁就走到阿哥所来了。”
身旁的女子略微拘谨,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半蹲下了身子朝如贵妃行了朝见礼:“臣妾钟粹宫贵人,伊尔根觉罗氏翘姿,见过如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芩儿有心提醒了一句:“娘娘,这是新封的‘怜贵人’。”
如明眸为笑,庄重而平静的点了点头,言语温和:“原来是钟粹宫的怜贵人,平身吧。”
沛双嘻嘻一笑,却似故意一般道:“方才皇上说想念五阿哥,情不自禁就走到了阿哥所这里。而我家小姐,也是心心念念着五阿哥,一定要自己来瞧过了才安心。
依奴婢看来,全赖皇上与小姐心有灵犀,能在这个时候遇见。其实疼惜五阿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皇上与小姐琴瑟和谐,恩爱逾常,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便是诗人口中的缘分吧!”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如有些羞赧,脸颊如霞,轻嗔道:“平日里纵着你,看吧,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当皇上的面儿,口没遮拦的。”
芩儿知道沛双的心思,必然是故意说给那怜贵人听得。倒也不拦着,只伶俐的笑着,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皇帝轻轻的握住如的手,温和道:“沛双的话,倒是说中了朕的心意,你别责备她了。走,如,朕陪你进去,再瞧一瞧五阿哥。”
“也好。”如还没说话,倒是沛双接的够快:“我家小姐身子还未痊愈,有皇上陪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小姐,奴婢在殿外候着。”
如轻轻的睨了她一眼,越发的无奈了,却跟着皇上轻缓的走了进去。芩儿也随在身后,以备传唤。
常永贵见此情形,也不免跟了进去。只是皇上没有明示,这怜贵人是等还是不等呢!目光触及怜贵人之时,只见她目光平和与方才没有什么不同,心才平静了些。“贵人且在这里歇息片刻,待奴才请示了皇上的意思……”
“有劳公公。”怜贵人知道常永贵的心意,也不多说什么,安静的笑了笑。只是怜贵人身边的侍婢梦凡却格外不满意的剜了沛双一眼。
岂有此理,沛双不禁在心里暗恨,不过是才跟着小主入宫的小丫头片子罢了,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一口气顶上来,沛双的脸上却乐开了花:“怜贵人吉祥。”
怜贵人诧异,却醒着神儿回了礼。梦凡一看,当即就急了:“小主,您是贵人之尊,实在无需回宫人的礼啊。”
“住口。”怜贵人的声音严肃了几分,喝止梦凡不要多嘴惹事。梦凡吃了瘪,气呼呼的一张小脸都恼红了,像足了昔日冲动的沛双。
这主仆两确实有些意思,沛双看着,不觉笑弯了眉眼。可笑归笑,她总不能让任何人,趁着自家小姐不便侍寝的时候,趁机亲近皇上。有了从前完颜氏的先例,她再也不想冒这个险了。打定主意,沛双灿盈盈的笑道:“方才顾着向皇上行礼,才未能给怜贵人请安。这会儿皇上既然陪着我家小姐去瞧五阿哥了,奴婢自然得好好行了这个礼不是。”
“姑姑言重了,实在无须多礼。”怜贵人与沛双说话,眼神不禁有些游离,似乎很想跟着皇上进去看看才好。
“礼多人不怪也就罢了,可谓贵人您随和。只是您有所不知了,宫里的规矩甚多,马虎不得。万一有什么疏失或者僭越,那就不好了。如贵妃娘娘治下颇为严格,沛双自问不敢马虎。当是什么身份,就得说什么身份该说的话,做什么身份该做的事。贵人您说对么!”沛双看似谦和,目光却隐藏不住得意。
“姑姑跟在如贵妃身边许久,自然说的都在理。”怜贵人并未想过要与沛双斗气,在她看来,入宫根本就是一条未知之路,生死尚且未卜,争这一时的意气有什么用。知会凭白招来祸事罢了。
总算得了满意的答案,沛双也懒得再说什么。微微笑着福了福身:“那奴婢就去伺候贵妃娘娘了,还请贵人自便。”
话是这么说了,可沛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怜贵人会意,唤了梦凡,柔柔的吩咐:“我有些疲倦了,不如你扶我回去吧。”梦凡还想要顶撞沛双两句,可看见怜贵人眼中的坚持,只得勉强的点了点头:“小主,咱们回去!”
“那就劳烦姑姑,代我和常公公说一声。”怜贵人谦和有礼,笑着谢过,终于扶了梦凡的手,缓缓的离开了阿哥所。
乐喜儿免不了凑过来,轻声道:“这又是何必呢,主子也未必就容不下这个怜贵人了。”“呸。”沛双一个白眼,狠狠的拧了乐喜儿的耳朵。“猴崽子,你懂什么,防患于未然,总比秋后算账要来得容易。”
“是是是,姑姑说的是。”乐喜儿哪儿料到沛双会忽然拧他这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告饶:“好姑姑,奴才不敢乱嚼舌根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哼,这还差不多。”沛双松开手,互拍了两下,忧心道:“皇后接连吃了几个大亏,几欲与咱们娘娘为难都不得逞。现下小姐又有了五阿哥,只怕皇后又不定要使什么卑鄙的手段了。总得醒着点神儿,决不能让这些新入宫的小主们,捡了便宜不是。”
乐喜儿长长一叹,连连摇头:“咱们主子福泽深厚,用不着怕这些蛇虫属意的。”话才到一半儿,乐喜儿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啊,姑姑快看。”
“皇后娘娘和柳绵绵?”沛双不禁恶心,却强作笑颜迎人:“奴婢沛双,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丽贵人请安。”小姐下过严旨,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柳絮絮还活着。心里一惊,她便垂下头去以恭敬的姿态掩饰内心的慌乱。
“如贵妃也来了么?”皇后的声音如同沛双一般,掩饰的很好,没有抵触与不满。只是内心深深的厌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泯灭了去。
沛双调整好了自己的脸色,微微仰起头,笑意吟吟:“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与贵妃娘娘,正在内间瞧五阿哥呢!”
“唔。”皇后欣然一笑:“丽贵人,瞧啊,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柳绵绵少不得附和皇后的话往下说:“的确是个好日子,天儿好,心绪也好。难得连坐蓐之期的如贵妃娘娘也出宫走动了。”
“奴才给皇后娘娘带路。”乐喜儿心里也不痛快,但是到底这么些年下来,也学了几分伶俐。“皇后娘娘,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