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疏吻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毫无他平素的体贴和温柔。蝉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般动作,更不明白一向冷静有加的人怎么还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夜河边那一吻,他很理智的推开了她,哪怕在以后她多番相言,他除了言语偶尔的一外,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越过暧昧的界限。
蝉衣忽然不懂他了。
在容疏心目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仅仅是徒弟么?那随便走一个徒弟又有多大关系,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留在身边?
或者是他对自己也有几分情么?那为何她每每向他走近一小步,他会马上以退一大步来平衡和自己的关系。
就在蝉衣胡思乱想满头浆糊的时候,容疏猝然离开了她,眼中一瞬惊慌闪过,快的让蝉衣确信自己产生了错觉,而下一妙,容疏的话让蝉衣卡在喉咙要问个究竟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蝉衣,对不起。你刚才那副神情,让我想起了……月缦。”
若是前一刻还抱有几分期待的话,此时的蝉衣清晰的感觉到心冰冻的声音。
“月缦?”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泛着吵哑,磨着她的嗓子的时候,也磨着她的心,“你刚刚吻我,只是因为想起了月缦?”
容疏看着她,似乎有一刻犹豫,只是这一刻的犹豫不待蝉衣去体会,已然被点头所代替。
死寂般的气氛在屋中蔓延开来。
蝉衣忽然抬起手来,狠狠一把挥掉梳妆台上的东西,只听得乒乒乓乓,首饰玉石落了一地,就像是她一颗完整的心雾时被摔成七七八八。
“所以师傅对我没有半分的其他情意么?那般这般亲密的事,也只是念着那早就逝去的月缦,才能与我一刻奢侈光景。呵,我是不是该感谢她,能让你在我临走前,给这么一瞬的假象?!”
容疏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听着她叫嚣着心底的不满。
蝉衣忽然有些累,从里到外都精疲力竭。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脸,垂眸掩住红了的眼眶,声音低低道,“师傅,求你让我走吧。”听见蝉衣的话,容疏似乎才回过神,低头看见蝉衣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低头的姿势呈现从没有过的脆弱来。
容疏的心忽然就抽痛了一下,这感觉和方才他信口编来的慌话一样,扯得他神经都要断了。
“你真的不想呆在青水了?”
蝉衣点点头,而后轻声说,“蝉衣不想再日日这般对着师傅了,我累了。”
容疏叹息一声,微微敛了眸,兀自静默许久,静默到好似都化成了石头,他才睁开眼,一字一句道,“好,你走。”
终于得到容疏的点头,蝉衣却没有一刻释怀,反是被酸涩堵塞了整颗心。
她朝容疏磕了头,缓缓站起身来,用低低的声音说到,“谢师傅成全,三天内,蝉衣就会离开。”
容疏似乎想抬起手来,却在下一妙又垂回身侧。
“好。”
彼时,他只当是成全她的自由,殊不知,这一放手,或许就是一生。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四十二章 什么声,清晰而决绝
蝉衣打开门,见方夙银一身苍青色衣袍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投射过来,似乎给他周身渲染了一层金色光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啧啧,师兄一大早过来,就这幅模样,着实让小女子动心啊。”蝉衣靠着门框,看着方夙银扬唇而笑。
方夙银也冲她笑,视线却在她脸上流转了一圈,轻声问到,“怎么?昨晚没睡好的样子。眼睛下面全是黑的。”
“咦,是么?”蝉衣抬手按了按眼,皱着眉道,“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没看见啊。”
方夙银将她手拉了下来,摇头好笑道,“按又按不出来。”说完,又替她别了下头发,说到,“今天怎么这么小气,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啊。”
听到这话,蝉衣才想起两个人还在门口,便忙侧身让方夙银进去。
方夙银进了屋中,坏视了一下四周,又绕到里间,最后视线落在床上那包裹之上,眼底沉了些什么,“准备走了?”
顺着方夙银的视线,蝉衣知道他看见了自己的那个包裹,便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方夙银回身看她,略微叹息,“真的决定要走?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蝉衣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说完,她垂了眸子,唇角的笑容若有似无,“师兄,我也不瞒你,这地方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方夙银了然,“因为师傅?”
“其实你们都清楚,何必再来问我。”蝉衣走到床边.将包裹系好,然后摸了摸包裹,说到,“我真的累了。也不是当年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丫头,还有精力陪着折腾。如今哦,也就这把老骨头还熬不熬得了了。”
本来听见前面的话,方夙银还皱着眉头,待听到后面,他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她脑袋,说到,“你还老骨头,那我是什么?”
