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却微声阻止,“别回头。”
薇安只得继续前行,回到院中,在树下的石桌前落座。
尼克这才告诉了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薇安笑不可支。
过了一会儿,乔洛特跑进院中,扑到薇安身边,摇着她手臂,眉飞色舞地说了刚才的事,末了才有些忐忑地问道:“母亲,我做错了吗?”
“没有。”尼克先一步答道,“对你父母不敬的人,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处罚,因为你是王子殿下,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权利。”
薇安笑着附和,“尼克说的对,但是必须是在正确的前提下,才能惩罚别人。”
乔洛特认真地思索片刻,消化了这番话,才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
——
娜塔莉一瘸一拐地走进大殿。
烨斯汀讶然失笑。
娜塔莉将先前事逐一说了,并没提及乔洛特的行径。
烨斯汀沉吟片刻道:“王后与任何人不同,她不仅是后宫之主,还是操纵蓝衣卫之人,你那些条条框框,的确是多余,她的身份,不需一件华服来彰显。相反,倒是考虑不周在先。这些先前怎么不曾与我提及?”
“……”娜塔莉垂眸静待下文。
“日后无要事,不必进宫。”
“……是。”娜塔莉轻声道。
娜塔莉离开王宫,径自去了慕西里家中,请他给自己看了看脚伤,敷了药。
之后,娜塔莉道:“如今我负责的后宫诸事已经结束,该做些别的事情了——王宫后花园内,缺少水源,你明日能否将这件事告知陛下,请陛下允许我引水源至后花园,打造出几条小河,再建一个水池。”
慕西里点头,“我会禀明陛下,正好,也让陛下看看你在这方面的能力。”说完这些,他才问及她的脚伤。
娜塔莉苦笑着说了在宫中的遭遇。
慕西里忍下了笑意,道:“你这等于是往刀口上撞。说句冒犯陛下的话——谁不知道,这天下有一半是王后帮他打下来的,你怎么能给王后立规矩呢?一个昔日驰骋沙场的女将,怎么能用繁文缛节约束?”
娜塔莉沮丧不已,“是我欠考虑了。”随即叹息,“可是,如果王后处处违反新规,那我不是白忙了?”
“什么叫违反新规?”慕西里笑着摇头,“你的新规是拿给王后让她用来约束别人的,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再说了,王后何时有过不妥当的言行?”
娜塔莉有些不服气,“整日里与蓝衣卫、尼克这些人相见,这叫妥当?”
慕西里拧了眉,“你没听过陛下、王后打仗时的传闻么?尼克与蓝衣卫都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是王后的良师益友。我就不明白了,你脑子里在想的都是什么?把王后当成随处可见的图阿雷格女人了么?要是这样的话,你也不应该整日与我商讨诸事——男女有别不是么?”
“……”娜塔莉被质问得无言以对,“是我错了。你不会因为这件事不帮我向陛下说引水的事情吧?”
“不会,这是两码事。”慕西里凝眸看住娜塔莉,“只是我要提醒你,我向陛下举荐你,是因为知道你有真才实学,想让陛下手中多一个人才。你最好是像我希望的那样去做,不要另有目的。”
娜塔莉半开玩笑地道:“如果我另有目的呢?难不成你会杀了我?”
慕西里漾出冷冽的笑,“轮不到我出手。我只是希望你就算是另有目的,也不要急于求成,若是那样,你只能死得很快。”
娜塔莉没做回应,笑着告辞。
第二日,慕西里将娜塔莉引水的打算告诉烨斯汀,烨斯汀沉吟片刻,答应下来。看一个人有无真才实学,很多时候通过一些小事便能看出。如果娜塔莉有能力,他会将她派往外地专攻引水之事。反之,她会成为弃子。
转过天来,娜塔莉带着一群人进入王宫后花园,住了下来。
☆、激情大结局:在一起,生生世世
温妮听闻此事后,少不得向慕西里抱怨:“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她的目的根本是离陛下更近一些,而你呢,就出手相助。”
慕西里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与其让她另想别的法子接近陛下,倒不如索性让她进宫,要么死心,要么死于非命。王后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娜塔莉?”
