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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宅门求生手札 (郝薇香)


  
  汤骏秋又拿出帕子给她擦,“我又没说要给你退回去,你别哭。”
  
  凌娘和玉奴这时推了门进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听到这么句,她俩半怀着揣测的跑着步子上前,还未待凌娘开口,玉奴就大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小郎君怎么想给新妇子退回去呢!”
  
  “没有的事,你上了年纪,耳朵难免会有听岔的时候。”汤骏秋淡淡的说了句,想着,又道:“我嘴里犯苦,劳烦你去给我熬些甜粥来,也顺便弄些早膳,我好与娘子在屋里尽快用了。”
  
  玉奴心里揣着糊涂装明白,她心底认定了是新妇子有问题,可小郎君说了叫她去熬粥她不能不去,她拉了拉凌娘的袖口,使劲的朝凌娘挤了眼、使了个眼色才走去熬粥。
  
  凌娘碍着新妇子在,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问了句,“怎么好好的说到这个了?你框的了玉奴框不了我,我耳朵听的真切。”
  
  汤骏秋半真半假的说:“都说了这是没有的事情,只是我与娘子闹着玩,随意说说而已,谁晓得她当真了,竟哭成了这样,成了泪人儿!”
  
  凌娘省的汤骏秋这话说的不真不假,他要是不想说,谁也没法儿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就是老爷在此也是一样。
  
  玉奴去熬粥,去的慢,来的却十足的快!甜粥与早膳她们先前就准备好了,小郎君每日都要以甜粥过口然后才用早膳,小厨房里都是时刻备着的。她端着早膳进来,一进门,她两只芝麻大的眼睛就不断的在床榻上搜索,瞧完了床上又不断的四处张望找寻着什么。
  
  汤骏秋从袖子里拿出条白巾子,问道:“玉奴是在找这个?”
  
  玉奴没有老眼昏花,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条未沾点滴鲜血的白巾子,就是那条用来验红的!她下了老大一跳,拉着凌娘就问:“这可怎么得了!新妇子婚前失贞!难怪小郎君才刚说了要给新妇子退回去!”
  
  “没的张着乌鸦嘴尽瞎说!”凌娘斥了声,她没有玉奴那张呶呶不休的嘴,但还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昨夜没行房事吗?”
  
  汤骏秋给那白巾子往床上随意一撂,“您也看到了,昨夜我那样怎么能行房!才刚娘子就是担心着才叫我吓哭了的。你们别担心,这事儿不打紧。”
  
  楚云岫听着她们说的越来越没谱,都怀疑她的贞操了么!她是干干净净的女子,哪里能容得别人这么说!她和汤骏秋紧贴着,促狭心思提起,伸手在他腰上使劲一捏。不怕他叫出声,就怕他叫的不够大声!
  
  可天晓得,汤骏秋只是面部僵了僵,淡然的对凌娘和玉奴说道:“你们先忙着手头的活计去,我与娘子在屋里用了早膳便去给爷娘敬茶。”
  
  玉奴有些不甘心,她就是觉得小郎君心肠好,容忍了妻子婚前的恶行甚至还为她撒谎隐瞒。但凌娘倒是很相信,昨夜小郎君确实不舒服,吐成那样,吃也只吃了两口粥,大约……大约也没力气行房事。
  
  待凌娘和玉奴出去了,汤骏秋这才横门冷对,“你真是个狠心的娘子,不知道你的郎君身子弱!使这样大的力气掐我,我是忍住了的,忍不住,才刚就横在地上了。”
  
  楚云岫嘟嘟嘴,她才刚看着他那股精神劲,又加上那两个婆子怀疑她的贞节,她哪里顾得上去想他身子好不好,况且,就是掐一下而已,他至于那样弱么!要真是这样,岂非风吹一吹就要倒了?
  
  “要不是你胡说,她们会怀疑我的贞节吗?还那么正大光明的把白巾子拿出来,你分明是存心叫我难堪!”她越想心里越不满,汤骏秋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就是有心要叫她丢丑!
  
  “我又多早晚说你什么了,是你自己嫌自己长得丑,不对!你自己说的你长的委婉,又是自己提到的反马,怎么就是我先提起的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纠正,一想到她自己说自己长的委婉他就想笑,她竟然这么形容她自己!
  
