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与皇后也是一头雾水,究竟是何人向定嫔下毒,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看着定嫔一脸的疑惑,众人心颤不已。
“皇上,皇后娘娘。恩贵人带着玉嫔娘娘往储秀宫来了。”常永贵忙三火四的跑进来,不管不顾的嚷道:“皇上,玉嫔娘娘无碍,玉嫔娘娘安然无恙。”
“什么?”如玥简直开心的快要哭出来了:“玉嫔无碍?真的么,快宣进来。”
皇后也是惊奇,不由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恩贵人又搅了进来。”
定嫔死命的忍了一口气,不由得双手撑着身子,怒目远远望向正殿门口。
果然是恩贵人扶着玉嫔走了进来,两个人相扶相持,没有半点惶恐的样子。“皇上万福,皇后娘娘万福。如妃娘娘万安。”
“姐姐。”如玥哭着扑了上去:“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若是你有什么不测,要如玥怎么才好。”
“多亏了恩贵人相救。”玉嫔知道此时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格外愤恨的剜了定嫔一眼。“就这样赐死了她,当真是太过便宜了。”
“乌雅沅琦,你敢出卖本宫。”定嫔伸长了手,唇边的黑血顺着唇角不停的流着。“你竟敢,出卖本宫……”
“定嫔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做了应当之事,又岂会听你唆使。更何况,后宫素来唯有皇后娘娘,与如妃娘娘执事,你又算得了哪根葱,做得臣妾与玉嫔娘娘的主?”
“你……”定嫔只觉得心肺具裂,痛楚加剧,呼吸是越来越困难了。“永琰,你说我穿淡紫色的旗装……好看,你已经好久没有赏过我了。”
定嫔忽然转了身子,朝着皇帝的方向匍匐过去:“永琰,你已经好久没来看过我了,丛云不想,不想每日被关在那样狭小的厢房里。”
皇帝淡漠的睨了一眼,地上满脸是血的李氏,恨意使然:“朕不会再去看你,纵然是你死了,化成一捧黄土,朕也不会再去瞧你。你不是痛恨朕给了你贵人的位分么?朕偏要你没有封号,以李贵人的身份下葬,就葬在妃嫔陵园以外处,死也不得入陵园安葬。”
没有想过,到死,听到的竟也是夫君这样无情的话。定嫔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其实从她决意要利用如玥争宠的那一天开始,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今日的下场。皇上没有爱过自己一日,那么死又何惧。
“爱新觉罗颙琰,你早已不是,不是当日王府中的永琰了……你好狠心,好狠的心。”定嫔喷出最后一口毒血,整个人终于气绝身亡。
如玥一下子软了腰肢,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栾儿,你看见了么?额娘为你报仇了,栾儿……你可以安息了!”
皇后红了眼圈,不由得唤了一声常永贵:“皇上今日受了惊,快送皇上回去歇着。”
玉嫔泣不能声,伏在如玥身侧哀痛欲绝,忽然看见皇帝摇摇晃晃的倒在了眼前。“皇上,如玥,快去看皇上。”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来扶,皇帝是动了大怒,一时气绝晕了过去。索性石黔默一直侯在殿外,这会儿听了声音,匆匆忙忙就赶来瞧了。
经他一番诊治,皇上很快便醒转了。皇后让人径直将皇上扶往后寝安歇,恩贵人也随行而去。却是如玥没有就走,与玉嫔相扶的立在定嫔身侧。
“李氏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便宜了她。本宫遵循承诺,要将她剥皮抽筋,方能消除心头只恨。”如玥含着热泪,目光里满是决绝:“今日储秀宫正殿之事,若是在场之人有半个字外泄出去,本宫必叫你们身首异处,与李氏一个下场。”
常永贵睨了四周一下,忙道:“如妃娘娘放心,这些侍卫都是皇上的亲信,必然不敢走漏风声。只是,奴才有一为难之事请娘娘您的旨意,李氏的亲族,应当如何处置。皇上毕竟没有名旨……”
如玥傲然一笑,冷声道:“公公糊涂了,皇上不是说了,非但要诛连九族,还要抹去李氏一族全部功绩,从史册上除名。”
“嗻。”常永贵知道如妃是恨透了李氏的,自然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等等。”如玥看了李氏一眼,愤恨的难平:“给本宫将那红辣油烧融,尽数灌进她的口腔鼻腔,本宫就是让她死也死的不能安宁。”
“妹妹。”玉嫔听得惊心,不由得想要劝上一句:“人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不放过自己的心。需知仇恨是令得你痛啊。”
“姐姐放心就是,如玥没事。这罪妇已死,栾儿的仇总算报了。”如玥泪落如雨,心里的伤痛又一次被彻底的翻了出来,眼前浮现的是栾儿那可爱的模样。李氏有一点没有说错,即便她真的死了,栾儿也活不过来。这种遗憾必将困扰如玥一生了。
石黔默看了看地上定嫔,好半天才道:“李氏死状狰狞,且从中毒到毒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臣猜想,应该是服了鸩毒。”
如玥微微点头,只对常永贵道:“人拖下去,该怎么办怎么办。”
常永贵硬着头皮应下了,便召唤了两名侍卫将定嫔拖了出去。
“没有栾儿,你还笑薇呢!”玉嫔颤声道:“如今大仇得报,你更要好好待自己才是。笑薇还小,不能没有你这个亲额娘。”
“如玥知道。”泪水早已令如玥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这彻骨的心痛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几分怜惜几许愁
幽幽的一觉醒来,皇帝只觉得头骨裂开一般的疼,疼得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将手从缥色的锦被里伸出来随意一拂,竟触到了一团柔滑的发丝。
“皇上,您醒了?”皇后伏在床边才打了个盹儿,皇上便醒了过来。“快,小毕子,把才熬好的汤药端上来。”
“朕这是在哪儿?”打眼一看四周的景象,并不是养心殿,皇帝的心微微有些不悦。“朕怎么会在这儿,常永贵呢?为什么不送朕回养心殿!”
