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的脑海里,在朕心里,你永远是明艳绝伦的美人,倾国倾城,是朕的一轮明月。”皇帝鲜少说这样露骨而且直白的话,却有说的如此自然发自内心,着实让羞赧难当。
“皇上……”如玥别过脸去,含笑却不免悲伤。心里总是沉甸甸的,让她如何能真正的开怀呢?
“嗯哼。”女子轻咳了一声,倒像是刻意为了避嫌。
皇帝与如玥几乎是同时转过了头去,见庄妃牵着笑薇的手,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外。“皇上万福金安,如贵妃万福。”
“皇阿玛吉祥,额娘……”笑薇向皇上行礼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的,可见了如玥,便欢腾的没有一点礼数,扑扑腾腾的就跑了过来。
皇上倒是拦的很快,一把就将笑薇抱了起来:“朕也有许久没有抱过笑薇了,瞧瞧你怎么这样沉了,皇阿玛都抱不动了。”
笑薇在皇帝手中,笑声忽然就止住了。
庄妃与如玥均是一愣,并不晓得为何会如此。“笑薇怎么了,母亲不是说过,你可是咱们大清的固伦公主呢,不能没有规矩,知不知道?”庄妃怕皇上尴尬,不免柔柔的说着话。
笑薇点了点头,却是晶莹的泪珠子在眼里闪烁攒动:“皇阿玛,你是不是不喜欢四哥的玉娘娘?是不是不喜欢四哥了?”
“笑薇。”如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微笑道:“你四哥是皇上的阿哥,皇上有多疼爱笑薇,就有多疼他呀。”
“额娘,母亲说大人是不能说谎的。”笑薇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圈可点:“若是皇阿玛真的喜欢四哥,为何不去看他?四哥在母亲那里,眼睛都哭肿了?”
皇帝微微叹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解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怪玉妃“教坏”了绵忻,只觉得借着这个由头发落了玉妃,以贵人的位分安葬,也算是给皇后留了颜面的。如玥幽幽的笑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笑薇乖,等会儿额娘去看你四哥好不好?”
“嗯。”笑薇点了点头,便急着从皇帝的怀里挣脱开。庄妃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总觉得孩子才是最真实的,也唯有他们从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刻意的伪装自己的心。
第二百一十五章:暗涌
“起——驾!”常永贵嘹亮的嗓音惊动了半个紫禁城。皇帝的御辇在前锋营,护君营以及御前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
随行的马车,有一辆是淡粉色轿帘,帘上绣着锦云万里的图案,看起来很是扎眼。没错,柳绵绵就坐在车上,透过事儿迎风曳曳的车帘眺望她所能看见的景色,一会儿的功夫,就再也看不见宫里绵延的红墙了。
柳绵绵忽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她从未想过,此生还能活着离开紫禁城。
而她生的同时,却有人要死!柳绵绵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起如贵妃的话,皇上离开紫禁城的那一日,便是冷宫里的那位--柳絮絮忌日。
“嘶……”柳绵绵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乍暖还寒的初春,还真是叫人心凉啊。不过也好,没有了柳絮絮,再没人能揭穿她的身份了不是。“翠竹。”
翠竹听得丽贵人在唤自己,紧忙快跑了两步,跟上马车:“贵人,有什么吩咐啊?”
“早晨让你给翠枝准备的汤点都办妥了么?”柳绵绵不想留下这个不忠不贞的女子跟在身边碍手碍脚,想着趁自己随皇上出巡,斩草除根。
忍住心底的恐慌,翠竹郑重的点了头:“贵人放心吧,姑姑身子弱些,奴婢给她加了足足的料,吃了一准儿奏效。”
柳绵绵微微笑着,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随手撩下了车辇的帘子,晃晃悠悠的继续闭目养神。
如玥目送了皇帝离去,心里一股凉意涌上来,忽然有些不安了。
芩儿目光敏锐,发觉如玥的情绪稍微有变,想宽慰几句。只是话还没说,又见安嫔转过身去,无声的垂泪,自己拭了拭又将那帕子随风扔在了地上。
这举动似乎是不舍得皇上,却又说不出的奇怪。
试探性的拾起帕子,芩儿故意装作没有察觉,轻轻抖了抖,复又还给了安嫔:“娘娘您的帕子掉了。”
皇后仿佛还怔怔的,听了这一句才回身睨了一眼。
安嫔略微有些尴尬,垂下头自语一般:“臣妾失仪了。只是未想过初春的风,依然寒冷刺骨,吹的人发怵。”
“不舒服就回宫去歇着吧。”皇后嫌恶,冷着脸道:“总归平日里,皇上也从不踏足你的咸福宫,也未必能觉出什么不同来。”
庄妃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略痛,烦不胜烦:“与其站在这儿吹风,倒不如回宫歇着才好。娘娘手上的伤,是不是好利索了?臣妾只知道四阿哥梦魇的毛病还不见起色呢!”