温妮想想,倒真是这个道理。随即便是不安,“其实,你举荐娜塔莉之前,我就该禀明王后的,却怕王后多心,想到别处去。”她所指的想到别处,是怕薇安以为她吃娜塔莉的醋。
慕西里漫应道:“放心,你说或不说,王后都不会在意。”
温妮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虽是这么说,温妮还是有些忐忑——因为娜塔莉那件事,她有多日不曾进宫面见薇安了,真怕被怀疑,真怕薇安会觉得先前一腔好意全白付了。
回家途中,经过沙诺府邸,温妮带住马,思忖片刻,命人通禀,去见了沙诺。
烨斯汀念着沙诺这些年来都不得清闲,在他婚后,不曾再交代他政务,只是让他把军务打理好即可。是以,这是沙诺最清闲的一段时日。
见到温妮,沙诺笑问:“是不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是啊。”温妮放下先前尴尬之后,依然将沙诺视为最信任的人,直言说了与慕西里谈及的事,末了问道,“依你看,我 是不是应该去找王后,把心里的想法说出?不然我总怕会因为这件事让王后失望。”
沙诺笑着摆摆手,“不用。你那点心思,我都看得出,何况王后。安心回家就是。以后有什么正事别再疏忽就是。”
温妮见他的看法与慕西里一致,这才真正心安,道谢后脚步轻快地离开。
沙诺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柔和。
片刻后,米瑞达走入书房,语声浅淡:“去吃饭吧。”
“好。”沙诺起身,揽住她走向门外,边走边俯首吻了吻她的脸。
“真是……”米瑞达有点不安,“也不怕被人看见。”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不能淡然处之了。
沙诺看着她垂着头的羞涩样子,笑意更浓。
夫妻两人用过饭,梳洗后早早歇下,漫声交谈。
米瑞达问起温妮:“那个女孩子是谁?”
沙诺反问道:“温妮,听说过她么?”
米瑞达轻轻点头,“哦,听说过,温妮经常为慕西里跑前跑后,也是我们族中最出色的女孩子了。”
“谁说的?”沙诺板过她身形,欺身覆上,“摩尔族最出色的女孩,在这儿。”
“才不是……”米瑞达的语声被绵长热烈的亲吻阻止。
在沙诺看来,女人分为几种,有的似是开到盛放的美丽的香花,让人眼前一亮,品行却不见得能如容颜那般出众,例如萨伊琳;有的似是夜空中最夺目的星光,悦目而冷冽,让人一见便终生不忘,一生都会在她光芒照耀指引下前行,例如薇安;有的则似是性子绵柔的美酒,细品之下,回味无穷,乐趣多多,例如米瑞达。
成婚之前,这小女人真就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才嫁了他的。
成婚之后,在他影响之下,她有意无意的每一点改变,都成为他的喜悦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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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娜塔莉入住王宫后花园,最气愤的是乔洛特。
这晚吃饭的时候,乔洛特不满地询问烨斯汀:“为什么要让娜塔莉住到后花园?”
烨斯汀道:“她有正经事要做,办完事情就会搬走。”
“可我不喜欢她!”乔洛特嘀咕道,“看到她就很烦。”
烨斯汀忍不住笑,“原因呢?”
乔洛特报以白眼,“我怎么知道,就是不喜欢。”
对于这种事,烨斯汀不想改变乔洛特的直觉,只是实言相告,“谁都是一样,要面对喜欢的人,也要容忍不喜欢的人。不能说因为你不喜欢,就不去见很多人。”
乔洛特似懂非懂,撇撇小嘴儿,不说话了。
吃完饭之后,两个孩子一如以往,玩儿了没多久,就揉着眼睛说乏了,由贝娜带着去睡了。他们如今都是被功课占据了整个白日,也难怪如此。
烨斯汀问薇安:“你是怎么看的?没不高兴吧?”指的是娜塔莉的事。
“没有。”薇安失笑,“怎么会这么问?”
烨斯汀笑道:“怕你多想,以为我器重她。”
“不会,大局为重,这不需你提醒,除非有意外发生。”薇安的确是反感娜塔莉,可这并不能成为她不悦的理由。
薇安只是好奇,娜塔莉是从何处学来的引水治水之策的?她的父亲分明是在她五六岁时便在战乱中丧命了。
当晚,薇安先后传普利莫、三水进宫,命两人详查此事,细细交代了一番。
之后,又在案前翻译《牡丹亭》,比起先前的兵书,这一本虽然不是那么晦涩难懂,字数却很多。她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全部翻译完毕。
便是这样,忙碌至深夜,惹得烨斯汀起身过来,把她抱回寝室,这一日才算是画上句号。
第二日从训练场返回,薇安循例去看乔洛特,惊见尼克专门为乔洛特打造了一副小巧的弓箭,让他从现在起就开始练习箭法。
尼克怕她不满,先一步解释道:“这可是烨斯汀特意告诉我的,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练习箭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