“皇上。”皇后咬了咬唇瓣,心底难受:“臣妾也有许久没陪在您身侧了。这一夜能守在您身旁,尽尽心,臣妾心里也舒坦不少。”
皇帝吐出一口污气,慨然冷笑:“你们不都怨毒了朕么,一个个的不都盼着朕早死么?朕若死了,这后宫必然清静。”
小毕子端了药汤子上来,皇后还想还嘴,见有宫人在也就生生忍下了:“御医说皇上醒转许会头疼,让臣妾备了药,皇上您趁热喝吧!”从小毕子手里接过药碗,皇后轻轻搅动了两下,这才递到皇帝跟前:“臣妾伺候您进药。”
“不喝。”皇帝猛然坐起身子,一把推开药碗,温热的汤药顺势泼洒在锦被上,以及皇后柔荑玉手上。“常永贵,摆驾养心殿。朕要回养心殿去!”
皇后的手有些痛,不自然的蜷了蜷。“你先下去。”将还剩下半碗的汤药交道小毕子手里,皇后吩咐了这么一句。
待到人退了下去,皇后才道:“皇上,当着奴才的面儿,臣妾有些话不想说。可您是一国之君啊,无论遇到什么坎儿,都不该这般纵性。药您不喝,臣妾只管再煎些备着。可您看看,这会儿还不到三更天呢,您怎么摆驾回宫啊?
更深露重的自是不必说,皇上您本身又不舒坦,再吹了风着了寒的,臣妾岂非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朕说要回宫,皇后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这会儿嘴皮子利落的不行,何以后宫却是管不好。朕册封你为皇后,不是留着你在身边唠叨的。你若是没有个治理好后宫的本事,大可以给朕滚去冷宫。”皇帝怒不可遏,且回养心殿的心意已决。
加之先前又受了李氏不少的窝囊气,这会儿对着极为不柔顺的皇后,一股脑儿的撒了出来。“常永贵,还没听见朕在叫你么?越发的不会当差了,是不是要挨板子才痛快。”
常永贵一直立在门外,几次没应声是希望皇后能劝服皇上。可这会儿听得皇上真的急了,他也越发的稳不住了:“皇上,奴才在呢。”
“摆驾养心殿,你没听见么!”皇帝怒吼了一声,随即便是喘咳:“朕说要回养心殿。”
“嗻。”常永贵应了一声,紧着就让人去打点了。
皇后受了委屈,一时间也搁不下面子,硬生生不理不睬的别过脸去。
“小马子,你去一趟永寿宫,这会儿如妃娘娘多半是睡下了。睡下了也不打紧,你等着知会乐喜儿一声,天一亮娘娘起身了,就让去养心殿请安。我估摸着,皇上这回是动了大气。咱们指定劝不住。若是能,也唯有如妃了。”常永贵瞧着这势头,多半是控制不了的。也唯有向如妃求助了。
“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小马子得了令,紧着就往永寿宫去了。
彼时如玥还没有睡,只是抱着笑薇倚在床前静心。怀里的笑薇睡得很沉,身上带着一股子奶香气,让人很安心。
如玥的心里,却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今日发生的事儿。总有什么地方想到不够透彻,李氏心思缜密,死到临头为何随身只带了一只信鸽救自己?若是她的暗客就埋伏在宫里,为何又不出手相助?
还有,大殿之上,分明没有人朝他下毒,而她怎么就会突然暴毙。且死前,自己也不甚明了。再者,那毒也让石御医验了,是不折不扣的鸩毒。鸩毒属于凶猛的毒药,入口气绝,不像是一早就下了的,否则也不至于轮到李氏折腾了这好些时候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