皇后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没有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多谢庄妃提醒。”
媚贵人听着热闹,却也觉得疲倦不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觉得倦怠难安,有些站不稳了。鲁御医叮嘱臣妾多休息,若无其他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如贵妃也怀着孩子,月份还稍大些,亦不见如此疲劳。怎么媚贵人似吃不消似的?”庄妃鄙夷,轻摇慢晃的往前了两步:“还是你自己多在意些好,少出宫门,若是有个什么不得劲儿的,惊着旁人就不好了。”
“多谢庄妃娘娘教诲。”媚贵人妩媚一笑,露出娇嗔的得意:“到底是庄妃娘娘抚育了固伦公主,又照拂着四阿哥,什么该在意,您是门儿清着呢!臣妾告退!”
显然是媚贵人讥讽庄妃没生养过,才这般得意。
若是平常,庄妃早一巴掌抽上去了,可她看见如玥眼底敛的很深的锋芒,知道媚贵人故意声张,便悻悻的闭口,旋身由另一个方向而去。
荷欢小心的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咱们去看看四阿哥么?”
皇后犹如专注的绣花却被针扎破了手指一样,疼得倒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我的心,几时离开过四阿哥呢!可是纵然如此又能怎么样?他不愿意认本宫这个皇额娘,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们的母子缘分真的这么浅么?都怪玉妃……”
最后这一句被如玥听进耳中,很是不乐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后娘娘与其有空埋怨旁人,还是想想您这个当皇额娘的对自己的阿哥做过什么吧!想想从您身上掉下来的肉,何以要这么冷待您!万万不要是作茧自缚才好呢!”
“如贵妃!”皇后咬紧贝齿,却见安嫔神思不属的点了点头,更是怨气郁结于胸口:“一个两个的,是存心要把本宫气死才满意么?安嫔,你随本宫回储秀宫。”
安嫔一个哆嗦,慌乱的向如贵妃福了身,紧随着皇后就匆匆而去,那脚步竟凌乱不堪,像是心事满怀的样子。
芩儿扶了如玥上软骄,沛双便卷风二来,贴近如玥身前才说道:“启祥宫死了个姑姑,是昔日跟着丽贵人的翠枝。奴婢让人看了,毒死的,说是用罢早膳就倒在自己房里了,发现的时候身子还是暖的呢。”
“哼!”如玥凛然调眉,早已见怪不怪:“以柳绵绵的心性,必然是要出手的。你找准时机,避人耳目,将尸首抬去冷宫,让柳絮絮好好看看她姐姐的狠辣。待她看清楚仔细了,再把翠枝的脸剐花,大模大样的抬出来。”
沛双不是很明白小姐的用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甚为有理:“奴婢明白了,请小姐安心。”让人以为死的是冷宫里的柳氏,兴许能留下柳絮絮的命。而柳絮絮只要活着,她就有希望变回真正的丽贵人不是么!
芩儿钦佩如贵妃的冷静与机智,不觉露出笑意:“每一步,似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呢,奴婢真是钦佩不已。”
如玥连连叹息,轻轻揉了揉额头:“谋算人心是宫嫔们深谙的本事,本宫不过是做的久了,熟能生巧了。何况,这也算不的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争夺战而已。”
“那安嫔……”芩儿总觉得她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准是哪里不对。只是凭如贵妃的慧眼,不可能察觉不出。
“安嫔常年失宠,想来骨子里已经浸透了寂寞清冷,也尝尽了苦涩落寞。”如玥嗤鼻,好半晌才继续说道:“可她非但没有习惯这一切,反而皇上一走,使她特别的伤心,失落。理由或许只有一个!”
“娘娘您是怀疑她才是与柳绵绵联手的人?”芩儿认真的想了想,也觉得很有可能。
“百足之虫!这么看来,必然是她与柳绵绵联手,先挤出柳絮絮去,不让她随圣驾出巡。再借玉妃撼动本宫的地位与恩宠。可惜啊,安嫔自以为聪明,终究还是被柳绵绵抢占的绝佳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失望的落泪呢,许这就是她最后亲近皇上的机会呢!”如玥心里很恨自己,从前许是太过于宽厚仁慈,才一次一次的放过这些作祟的小人。到头来非但没有让她们悔过自新,反而连累了玉淑姐姐。“给本宫细细的查,倘若这个安嫔果真牵涉其中,必叫她后果自负。”
“是,娘娘。”芩儿只觉得如贵妃分析的极为有理。也为如贵妃今时今日坚毅决断而庆幸。毕竟后公里实在不需要太多的宽仁与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