  “你……”楚云岫给他一句话憋住了,小脸涨的通红。他说的没错,是她傻,总着了他的道!她越和他说话就越发的发现她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和他交流,她就该腆着脸子勇往直前,把一切都怪罪到他身上。
  
  “那都是你先挑的事,就是你的错!”她鼓着嘴,横竖一副死皮赖脸不认账的样子。
  
  汤骏秋不想和她再这件事上多计较,这事儿真的没法儿说,说的多了,难免叫旁人听去,不论事情的由头是否在他,对她都只有坏处没有半点零星的好处。
  
  他悠悠然地拿着凌娘和玉奴准备好的东西洗漱了,然后坐去地台上,说着,“你快些把你那花猫脸给洗了过来用早膳,马上要去给爷娘敬茶,这事儿不能有半点耽误,省的么!”
  
  楚云岫心里怕得紧,问道:“那两个婆子会不会和阿翁阿婆说些什么?我怕……”
  
  汤骏秋喝了口甜粥,咂咂嘴,苦味都消失了,嘴里甜腻腻的感觉就是好!就像秀秀来到他身边一样!他又喝了一口,这才像正经又不那么正经的说道:“万事有我,你怕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头上却想着:玉奴定会跑去与阿爷阿娘说,阿娘他哄哄还好说,阿爷眼下完全不想瞧见他,每每见着都是好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诶!大不了给他骂吧!阿爷也只会认为是他的错,不会怪秀秀。
  
  
  第八章:
  翌日,楚云岫推开窗,时辰尚早,大约刚过了五更天,太阳尚未将阳光洒向大地。
  
  薄薄的雾气越过窗子一点点的往里飘,初春的寒意随着薄雾一点点侵袭着楚云岫的身体。
  
  她朝着远处朦胧的房舍愣神。
  
  薄雾就像一张能网络天地的大网,密密层层的笼罩了大地,隔开了与新房栉比相邻的房舍,乍一看,有那么点子的朦胧美,可多看些时候,又觉得这样的薄雾就像她现在的处境,她摸不清汤骏秋的脾气,弄不懂汤宅里的生活习性。
  
  在床边站的久了难免给早春的寒凉的雾气凉着身子,一个不自主的打颤之后,楚云岫掩上窗子,只留了条缝透气。
  
  她坐回了地台。是的,是坐回去。她几乎一夜未合眼,一半是和汤骏秋置气,一半是对爷娘的担忧。
  
  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可她却怎么都忍不住,一想到在汤骏秋对她恶言相向之后她仍旧得好声好气的巴结他、讨好他,她心里就十分不畅快。她的心就像一条大麻花,越拧越紧,到最后,麻花给扔进锅里炸熟了,便定了型,所有心底的纠葛都成了那么回事。
  
  计较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不计较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的步子走的极轻,原是怕惊醒汤骏秋来着。可当她坐在地台上朝着床榻上一看,他已经起身坐起了,还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她心底膈应,扭了头又背过身去,就是不想叫他瞧见。不带这样的,横竖像个无赖,凭着自己的性子爱怎么耍脾气就怎么耍脾气,真没有半点的良心!
  
  汤骏秋坐起,他看着掖好的被角就知晓是她夜里为他弄好的,只是她脾气太犟,约莫是在生他气,她竟一夜都坐在地台上无论怎样都不肯爬上床来。真是枉他先前还暗自在心底夸她说懂得隐忍也是一种近乎明智的美。
  
  她果真是个没心机的小丫头,完全不适合在汤宅里生存!
  
  他朝着她的方向,不冷不热的说着,“秀秀,我要下床了。”
  
  楚云岫回头瞥一眼,他要下床和她有什么关系,他要起身就起呗,她又不是丫鬟婆子,犯不着给他穿衣做饭。她这想着,又狠狠的扭回脖子。
  
  汤骏秋看她脾气依旧犟的紧,他在几乎是连动都不动的,又说了句:“秀秀,我要下床了。”他故意把话说的慢,眼睛直盯着她娇小的身影。
  
  她果真动都不动,他要不要拍手鼓掌说是应了他心中所想?他的语气稍稍缓和,“秀秀,我要下床了,你过来替我更衣。”
  
  楚云岫强忍叫自己不要与他对上,可听他说要她替他更衣她就来了火。撵她走不是他做的么?撵她到地台上来彻夜未眠不是他干出来的事情么?拿着匕首要杀她不是他昨夜想做却又未做成的事情么?他现在怎么能腆着脸叫她过去为他更衣?真没见过这样没脸的!
  
  “我不去。你不会穿衣裳吗?自己套上,不然就叫外头的两个婆子进来为你穿,不信她们服侍不好你。”楚云岫这下说话梗梗的,完全没了昨夜说话的和气。
  
  汤骏秋原本已经缓和的语气因她这般的硬直逐渐又变了味儿,他说:“我不舒服,所以要人服侍。外头凌娘和玉奴都是家里从外头买来新罗婢,而却你是同我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的娘子,是结发夫妻,她们伺候我不舒坦,只有你服侍才能叫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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