“师兄你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不凡,温润君子一枚,永远是谁见谁喜欢。”蝉衣摆出谄媚的模样看着他笑。
方夙银闻言失笑,之后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就抓紧时间损你家师兄我吧,离开了青水,就没这机会了。”
“可不是。”蝉衣笑吟吟看着他,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让方夙银在原地等着,自己则转到床后的柜子那里,打开柜子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抽出一条银蓝色的腰带来。
“这是……腰带?”方夙银打量了半天,才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到。
蝉衣笑着点点头,而后仰头眯眼看他,“怎么?师兄好像很惊讶。”
方夙银眼中微微动了一动,方笑着说到,“确实很惊讶。我的师妹着实不太像会做女红的女儿家。”
被方夙银一言点破的蝉衣嘿嘿笑了两声,而后将手里的腰带往前一递,问到,“确实是买的没错。哎,你到底要不要?”
“要,自然要!你也难得送我一个东西,怎么不要。”方夙银笑嘻嘻接过腰带,然后拿在手里看了看,势道,“虽然不是你亲手做的,不过眼光不错。”
蝉衣很赞同的点点头,一脸“我选的,那当然”的神情。
方夙银拿着这腰带在身上比划了下,而后收了起来,转而看她,敛了分笑问到,“你不会就只给我一个人准备了吧。”
听到方夙银的话,蝉衣耸肩笑了笑,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模样。而后她再走到衣柜处,打开柜子,再取出一条腰带来。暗红色的底,上面有银色的缂丝,华丽而别致。
“果然还是师兄了解我。这是我去京城后买的,你和师傅一人一条。本来想在你们生辰的时候给你们的,不过估计是等不到了。”说着,她将另一条腰带拿了出来,低眸看了片刻,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神情,“好歹你的我是给了,这一条……想必他也不会要了。”
其实之前在蝉衣把他的这条拿出来的时候,方夙银已经眼尖的看见里面还有一条。而且自小到大,蝉衣这丫头也懒得很,因为自己和容疏的生辰差不了多少,所以她向来是一次性备两份礼物,而且通常都是同一样东西备上两种不同的款式,自己和容疏一人一个。
就因此,他和容疏好些东西都长得差不多,新来的弟子都以为容疏最宠爱的徒弟是自己。实际上呢,两个人不过都是对蝉衣宠溺有加罢了。
所以,按照这个经脸,方夙银自然知道蝉衣不可能只备一份礼物,才会有之前的那一问。
方夙银微微蹙了眉,看着蝉衣想扔掉垃圾一般扔回了柜子的角落。再转过身事,依然笑得明媚灿烂,“今天天气不错。反正我要走了,师兄就陪我把这青水再逛逛吧。”
听到蝉衣的话,方夙银的视线从柜子上移开,再落在她面上,眼底浮起碎碎的暗色,“真的决定要走?哪怕我……和师傅都要留你?”
“师兄想留蝉衣,蝉衣看的明白。”蝉衣扬眸笑,眸色一如既往若水清浅,“只是师傅见都懒得见我了,留我这话估计说服不得人。”
自从那日蝉衣心死如灰般跪在容疏面前,求他放她一份自由后,容疏就再也没来见过蝉衣,蝉衣亦是不会去主动找容疏。只是,蝉衣知道,容疏是不再想见她的。
她自小由容疏带大,骨子里几分性格都是学的他。包括表面上的散漫,包括无法面对的事,都选择得过且过甚至避而不见。
“蝉衣……”
听见蝉衣这话,方夙银似乎要替容疏说些什么,却被蝉衣一笑带过,用轻快的声音说到,“咱们出去走走吧。山上的梅花都开了。”
方夙银深深看她,而后点点头,温柔笑道,“好的。”
青水建在山顶,比山下要更冷几分。若说山下入冬没多久,那山上则像是严冬深寒一般,前几日还有大雪纷纷扬扬的下来,将青石路铺上厚厚一层雪,许多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也被砸了下来,一根根躺在地上,以一种垂死腐朽的姿势。
而今日是雪后第一个睛天。浴话说,化雪之时比下雪冷,所以蝉衣裹紧了孤裘,才跟着方夙银出了门。
出了门,两个人沿着惯常走的路往后山走去。一开始本是有说有笑,可是在无意听见几人的窃窃私语后,蝉衣却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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